第九百六二章 蠢材
官兵的搜山越来越严格每天白天都来搜导致薛翀白天不敢出去只能窝在地洞里到了夜里官兵们都回去了才能出来透一口气。
他不能用火把晚间更不容易捕食猎物又因为晒不到太阳导致他皮肤苍白。拉肚子虽然止住了可残留的病菌仍在隔三差五饿肚子吃的大部分都是生食使他的身体越来越差渐渐的连捕猎都提不起精神。
开始时他还能趁夜在小溪擦洗身体后来也没有心情了胡子乱蓬蓬的身上也臭烘烘的白天不敢睡晚上睡不着眼睛里的红血丝越聚越多两个月后强大的心理压力和生存压力几乎将他压垮。他情绪崩溃这时候的他任谁看见都不敢再把他与薛府那个受尽宠爱的小少爷挂钩。
薛翀开始哭从偶尔情绪崩溃的哭泣发展成为夜夜痛哭。
他缩坐在一棵树下草丛里虫鸣声刺耳杂乱的胡子上还沾着猎物的血迹他满嘴的血腥味分不清是食物的血腥味还是裂开的溃疡。
他背靠着树干在黑夜里捂着脸痛哭起来。
“哈哈……”银铃似的笑声在一阵风之后回荡在山谷里“哈哈哈哈……”女子清脆开怀的笑声若是白日里极为悦耳可现在是在深更半夜空荡荡的山林里那一声声的笑在枝叶的沙沙作响中如同鬼泣。
薛翀脊背一凉毛骨悚然只觉得连头发根都竖起来了他霍地站起身握紧了手里的长刀厉声道:“是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哈哈哈哈薛大人才两个月不见怎么就变成野人了?”嘲弄的轻笑如千万根针刺进薛翀的心脉里。
薛翀循声望去对面一棵高大的古树上手臂粗的树干似坐了一个人他的心开始狂跳不受控制越跳越快风吹散了朦胧的云月光清澈地洒下来将那人照亮。
雪白的宫裙瑰丽的凤饰国色天香。
她坐在树上双脚顽皮地一晃一晃她弯着眉眼笑眯眯地望着狼狈不堪的薛翀。
在她的左右站了两名身穿浅粉色宫服挽朱红色披帛的宫女。
“是你!”薛翀几乎咬碎了后槽牙他恨很恨恨不得她死这股汹涌的浓烈的恨意让虚弱的他头脑发晕他只能向前迈出一步勃发的怒意让他耳鸣脑袋里嗡嗡作响。
他突然想起来既然她来了是不是官兵也到了慌张地四下张望周围却只有长草飘逸树影婆娑。
他当然不会天真的以为来的只有她他就得救了她可是比千军万马更可怕的存在她笑得越纯真无邪他就越觉得她邪恶似妖魔。
他握紧了长刀戒备地瞪着她:“你想怎么样?”
他不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她的突然出现她的从容温暖都让他觉得恐惧。
晨光弯着嘴角望着他又突然哀婉起来深表遗憾地叹了口气:
“唉!可惜了!薛老夫人到最后也没能等到小儿子赶回来送终!”
薛翀的脑子嗡的一声就像他在一口钟里钟被敲响让他的脑子也跟着震颤嗡鸣他感觉到在那一瞬间他整个人似乎都裂开了哆嗦着布满了血口子的嘴唇跌跌撞撞地后退了一步:
“你、你说什么?”
“咦?薛大人不知道吗你的母亲、薛老夫人在一个时辰前过世了虽然是被气病了可到底还是母亲临终前一直念着你的名字。我还以为薛大人你知道只是为了自己逃命不便回家奔丧毕竟你心硬连自己的嫂嫂和自己的妻儿都能放火烧死。说到你的嫂嫂你知道你哥哥在知道了福云寺的那场火是你放的时他是什么表情吗?他说他要杀了你啊。他那么疼你从小把你当宝贝似的疼着薛大人听说了这么疼爱你的哥哥要杀了你你是什么心情?”
母亲死了!母亲居然死了!母亲是被自己气死了!
薛翀很伤心他真的伤心母亲是那样疼爱他他却连母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他甚至不知道母亲病了。母亲是被他气病才去世的他全身的每一寸血管都僵了膝盖因为受不住僵直的身体降下的沉重直挺挺地一弯他扑通跪在地上捂住了脸。
他想哭悲痛令他想哭可是他流不出眼泪身体里早就没有多余的水分为他提供眼泪他弯曲了身子头磕在泛着草腥的土地上突然放声嚎叫起来。
晨光唇角含笑宽容地看着他在疯狂地发泄情绪眼里的温和令人发毛。
待到薛翀终于将情绪发泄出去似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他整个人发软头晕恶心耳鸣得厉害。可是他没有忘记晨光那个妖女还在他用手撑住地面摇摇晃晃地站起来额头还粘着杂草和泥土他恶狠狠地瞪着晨光手举着长刀厉声道:
“妖女今日就算我死也要你同归于尽!”
晨光呵地笑了:“凭你?”
毫不掩饰的轻蔑薛翀恨得咬住了嘴唇。
“薛大人看来你是真蠢呢你可知这世上有多少人排着号等着要与我同归于尽而你连边角都沾不上你太高看自己了要我说你可是连边角的灰尘都不算呢。”
轻蔑、鄙视、嘲讽如同一根根利箭穿进心里薛翀只觉得万箭穿心。他恨他愤怒他想反驳他想用杀了她来证明自己的出色可是他挪不动步子这两个月他的身体已经被逃亡掏空了甚至握着长刀的手都因为无力在微微颤抖。
他咬着牙瞪着她。
晨光微微一笑:“不过也正是因为你的愚蠢才成为了我手里的一把好刀关于这件事你做得不错值得夸奖。”
薛翀浑身一震两眼猩红仿佛能喷出血来:“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刀?什么做的不错?你在说什么?”
晨光因为他的颤不成音哈哈笑:“我就说你蠢都这个时候了还不明白你的家产、卫立本的家产、吏部和户部参与的人的家产都将充入国库还有那些买官的人数那么多也不能全杀了法不责众嘛凡是买官者既然有钱按等级交罚款赎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