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看我敢不敢
张强今天很高兴，拿了我的钱的他在张条子几个人面前耍足了威风，又喝了不少酒，这个时候嘴里哼着歌，走起路来都是一步一颠，得意至极。
我悄悄摸摸的跟在他的后面，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手里攥着揣在兜里的水果刀，一路尾随。
张强的住的地方并不远，但是老城区，所以人也并不多了，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老城的旧巷子里，灯光昏暗。张强并没有意识到他的身后还悄悄地跟随了一个人，只是飘飘然的往前走。
我四下里一看，确定没有人之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压低了帽檐狰狞着快步朝他走了过去。我已经想好了，今天就是死在这里，或者把这人捅死，我也要拿回自己的工资。
我快步走过去，可却忘了一件事，那就是我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出手就忘了要掩饰自己的存在，步子一快动静也就大了，结果还没有走到张强身后，他已经察觉，立马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一下愣住了，我和他还有个五米左右的距离，他虽然喝了酒，四十多岁的年龄了，但是比我这经常被人欺负的身体要好啊，而且现在有了防备，就算我冲上去，他打不过跑也跑得过我。
甚至有可能他在这一声大喊，直接跳出来一群人，到时候别说是拿工资了，我自己都可能要交代在这。
这么一想，我心里的那股火气泄了一半，也没有捅人的勇气了，呆愣愣的站在哪里，反而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张强警惕的看着我，只是三秒钟，就是一声低喝：“陈坚，你他妈跟着老子想干什么？”
我心里一慌，都忘了把帽檐压低了，张强转过身来一看，一眼就认出了我。
被他这么一喊，我心里更慌了，手足无措，只能掉头就跑。
张强已经认出了我，哪里还让我离开，立马从后面追上来一把揪住我脖子后面的衣领将我甩在地上，两只眼睛盯着我，凶狠无匹。
“你他妈胆子不小了啊，竟然还敢尾随我了，怎么，你他妈还想造反翻天了？说，你跟着我来什么目的，说得好老子今天心情好放你一马，说得不好老子要你半条命！”
我没想到我想好了的事情竟然会变成这副模样，此时被张强威胁，我心里的火气已经几乎没有了，一想到可能被他打得半死，更是有些惊恐，只能急忙说道：“强哥，强哥你别误会，我就是碰巧路过这里看到了强哥，并不是跟着你来的啊。”
张强听都懒得听，一拳头砸在我胸口上，说：“我他妈信你个鬼，老子看你是想拿走你的钱吧，胆子不小了啊陈坚，到了我张强手里的钱你竟然还想拿回去。老子让你来，老子让你来，我他妈弄死你！”
张强根本不听我的解释，把我按在地上就开打，我缩着脑袋一个劲儿解释，但是张强根本不听，平时都习惯了欺负我，这时候喝了酒更是真个人都飘了，完全没把我当人，拳打脚踢也就算了，他还照着我的脸吐口水。
我缩着脑袋，任凭他踢打，好一阵之后，张强终于累得喘气了，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看着缩在地上的我呸了一声，得意洋洋的转身离开了。
“陈坚，你他妈真的是窝囊的让我都想给你一巴掌，像你这么窝囊的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要是你早他妈一头撞死算了。我说的是不是，你亲口告诉我，我说的是不是，你活的是不是猪狗不如？”
走了几步，张强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又转过头来看着我。
我唯唯诺诺的点头，说：“是，是，强哥说得对，我就是最窝囊的，我最没用，我不是人，我就是活的猪狗不如，求强哥别怪，饶了我吧。”
看着我胆小懦弱的样子，张强笑了，笑的开心极了。
或许是觉得和我这种人玩根本没有意思，我也不会还手更不会反对，他也懒得继续和我浪费时间了，得意的笑了几声，转身走了。
我蜷缩在地上，死死地看着他，脸上一片惊慌害怕，但张强不知道的是，我唯唯诺诺畏畏缩缩的时候，我的手，也已经伸进了我的兜里。
本来在他回头的那一刻，我是真的不想要回我的钱了，可这狗东西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我，凭什么？我越是忍让他越是得寸进尺，我是他爹啊，要惯着他？
我强行抛弃脑子里那些设想的后果，趁张强转过身去的时候从地上爬了起来，猛地一头扎过去把他撞翻在地，手里的水果刀带起明晃晃的一道寒光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陈坚，你他妈想干什么？”张强被我撞的措手不及，愤怒的瞪着我。
我心里一狠，咬牙切齿道：“把钱还给我。”
“钱？我钱你麻痹啊，我看你他妈是活腻了，连老子都敢撞，你他妈是不是不想干了，是不是真的想去和狗捡垃圾吃了？”张强怒火朝天，他根本没有丝毫把我看在眼里，即便是被我刀架在了脖子上，也仍旧是一副天下第一的样子。
我知道只要自己稍微一软，今天这个钱就绝对拿不回来了，干脆把心一横，一拳头砸在了他鼻子上，恶狠狠地瞪着他：“把钱还给我！”
张强被我一拳打的有些懵了，眼里一片难以置信。
“你你你，狗杂种，你他妈敢打我，你信不信老子弄死……”
短暂的懵圈之后，张强的怒火彻底达到了巅峰，又要放狠话弄死我了，只是这次没等他说完，我的拳头已经打断了他的话。
平时我没少吃他们的拳头挨他们的欺负，今天是我第一次把他放倒，这种爽快的感觉席卷了我的全身，手里的水果刀更是让我徒增了一股凶气，想到平时他们对我的欺负，更是怒火熊熊。
“把钱还给我，把钱还给我，我说把钱还给我！”
我一拳接着一拳朝张强脸上放，几拳头下去，手指都疼了，但我却像感觉不到疼一样，反而心里燃烧着熊熊的快意。
原来打人这么爽！
这种快意淹没了我，刺激着我的神经，我根本没有去想后果，嘴里嘶吼着同样的一句话，每喊一次脑子里的快意就要增加一分，不断的让我心里的怒火膨胀。
我的拳头终于让张强害怕了，他从来没有被我打过，但今天，他怕了。
被我一通乱打之后，张强没有了之前的得意，而是用手捂着脑袋看着我，说：“陈坚，你放手，你快放手，你要是再打我，就真的没事可干了，你真的想饿死？”
我笑了，到了现在他都没有想过把钱还给我，他想的还只是威胁我，在他的心里，我就那么不堪？
我一咬牙，干脆把水果刀提起来对准了他的眼睛，红着眼睛说：“老子就是不干了，把钱还给我，今天你不还钱，老子戳瞎你一只眼睛！”
“陈坚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老子被你们逼得没有活路了，我他妈早就没有活路了，大不了就是个死，我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张强，老子受够你们了，老子受够了！”
“把钱给我，把我的钱给我！”
刀尖已经逼到了张强的眼皮子，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出这么大的勇气，看着刀尖逼近他的眼睛，竟然都忘了后果。
加上我嘶吼的声音，这一刻，我看到张强慌了，怕了，他眼神在颤抖着，身体在蜷缩着，脸上一片惶恐。
当一个人连死都不怕了，那他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个时候的我，就是这样。
刀尖刺破了张强的眼皮，鲜血渗了出来，张强吓得眼泪都掉出来了，颤抖的手伸进兜里就掏，掏了好几下才掏出一沓钱出来，递到我面前，颤抖着声音说：“陈坚，钱都在这，我给你，你别杀我，你别杀我啊……以前都是我不对，我混蛋，我不是人，我自己打自己耳光，你别杀我，别杀我啊……”
张强已经掏出了钱，但我的刀却并没有停，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时候看着他脸上的血和痛苦害怕的表情，竟然感觉十分舒畅，心里有一种嗜血的快意，恨不得将他的眼睛直接给捅穿了。
“陈坚不要啊，不要啊，陈坚，坚哥……”
张强怕到了极点，声音都变形了。也是他这一声，我醒悟了过来，看着已经划开了他眼皮的水果刀，心里陡然一股凉气涌了上来。
如果我不停手，他这只眼睛绝对要废，这个后果很严重，我胆小懦弱惯了，怎么会做出这么心狠手辣的事情？
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刚才的自己很陌生，但却又理所当然。
我愣了两秒钟，一把从张强手里把钱抢了过来，再也不敢耽搁，爬起来就跑。
想到刚才的事情，我全身都在颤抖，这种颤抖有兴奋，有激动，也有害怕。我拿着刀的手更是抖得厉害，在这种激动之下，我连路都没认，出了巷子就胡乱跑了，脑子里挥之不去的都是刚才的场景。
足足用了一个多小时，我才从这股激动里面走了出来，慢慢平静的心情，回头一想，我都有些不敢相信，我竟然会把张强按在地上打了一顿，还吓得他屁滚尿流了。
但我来不及高兴，因为我虽然发泄了一口气，可我真的没有工作了。我打了张强，纵然刚才把他吓到了，但他人多，只要再见到我肯定会把我往死里打，这个时候我还会去夜店，那就是自己找死。
可不回去，我连个临时工都没有了，这么一想，发泄的快意也顿时消失的一干二净了，现在我成了无业游民，赵龙又守着我的住处，我无家可归，无处可去，和一个叫花子没什么两样了。
我蹲在大桥下面，突然觉得无比心酸。
好在我从张条子哪里把钱拿回来了，不至于饿死，我掏出抢过来的钱，抢的时候只顾着撒气都忘了轻点，这个时候一清点，竟然发现钱有五千多，张强被我吓到了，连同他的那份工资也给我拿出来了。
捏着五千多块钱，我心里这才微微安心了一些，这些钱足够我去换个差一点的房子租住了，只要不被赵龙他们找到，能撑一两个月。
接着几天时间，我畏畏缩缩不抛头露面，在张贴栏上找了不少租房子的信息，最后找到了一个单间，负一楼，很阴暗潮湿，但只需要四百块一个月，租好了我就背着自己打包出来的全部家当进去了。
新的住处和以前的住处隔了很远，我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重新来过了。
直到半个月之后，我碰到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