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只字未提的名字
太平间里一时间没人说话,气氛也跟着骤降到了冰点,至少我是这么感觉的。
我见这群人带头的霍北不说话,就没人敢出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人物竟然这么有威慑力,我就冲着钱城眨了眨眼。
钱城紧皱着眉,很明显是看到了我眨眼,却只是很小幅度的冲我摇了摇头,似乎是在示意我不要说话。
然后我就见霍北摸了摸鼻子,双手在胳膊上搓了几下,便说道:“钱主任,既然你这么喜欢管那两个小孩的事情,那你就把那堆呕吐物给收拾了吧?”
这家伙好可恶!
我没想到霍北会这么说,刚要说话,跟在钱城旁边的一个医生站了出来,这人我之前也是见过的,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这个医生说道:“这种粗活我来干吧……”
我看钱叔叔依旧没有说话,似乎是默认了,可霍北却拦住了那个医生,用眼神在示意钱城去收拾。
见钱叔叔脸上已经挂不住了,我赶紧跑过去说道:“我吐的应该我来收拾。”
说着我就走过去收拾呕吐物,也没看霍北一众人会是什么表情,倒是没有人过来阻止我,可让我诧异的是李默过来帮我了。
收拾完了以后,我才刚回过身,就见钱叔叔走过来拉着我,指着电梯说道:“你俩快点离开这儿,我们还有工作要做呢。”
我哦了一声,抬眼看了一下霍北,发现他已经没在盯着我们了,而是专注地看着那具烧焦了的尸体。
我赶紧往外走了两步,发现李默没有动,就回去拉了拉他。
见他没有反应,我这才小声说道:“咱们赶紧走吧。”
李默好像这才回过神儿来,跟着我走到了太平间外面,似乎还不情愿要走,是被我强拉着走到电梯门口的。
我按了电梯,等着电梯上来。
“你有啥不愿意走的,咱们不被骂就不错了,一会儿你可别跟玲姐说咱们来太平间的事情知道吗?”
这话我又重复了一遍李默才点了点头,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抬头看了一眼电梯,不知道电梯怎么这么慢,等的我都有点心急了。
这时候我听到霍北的声音隔着太平间门传了出来,听起来有点狂妄又有点惋惜,说道:“杜峰你这王八蛋竟然真的死了!我日日夜夜盼着你死,没想到我的愿望竟然实现了!但你个王八蛋死了就死了,为什么把工作站也给毁了,我不相信这是一个意外!”
杜峰?
就是被烧焦了的那个人的名字?
我惊讶地盯着太平间的门,没想到霍北已经辨认出了这具尸体,新闻应该也很快就会报道这件事情的原委,那我和李默这趟来的纯属白跑了。
我指了指太平间的方向对李默说道:“听到了吧,那具尸体叫杜峰。”
李默没有回答我,甚至连他听见我的话了没有都不确定。
紧接着霍北惋惜的声音又从太平间里传了出来,说道:“想当年咱俩的小组有着天才小组的称呼,就因为你跟我发生分歧,可惜,真是可惜。不过杜峰你也别太自大了,别以为我没有你的研究就不行,好好看着吧!”
研究?什么研究?那不就是一个工厂吗?
我完全听不懂霍北的话,这会儿电梯也上来了,我就拉了拉李默,他这才回过神儿来,眨了眨眼睛看着我。
我看着他眼睛里竟然有泪光,眨了几下眼睛就憋回去了,但确定自己不会看错。
“你怎么了?”我奇怪地看着他,之前看那具尸体的时候就是这样。
李默没有吭声。
我紧接着问道:“难道你认识那个叫杜峰的人?”
李默闪躲着我的视线,也没回答我的问题,只是拉着我进了电梯。
在电梯里,我越来越觉得李默奇怪,而李默似乎也察觉到我一直看他,这才解释道:“确定不是边鹏也挺好的,我替边缘开心。”
真是这样吗?
我心里总有些觉得不对劲儿,但又说不上来。
在经过值班室的时候我担心被玲姐知道去太平间的事情,本来打算偷偷溜走,没想到往里面瞄了一眼,正巧就跟玲姐的视线对上了。
我尴尬地停下来站在门口,后面的李默也不知道再想什么,从刚才就心不在焉的,一下子撞到了我身上。
我捂着后脑勺哎呦了一声,回头就见他正捂着脑门看着我。
“你怎么不看着点……”我埋怨地说道。
李默深吸了口气,似乎是在忍着疼痛,不满地说道:“谁叫你突然停下来的。”
刚才我就看到玲姐的眼神中有寒气,似乎见到我们撞在一起,一个没忍住就扑哧笑了出来,站起来没好气地捏着我耳朵笑道:“别以为我笑了就会放过你。”
我白惊蛰平生最怕玲姐哭,第二怕的就是被拎耳朵,恰好这两样都跟玲姐沾上了,只得哎呦哎呦顺着她的劲儿进了值班室。
“你也给我进来。”
我听到玲姐这么说,就只能歪着脑袋用余光瞄了一下李默,见到他也跟着走了进来。
我抓着玲姐的手哀求道:“妈妈妈,松手,松手吧……”
玲姐哼了一声,我就感觉耳朵被释放了。
我赶紧捂着耳朵,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红了,每次都这样,而且会红好长时间。
玲姐没好气地坐在椅子上看着我,说道:“疼了知道叫妈了是不是?你送手机就送手机呗,你又带你同学去哪转悠了?!”
“没,没去哪啊……”我心想怎么成了我带李默转悠了,明明是他带着我。
玲姐没好气地盯着我,说道:“你眼珠子一转我就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们两个小孩胆子倒是挺大,还敢去太平间了,嗯?”
我没想到一下子就被玲姐识破了,偷瞄了一下李默,他倒是一副已经去过也不后悔的样子,这可就苦了我了。
我总不能说是李默要去然后我就带他去的,便委屈地说道:“玲姐,我知道错了,下次再也不去了。”
“再?上次你说什么来着?”
我猛地想起来上次误入太平间的时候,我似乎好像也是这么说的,见玲姐瞪大了眼睛要狠狠训斥我一番,就赶紧拉着李默往外跑。
这个举动似乎让李默大出意料之外,起初我用力拉了拉他才反应过来,好不容易从医院跑出来,在对面马路停下来喘口气儿。
李默不解地看着我,说道:“这有什么啊,你跑啥……”
这有什么?!
亏他也能说出这句话来,简直无视玲姐发怒时候的可怖,而我也跟她解释不清楚,毕竟玲姐不是他老妈,那种恐怖更像是来自血脉上无法越级的压迫感。
我只得摆了摆手说道:“你不懂。”
“那你回家怎么办,不一样会被骂?”李默不解地看着我。
我苦笑了一下,说道:“还不是因为你,就算回家被骂也比在值班室被骂好。”
“为啥?”
“在值班室被骂多没面子,在家里又没人知道。”
听我这么一说,我看到李默竟然愣了一下,随即哈哈笑了起来,不屑地甩了甩头。
我本来挺认真的,被他这么一笑就觉得很尴尬,摊开手说道:“不是吗?”
李默指着我笑道:“你个小鬼才多大就知道面子了?”
“难道你不是小鬼吗?”
被我这么一说,李默一下子就怔住了。
然后我们两个突然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可紧接着我就察觉到了一股凌厉的视线,定睛一看马路对面的医院门口,玲姐正站在那里叉着腰盯着我们。
似乎是注意到我看到她了,玲姐就指着我们这边,虽然隔得太远听不到她说了什么,但从以往的口型来看,像是让我们早点回家。
我拽了拽李默,赶紧说道:“走,走走走……”
回到家里看新闻才知道,那具被烧焦了的尸体在报道中被称为了边鹏,而对于杜峰这个名字却只字未提。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新闻,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快被颠覆了,没想到新闻报道中竟然会这么说,这简直是不负责任。
报道中也提到了由接替工厂的‘尖端科技’来继续负责,主要以安抚家属的方式发放安慰金,并且承诺家属达到成年以后可以顶替边鹏的工作。
看到这里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直接用遥控器关了电视。
钱和工作都是次要的,但这种不实新闻怎么可以播放出来,那样边缘该怎么办?
我不免担心起边缘来了,虽然接触并不多,可这几次的经历之后,我们也算是共患难过,便还是决定将真相告诉他。
我在黑电脑房里没找到边缘,心想或许边鹏失踪以后边缘就很少来这里了吧,打算到其他地方去找找的时候,就听老板说道:“你是来找边缘的吧?”
“你怎么知道?”我诧异地看着他,又问道:“你见过他?”
老板吸了口烟头,没好气地说道:“那小子每天傍晚都会来一次,跟我们这里的人打听他哥的下落,也不知道你看新闻没有,或许今天就不会来了吧。”
“那你知道他住哪吗?”我焦急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