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冬夜寒风婆娑，树影斑驳。
回去的路上，迎面扑来的寒风吹的陈念都在发抖，陈念双手环在胸前，想让自己暖和一点，她终于明白了王瑶每次出去玩时为什么穿的那么少了，为了见喜欢的人可以只要风度至于温度什么的，早就不知道被抛到哪去了。
“陆衍，你看，那边有个人。”陈念停下脚步，手指着躺在马路中间的一个男人。
陆衍看了眼她指的地方，没有上去看那人是什么情况，脚步不停的继续走着。
陈念望了望陆衍，又望了望躺在路上的人，大晚上，马路中间躺着个人很容易出事的。
她快步走到男人身旁，见年轻男人手边还有个啤酒瓶，人还有呼吸，陈念松了口气。
“喂，快醒醒，别睡在马路中间，很危险的。”
陈念喊了好几声，都不见男人有什么反应，只好打电话叫附近的警察过来。
没多久，就有两名警察来处理这事，警察简单的问了陈念几句话，又感谢了陈念几句，就让陈念离开了。
陈念四周张望着，在五十米远的树下赵到了陆衍，陆衍只是一个人静静等在那抽着烟。
陈念欢喜的跑上前说：“陆衍你没走啊！”
陆衍撇了她一眼，淡淡的说：“多管闲事。”
然后也不在搭理陈念转身走了。
陈念嘻嘻的笑了，也跟在陆衍身后走着。
到了校门口后两人就分开了
陆衍晚上没有去找赵臣和程宇飞他们，回了家里。
四年了，他都是自己一个人生活着，他不愿去他叔叔家住，即使叔叔一家对他很好，但他觉得那终究不是自己家，他的家早在他十二岁的时候就没了。
陆衍进了房间，没有开灯，直接仰躺在席梦思上，闭上眼，脑海里全都是和少女有关的画面，少女递给他创口贴的模样，拉着他逃离巷子的模样，抽烟被呛的流眼泪的模样，笨拙的戴耳钉的模样，还有今晚她说你不是一个人和我喜欢你时的模样……这些画面就像老旧电影般，一帧帧的播放着。
陆衍睡不着，摸出手机，找到陈念的电话，发了条短信：今晚谢谢你。
回到家的陈念看完短信，脸上的笑意无以复加。
一月的风虽冷，却抵不过柔情万千。
元旦三天假期的最后一天上午，王瑶在家有些坐不住了。
她进了陈念的房间，见陈念在看书，犹豫了一会轻声的问：“姐，我们出去玩吧！”
陈念合上书回道：“好！”
“那个，等下就跟我妈说我们一起出去玩，然后我……”
王瑶的话没有说完，但是陈念知道王瑶是想要去找沈越泽，她轻轻的捏了王瑶婴儿肥的脸笑着说：“我明白。”
王瑶闻言喜滋滋的挽着陈念的胳膊说：“我就知道表姐你最好了。”
等准备好了出门要带的东西后，见姨妈正在客厅看电视。
陈念说：“姨妈，我跟瑶瑶出去玩，中午不来吃饭了，晚上直接去学校上晚自习。”
陈芬看了两个女孩子一眼，点了点头叮嘱道：“你们两个出去玩时注意安全。”
陈念说：“嗯，会的，姨妈，我们走了。”
王瑶也跟着附和。“嗯嗯，我知道啦，妈妈，我走啦。”
出了门，王瑶就和陈念兵分两路了。
陈念掏出手机，打电话给陆衍，等了有一会才接通。
“喂，陆衍！”
“嗯。”
“你今天有什么安排吗？”
“上网玩游戏。”
“那你今天可以把你的时间借给我吗？”说完这话后，陈念心里有些忐忑，她听沈越泽说过，陆衍喜欢上网，也最讨厌上网玩游戏时被人打扰。
“做什么？”陆衍语气平平，不像生气的感觉。
陈念松了口气，说道：“我想去市区一趟，你可以陪我去吗？”
陆衍那边没了声音，就在陈念以为陆衍要拒绝时，手机听筒里就传出男生温润的声音：“嗯！”
“哦哦，那我在汽车站等你。”
陈念挂完电话后就去买了两杯奶茶，然后到汽车站等陆衍，她拿出p3戴上耳机开始听歌，边听歌边左右张望，两首歌播放完才见到陆衍，陈念走上前把自己手中的奶茶递给了陆衍。
陆衍接过，拿起吸管。
陈念盯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拆掉了吸管的包装袋，然后左手拿起杯子，右手捏着吸管，猛地往上一提，瞬间向下，扎了进去。
奶茶喝完了才有一辆从其他镇开过来的巴士在站台停下，车上人很多，陈念怕陆衍不爱挤，于是就没有上去，两人又静静的等了十几分钟，才等到陇镇开往市中心的巴士发车，陈念让陆衍先上车，自己跟在他身后上了车，坐在了陆衍旁边位置上。
车开了十几分钟了，两人都没有交流，陆衍一直都在看着沿路的风景。
陈念出声打破静默：“陆衍，你喜欢吃什么菜？”
陆衍转头，看着陈念，他眼眸漆黑，仿佛可以把人吸进去，双唇轻动：“都吃。”
陈念又问：“那你最喜欢吃的是什么菜？”
“没有最喜欢的。”陆衍说完就转头继续看车窗外的风景。
“我最喜欢土豆烧排骨，拔丝山药，晚上我做给你吃。”陈念说完把一只耳机塞进了陆衍的耳朵里，另一只耳机塞进了自己的耳朵里。
歌曲是周杰伦的蒲公英的约定，陈念听的入神。
只是陆衍已经无心看沿路的风景了。
到了市中心，陈念带着陆衍去了一家图书馆，陈念跟陆衍说了句你自己随便看看，然后便去中考考题区找了几本试题卷，准备去付账时却不见陆衍，最后是在小说区找到了陆衍。
陆衍手捧一本小说靠在书架旁看的入神，他嘴角微勾轻笑，笑容是暖暖的，大而灿烂，就像，就像是那轮暖阳的化身，满满的都是阳光的味道。
陈念不忍打扰这样子的陆衍，看了陆衍几分钟后，也找了一本现代小说，坐在一边看了起来，一个小时后，陆衍的声音在陈念耳边响起。
“可以了吗？”
陈念抬头见是陆衍，笑着说：“你看完了？”
陆衍点头。
陈念起身又问：“小说好看吗？”
陆衍转身往门口走，淡淡的回答：“嗯。”
陈念急忙跟上，付完钱，出了门，外面下起了雪，雪花飘扬。
陆衍伸手想要带自己棉袄上的帽子。
陈念立马抓住了陆衍的手臂制住了他的动作。
陆衍转头不解的询问：“做什么？”
陈念只是拉着陆衍往前走，走了十多米才停下。
陈念眉眼含着笑说：“你看我们这个样子，像不像是白头到老了？”
两人的头上都铺了一层雪花，乌黑的头发瞬间变成秋霜，两鬓也是斑白的模样。
陆衍又听见独属于陈念的声音的响起：“我们会在一起到老。”
雪花簌簌的下着，两人都没有带帽子，从这边到那边，从黑发到白头。
陈念打算带陆衍去游乐场时，陆衍的手机就响了。
陆衍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没几句话的时间，陆衍回来了，他走到陈念身边说：“我有事，得回去。”
“那我们快回去吧。”
回去的巴士上陈念问陈念问：“你家里有做饭用的电器吗？”
“做什么？”
陈念眼睛亮晶晶的说：“我说了要给你做饭啊！”
闻言，陆衍眼眸里有什么东西闪烁着，他问：“你说的电器有哪些？”
“电磁炉，或者煤气灶，炒锅，电饭煲这些电器。”
陆衍想，他家有这些，只是好久没用过，于是又问：“这些有，还需要什么？”
陈念回道：“你平时会自己做饭吗？”
陆衍摇头。
陈念开始掰起手指数了数，然后又摇摇头，最后只好说：“你平时不做饭，那菜米油盐这些都得重新买，你等下陪我去超市买一下吧，我一个人提不了那些东西。”顿了顿，看着陆衍问：“你等会一下车就要去忙你的事吗？”
陆衍说：“不用，先买东西。”
两人下了车直接去了超市，买了一小壶油，一小袋米，和一些调味品，然后又在蔬菜肉食区买了根排骨，几颗土豆和两根山药。
出了超市，陆衍提着米油这些重的东西走在前面带路，陆衍的家在陇镇唯一开发的六层住宅小区里，家是三楼，走楼梯也不累。
进了门后陆衍直接把东西拎到厨房里，然后转身跟陈念说了句：“随便动这些东西。”便出了门。
陆衍到了和赵臣约好的地方。
赵臣和程宇飞等了陆衍很久，见陆衍终于出现了，异口同声的问：“怎么才来啊？”
陆衍没有解释，声音冷清：“快点走，把事情解决掉。”
赵臣小弟一样的跟在陆衍屁股后面，得意洋洋的说：“这次有我二哥出马，看不把那群小子揍得满地找牙。”
陈念在陆衍走后就开始动手清理起了厨房，还好做饭要用的电器都有，只要清洗一下就可以。
陈念打开了冰箱，冰箱里全是可乐，雪碧这些碳酸饮料，陈念无奈的笑了，心里想着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把这些东西都给换了。
收拾完了厨房，陈念环顾了一下房子的四周，房子里挺干净的，她听沈越泽说过，陆衍不想在他叔叔家生活，也就是她们班主任家里生活，于是陆衍一直是自己一个人住，一个人吃，偶尔才会去他叔叔家吃顿饭，不过陆衍的婶婶隔三差五会帮着陆衍打扫房子。
陈念刚想坐下休息一下，陆衍就回来了。
陈念上前见陆衍的嘴角红肿发青，伸手想去碰一下，又突然收回了手问：“疼吗？”
陆衍摇头，换好拖鞋，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了瓶冰可乐。
陈念跟在陆衍身后劝说：“别喝冰可乐，我烧了水。”
陆衍看了眼陈念没说话，越过陈念走出厨房，去了客厅，打开了电视，正坐下准备拉可乐的拉环时陈念已经从厨房里端着一大碗热水，走到了陆衍身边。
陈念轻声说：“那把可乐热一下可以吗？
陆衍见她把一大碗还在冒着热气的水放在茶几上，也就把自己手中的可乐放进热水里。
陈念满意的笑了笑，然后又开口说：“我出去买点东西。对了，你把钥匙给我一下。”
陆衍正在看着电视里播放着的推理类节目，没有分给她一个眼神的说道：“茶几上，自己拿。”
陈念从茶几上拿了钥匙后，就飞快的出了门。
半个小时，陆衍家门被从外面打开，陈念提着箱纯牛奶，一个大的购物袋，里面装的满满的，还有一个小的塑料袋，上面印着仁和大药房几个字样。
陈念进了门，把东西放在餐桌上，有些喘，缓了一会，对陆衍说：“我配了把你家的钥匙，以后我来你家做饭也方便些。”
陆衍转头，眼眸深邃幽暗盯着陈念，陈念被看的有些尴尬，只好低头整理起自己买的东西，耳边却响起他的声音。
清冷，干净，如同冬日里的第一场雪，纯白，不染尘埃。
厚厚的压满枝头，风一吹，簌簌落下。
“陈念，你现在走还来得及。”
陈念抬头，有些恍然，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陆衍叫她的名字。
分外好听。
她想。
“陆衍，我说过你不是一个人，我喜欢你，所以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你不再需要我的陪伴。”
陆衍轻嗤，没有说话。
陈念又说：“我说到做到。”
她笑意盈盈，毫不畏惧的与他对视，眼里布满点点光亮，璀璨的让人难以直视。
陆衍忍不住侧开眼。
陈念见他避开自己的目光也没再说什么，提着东西进了厨房。
陆衍这才回头，走到餐桌旁望着厨房里，橘色的灯光下，陈念正在洗菜，房子里有暖气，她的外套已经脱掉了，白色羊毛衣的袖子挽到了手肘，头发胡乱的扎成了一个丸子，脸颊边散落着几缕发丝。
垂眸认真洗菜的动作，熟练又自然，侧脸温柔的不像话。
“对了，桌子上我买了药膏，你自己擦擦。”
陈念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陆衍立马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转身去了客厅。
陈念做好了饭菜后，把菜端上桌，见到她买的药膏还在桌子上，于是往客厅看去，发现陆衍竟然靠着沙发睡着了，她拿起药膏轻手轻脚的走上前，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关了电视。
缓缓的坐在了陆衍的身边，转头凝视着陆衍。
他的呼吸轻缓绵长，白皙精致的脸，乌黑笔直的眉，闭着眼睫毛纤长卷翘，鼻梁挺直，玫瑰花瓣一样粉嫩又好看的唇。
陈念盯着那发着诱人光泽的两片嘴唇，鬼使神差的低头亲了下去，唇对唇只是一瞬就分开了，陈念的脸红的剔透。
她慌忙拆开药膏和消毒棉签的包装，挤了点药膏在棉签上，然后在陆衍唇角涂抹着，眼神却不敢再看那两瓣唇一眼。
涂完药，陈念拍了拍陆衍的肩膀轻声的说：“起来啦，等下饭菜都凉了。”
陆衍睁开眼睛说：“啊，好。”脸色竟然也是红的。
陈念有些摸不着头脑该脸红的不应该是我吗？
陆衍其实没有睡着，他只是闭眼想着一些事而已，发现陈念走过来时，他莫名其妙的装睡，后来感觉她的靠近他又不敢睁开眼，再后来唇上的凉意惊到他，他的心突然乱了起来，不知到怎么办，只能继续装睡了。
陆衍拖拉着棉拖跟在陈念身后。
餐桌上两菜一汤，红烧排骨，拔丝地瓜，西红柿蛋汤，色泽很好。
陆衍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接过陈念盛好的饭说了声：“谢谢！”
很简单的菜色，没有外面馆子里那么重的调料味，却让他感觉到了很特别的味道，让人眷恋的味道。
那是家的味道。
他低垂着眸子，掩去眼底深处的触动。
这天晚上，他破天荒的吃了两碗白米饭，还喝了一大碗汤，胃里传来久违的饱胀感。
陈念低头收拾着桌上的碗筷，模样恬静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