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线索
“怎么了？你们不坐吗？”
无视了林子陌怒瞪着自己的目光，老头坐在桌旁开口道，房间内没有风，桌上的白色蜡烛在老头说话的瞬间，那火苗忽闪忽闪的，仿佛随时将要灭掉。
“我想，不用了，就这样说吧！”
低头瞧了瞧怀中依然紧紧抱着自己的夏伊，林子陌冷冷的回应了声，在那桌旁就是被白布遮掩的女尸，看着夏伊的样子，林子陌可不敢保证坐过去，夏伊今晚不会做噩梦！
老头褶皱的皮肤凑在了一起，闻声，瞄了眼林子陌怀中的女孩
“是叫夏伊对吧？！有十多年了吧，我都快忘了。”
有些感慨的语气，林子陌脸部肌肉一颤，他记得他应该没有告诉他夏伊的名字，那么这老头
“你果然知道点什么。”
林子陌平静的说着，怀中原本埋着脑袋的夏伊也在老头那突兀的话中转过身看向了老头的方向，只是视线触及那白布掩盖的床上时，又不自觉向着身后的林子陌怀中靠了靠。
“知道？或许吧，我也不过是知道点陈年旧事，至于帮助，说实话，我帮不了什么，不过，小子你是谁，这样靠近夏伊丫头，你活不过今晚了吧？！”
戏谑的打量着林子陌，老头笑道，只是那笑容看着瘆人。
“可是我不是第一次碰，并且我活到现在了！”
微皱着眉，林子陌回了句，老头全身一颤，僵硬的转过脸，浑浊的眼中闪过一刹那的精芒。
“这样啊看来又是一个特别的小家伙！”
艰难的站起身，老头走到右手边的一个破旧书柜前，在几本看着很是老旧的书籍中翻找了片刻，抽出一封信来，手握着信件，老头背对着林子陌和夏伊，沙哑的声音在木屋中响起来：
那是大概十多年前，至于十几年，老头我不记得了，这个村庄当时原本有几户夏姓的人家，其中有一个叫夏典的男人，他娶了东北方上元村村长家的女儿莫小英为妻，这两夫妻很恩爱，生活也很美满，唯一的不足就是没有孩子，在那个时候的这里不能生孩子的女人是没有地位可言的，因此可以想象莫小英在夫家遭受了怎样的待遇，后来，莫小英忍受不了这样的生活，于是两人私奔了，了无音讯。
一开始，村里还发动人手出去寻找，后来实在找不到也就不找了，只是，又过了一年，原本村里的人都以为两人不会再回来了，可是一年后我记得那是要过春节的时候，两人回来了，而且还带着个一岁左右的婴儿，是个女孩儿，他们说那是他们的孩子。
当时全村人都去恭喜，不过也只是做做样子，因为重男轻女的习俗，两人这次回到村里虽然带了个孩子，却是个女儿，这并不能完全改善家里的亲戚对莫小英的态度。
可不谈态度，就在两人回村的当晚恐怖的事情发生了，夏典夫妻两人就在当晚暴毙家中，只留下了那个一岁多的女儿。
他们死的蹊跷，身体上没有任何伤痕，村里人也没报警，就做了场法事将他们草草入土为安。
而那一岁多的女儿则是被送到了夫妻两的姐姐家抚养，但诡异的是，那姐姐家一家四口人也在当晚暴毙，这一次，村民们恐慌了，一连死了两家人而且还是连着两晚死的，一时间人人自危，可让人不解的是，这一次同样的，那小女孩依然完全没事。
不过当时大家也没细想，小女孩也被送到另一个亲戚家抚养，结果，我想不用说，你们应该也知道，那一家三口同样在当晚死了，只剩下那个小女孩活着。
这下，村里闹翻了，同时，几乎所有人都发现了古怪，这完全就是小女孩到谁家谁家死人，于是村里人都把小女孩当作丧门星，当作怪物赶出了村子，据说后来是被路过的人捡到送到城里的孤儿院去了，至于捡到小女孩的那个人，没多久就来我们村里请人去做法事！
自那以后村里又恢复了平静，村长下了封口令，村里人谁都不能谈论此事，否则就赶出村子。
而至于姓夏的一家人，当时只剩下一户，直到有一天，一个僧人来到村里找到了姓夏的一家人，没人知道那僧人说了什么，不过第二天那村里最后一家姓夏的就搬走了，也不知道搬哪去了。
老头说到这里，转过身缓慢的走到了林子陌跟前
“这封信是那僧人给我的，他说，如果有一天女孩回来就把这封信拿给她。”
一只手颤抖着，老头将布满灰尘的信件递到了林子陌身前。
林子陌并没有立刻伸手去接，低头看着夏伊，女孩双眼含泪，两只手不知何时紧握在了一起，即便老头述说得很简略，但夏伊显然无法做到无动于衷。
“就到这里吧，伊伊！我们走。”
一手拿过老头手里的信件，林子陌拉着像是木头人般的夏伊向屋外走去。
“对了我有个问题，你在这段历史中扮演着什么角色呢？”
微微推开了房门，林子陌脚下停住。
“旁观者！”
老头望着林子陌，眼中饶有兴趣，迟疑了一下才回答，声音苍老却是相当有力。
“那么还有个问题想请教一下！”
“说吧！”
“请问刘老知道江余这个人么？”
江余老头退后一步，桌上蜡烛的火光一阵晃动。
“江余，知道，他父母早年上山采药摔下山崖，从小便是孤儿，五年前突然失踪了，不知去向！”
林子陌闻声，原地站立了很久
“谢谢！”
口中道了声谢，林子陌手上用力推开了房门。
乡间小道没有所谓的平坦，两人并肩走着，林子陌时不时的都会看一眼身旁的夏伊，从木屋出来，夏伊就如同失魂了似的，两眼无神，脸色苍白，脚下的步伐更是像被拖着移动的沉重。
“小心！”
林子陌一手扶住了险些摔倒的夏伊，四目相对
“我不应该带你来的！”
平淡的语气，从夏伊在来见那老头路上的轻松心情到后面见到时的紧张以至于一言不发，再是被惊吓，接着听了刘老头的讲述后完全沉浸在痛苦中的情绪，没错，这一系列变化林子陌都清晰的看在眼里。
“对不起！我没事！”
歉意的露出一抹笑，夏伊随着林子陌的力道站起身来。
“想听听我的看法吗？”
“嗯？”
夏伊疑惑的迎上林子陌认真的眼神
“老头说了，你父母是在私奔后一年左右回来的，而当时带回了你，你那时一岁左右，那么这里有几个问题！”
“第一个问题，你被带回来时一岁，俗话说怀胎九月，再加上你那时已经一岁了，那么，你绝不可能是你父母私奔后出生的，因为他们只离开了一年，时间对不上！”
“第二个问题，从第一个问题的条件来看，你那时一岁，所以你出生的时间应当是在你父母私奔之前，那么，如果按那老头所说，你母亲是因为生不出孩子而被排挤，那你出生在你父母私奔之前，没理由你父母是因为这个问题而私奔的，那他们为何私奔的呢？”
“第三个问题，你身上怀有那样的诅咒，你父母带你回村时你已经有一岁了，那这一年中，作为父母他们不可能回村后才碰到你的身体，可是，好笑的是他们居然在带着你回村后的当晚才死去！”
一边侃侃而谈，林子陌说着不知不觉走到了河岸边，蹲下身，手指轻轻在水中划过，一丝丝凉意透过指尖传达全身。
“你是说，那个老头在说谎？”
同样的走到林子陌身旁，在听了林子陌一长段的话后，夏伊也反应过来，是的，很不合理的情节。
“不！那只是一种可能！”
摇了摇头，林子陌站起身
“让我们假设刘老头没有撒谎，这样说的话，就得出一个结论，所谓的夏典和莫小英这两人并不是你的亲生父母！”
不是亲生父母！夏伊呆愣在了原地，这种事情，就像一个九级地震一般来的强烈。林子陌看了眼夏伊，他知道，夏伊需要时间消化自己的假设，于是没有理睬的继续开口
“他们应当是在私奔后捡到了你，然后带回这个村子，而如果按这个推理，又有多种可能，按照他们死去的时间来说，他们应该是回村的当天捡到你的！”
“或者，他们很早之前就捡到了你，然后抚养了一年带你回村，接着死去，如果是这样，那伊伊你身上的诅咒毫无疑问便是在来到这个村里才有的！”
“这么说的话！我们得首先证实那老头有没有说谎？”
紧皱着眉，已经从林子陌的假设中清醒过来，夏伊接过了林子陌的话。
“嗯对！”
林子陌点点头，一脸笑容的看着夏伊，这丫头反应并不迟钝，只是情绪左右了思维，这被带入了状态，还是很会找重点的。
“那，怎么证实呢？”
见林子陌点头，夏伊又问道。
“上元村！老头的话中你的母亲是上元村村长的女儿，他有没有说谎，只要上元村去走一趟就知道了，不过在去之前我倒是对这封信挺感兴趣。”
“很好玩的呢！伊伊，有没有觉得像是有人设计好的剧本？再加上绑架你的江余，下元村，果然这种事情就是很有趣呀！”
手上把玩着未开封的信件，林子陌嘴角微扬。
“林子陌！我们放弃吧！”
“嗯？什么？”
夏伊突然的说了一句话，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林子陌错愕的看向夏伊。
“我说我们放弃吧！这样下去，不，你，你会死的！不，不！我们都会死的！”
捂着脸，夏伊蹲在了地上，声音哽咽着，她怕！她从来就不是勇敢的人，所以她只会承受着，一直默默承受着，没有勇气探寻真相。直到遇到林子陌，即便林子陌给了她勇气，可真相真的是那么容易触碰的么？他怕，怕有一天这世界连唯一可以相依的人都会离自己而去，她不想真的不想再像以前一样，孤独的躲在自己的世界承受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