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鬼途

  山峰的视觉、听觉和嗅觉不止停留在普通人类的水平，他能看到隐藏在无形之中的鬼怪，听到夜幕中的窃窃私语，闻到恶魔身上散发的气味。大半个晚上，他的确用自己非同寻常的精神力量，触及了某些邪恶的声音和气息。可是，一时间，他逃不出天坑，无法追溯源头，很难说清楚这声音和气息来自什么邪恶的力量。

  “我觉得，是女巫在作祟。她人虽然死了，但她的给予黑山的力量还在，引诱周围的生物和环境发生了异变。想证明这一点，我必须走出这座山，再去一趟黑山，当黑山上的那层黑幕散去之时，或许才能还周围一个太平。”

  “谈何容易啊。哪怕岩壁稍微粗糙一点，有个七十的坡度，还能试着爬上去，眼下这情况，真是无计可施。”“还有，这些人的身体完全吃不消了，之前就一直靠山里纯野生的食物维持体力，没吃过一粒米饭，现在倒好，吃上树叶和树皮了，用不了三天，没一个能走得动的。就算我们爬上去了，也没有力气再把他们带上去，等我们找来帮手，他们恐怕也早就死了。”

  “我看这还不是最糟的，你有没有察觉天上的云走动的很快，怕是要下雨了。”

  山峰说下雨，那肯定是要下雨了......当晚，一场暴风雨侵袭了盆地，大家只能躲在浅露的岩壁下避雨，跟在雨水中浸泡了整整一夜没什么区别，全身湿透了，还一分钟都没休息过。

  第二天，苏长东、秦惠林就感冒了，至于马云森已经不省人事，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大雨下的令人绝望，也从天坑上方的树上冲刷下来一些无花果。大家饿的前胸贴后背，能吃的都往嘴里送，就把地上的无花果捡来吃掉了。但是，虚弱的身体根本经受不住任何病菌的刺激，吃完无花果，几乎全部开始拉稀，头痛，甚至痉挛，尤其是拉稀，拉的虚脱无力，坐下去就起不来了。唉，其实农村孩子都知道，无花果成熟以后，往往会被很多虫子叮咬过，很不卫生。

  胖子舍不得柳凌华受苦，瞒着我和山峰，把两块压缩饼干给了她。

  大白天的，柳凌华又饥饿难耐，接到食物之后就大口吃了起来，然后，就是被人发现了，所有人都知道我们自私的藏着食物。

  平时的胖子也至于这么蠢，自从开始单相思，就一路走一路坑，还专门坑自己人，一点组织纪律性都没有。

  “你们真是有心啊，这是打算藏到什么时候？偷偷的吃完，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陆乾第一个站出来说话。

  “是啊，小李，你们这么做是不是过分了。大家都快饿死了，你们还藏着食物不拿出来。年轻人不要那么自私嘛。”吴昆有气无力的说道。

  “你们这跟谋杀有什么区别？”秦禹一贯的作风，拿法律说事。

  我和山峰无话可说，一人把自己的包全都打开，除了那十三棵头骨，把零零碎碎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然后说道：“我们本想再忍一忍，在无可选择的时候再适当分配，既然你们不愿意等，都想现在吃顿饱饭，那好，我和山峰一人留一个，其他的你们都拿走。”

  秦惠林仍旧相信我们是出于好心，说道：“小李，我们不是这个意思。之前丢了食物是我们自己的错，这是你们的食物，本就属于你们......”

  “停。都这个时候了，有什么心里话直接痛快点，还解释个屁。”我把除了食物以外的东西收拾好，背着包，潇洒的离开了。

  “你真行。”山峰也算是恨透了胖子这种专坑自己人的行为，背着包跟我走了。

  “天河！山峰！”王菁在身后喊道，试图挽留我们。

  “就这么大个地方，除了你们眼前的这点东西，一顿以后，你们还是只能啃树皮吃虫子。不过，也好，从现在开始，谁都不用操心谁。”我已经烦透了，正好借此事甩掉包袱，边走边说，说完，已经消失在灌木里。

  我和山峰走到天坑的西边停了下来，在一处岩壁下作为新的营地。

  一会儿，胖子憨笑着找了过来：“两位大哥，我来认错了！”

  “认错?你倒是说说自己有什么错？”我拿着根棍子在土里扒拉着找蚯蚓当午饭，懒得搭理他。

  “呵呵......”胖子傻笑着：“还不是为了我媳妇那事，我真是无心的，一个女孩子不能总饿肚子是不是。”

  一提她那媳妇我就来气，傻不拉几的，天底下女人多得是，非要死乞白赖的丢人现眼。我偏头丢过去一个凶狠的眼色说道：“你再媳妇长媳妇短的，我他妈现在就去杀了她你信不信？”

  胖子知道我一旦狠下心来，杀个把人完全有可能，脸色一僵，然后又傻笑了起来：“你看你，就是那么爱冲动，年纪轻轻的，火气盛。我知道错了，别跟她一般见识，也别跟我一般见识。到了现在这种地步，吵了也没用不是。我就觉得，照顾照顾女生是应该的，何况，她还可能成为我......”

  “你还说？你再说？”我是气不打一处来，手上的棍子就要动手了。

  山峰叹了口气说：“河马呀，我们是兄弟，做事要为自己人着想。你老粘着他们算个什么意思？摆正自己的立场行吗？”

  胖子认错的态度很端正：“行行行，我知道怎么做，你们就别生气了，伤了自家兄弟和气不好。”

  三人聊了半个小时，最终，我们还是决定胖子作为两个营地之间的联系人。毕竟，一同进的山，又经历了不少事，如今，他们又都伤病缠身，没有生存经验，彻底撒手不管，还真有点丧失人性的罪恶感。

  不过，我们自己都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也改变不了残酷的事实。一转眼，在天坑里被困了三天多，期间，除了吃些难以下咽的树皮树叶，也只剩下恶心的蚯蚓和火光引来的飞蛾和甲虫可以吃。而且，前两天，大家都不愿意吃树皮树叶，导致后来，身体虚弱后，完全消化不了这些草料。

  第三天，我也是饿的吐清水了，突发奇想，想吃顿肉。于是，天快亮的时候，我让山峰帮我伪装了一下，用泥土把我埋在草丛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等待那两只精灵龙的出现。

  这两个狗东西，老子是烦透了，一天天的跑过来嘲笑好几次，不弄死它们，心里不爽。

  我一旦明确了明标，是个很有耐性的人，精灵龙一大早来了，但是一直没在我的视野范围内活动，到了下午一点多，才落在我头顶的树枝上。

  等了几个小时，我算是受够了，等它们排排站着，一扣扳机，轰隆一声，两条精灵龙被一箭双雕，打死了。

  “操你娘的！”我爬起来，拍掉身上的泥土骂道：“爽吗？一天天给我吵吵吵，吵你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