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分赃
巨眼城，坐落于落阳平原边缘的一座大型城池。
是斯坦勒联盟手下的四大城之一，背靠大陆上第二势力的巨眼城经济实力自然不差，而斯坦勒联盟又是以盈利为目的的组织。
在他们的经营下，巨眼城完全可以被称为销金窟。大陆各地有数不胜数的人们赶着来送钱和赚钱。
位于巨眼城的东北角，这里坐落着一整片老式建筑，这里小巷错综复杂，很多建筑有两三层，街道上光线昏暗。
老街，是巨眼城居民对这一片区域的称呼，源自于那些被淘汰的建筑上。
一些有钱的商人在这里收购旧楼进行内部改造，用来从事一些非法的黑色生意，如贩卖官方明令禁止流通的物品，赌博甚至贩卖人口等。
老街是公民律法的盲区，亦或者说是斯坦勒联盟默许的存在。城主府对这里的存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此处收留着巨眼城大部分流浪者和犯罪潜逃的人。
而玛尔斯所在的小广场就是位于其中一栋废弃建筑的一楼，这里是为了抬高地势而起的，小广场顶部被石砖给封住，上面是另外两层建筑。
但是因为年久失修，上面两层已经倒塌，整栋建筑只剩下一楼的空地。南面没有立墙，外面是城内最大的排污沟，所有排水沟最后的聚集处，满是漂浮的垃圾和动物死尸，当风吹进广场里，携带的恶臭味令人作呕。
南面是整个小广场唯一的采光处，一旦夜幕降临，整个聚集地都会被黑暗所笼罩。
只有几点火光在黑暗中亮起。
玛尔斯想起他也有可以照明的东西，那是很久前就捡到的一根食指长的蜡烛，是在南街的垃圾桶里翻到的，可惜没有找到火柴。
玛尔斯胡思乱想着将蜡烛找出来，又掏出火柴，以前用过这玩意。随手拿出一根，那枣红色的燃料摩擦起火，如同流星划过夜空，一点火光随之燃起，玛尔斯伸出小手围着火苗将它送到蜡烛头。
点亮蜡烛，那微弱的火光被稍显明亮的烛光代替，这一角黑暗很快就被照亮，玛尔斯感觉得到外围的黑暗中有几道视线望来，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流浪者连能否填饱肚子都成问题，怎么可能会花钱去买火柴和蜡烛照明呢？玛尔斯自流浪以来也是度过了无数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广场上的流浪者们相处得并不算融洽，甚至连交流都没有，更别说会凑在一起借光源了，所以远处的流浪者们也只是羡慕地望着角落里的那张旧沙发。
至于为什么无人上前抢夺，原因是玛尔斯当初为了跟众人抢一件旧物时，脑袋都被人敲了一棒还依旧靠着一股狠劲硬生生咬掉对方的耳朵。
那股急红眼不顾一切的疯狂劲令大家印象深刻，认为这小家伙就是条疯狗，逮谁咬谁。所以自那以后流浪者们都不愿跟他争执和抢东西了。
不过也不完全是这个原因，另外一方面还是一个值不值得的问题。
本身大家都吃不饱饭没啥力气，能多省点体力就省点，没必要为了根蜡烛跟这小疯子去拼命。如果是一根金条被发现了，那估计所有人都不会淡定，也不会考虑会不会被咬的问题了。
贫穷和饥饿会使得弱不禁风的流浪者随时化为豺狼和劫匪，老话总说“善恶只在一念间”就是如此。
玛尔斯望着那微弱的火光有些出神，这是他这么久以来近距离地感觉到“温暖”，小小的火焰不断地跳动着，如同他体内那颗小心脏也在不停地跳动。
火光照亮了满是污垢的脸庞，印入那双漆黑色的大眼睛中，脸颊上没什么肉，小鼻梁挺拔，牙口并不整洁，还缺了一颗。
玛尔斯今年不过满十岁，换牙期还没过。跟其他同龄的孩子不同，他从小在乡下的农户家长大，但是农户家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他只是一个弃婴，至少养父再打他时是这么说的，还总是骂他“野种”。
养父母家人将玛尔斯当做奴隶，不干活就不让吃饭，犯错轻则痛骂重则毒打。
所以在八岁那年他终于忍受不了，藏进了进城商贸的马车里，偷偷溜到县城，从此开始了长达两年的流浪生活。
本来是想寻找亲生父母，想问他们抛弃自己的原因。但是后来才发现自己想得太理所应当了，身上一点线索也没有，只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逛。
一个小孩子，能不能活下来都成问题，还想着寻找自己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这几率比泥沙里淘金还小。
流浪了一年后他终于不打算再找了。所以在巨眼城这座北方大城安定下来，也就是眼前的家。
想到这，玛尔斯忽然感觉到有些冷，或许是真的寒冷。他将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一起，两条瘦得跟竹竿一样的胳膊环抱住大腿，将下巴搁在上面。
不知不觉间，豆大的泪珠已经扑通扑通往下掉了。他也想父母，他也想衣食无忧，可是残酷的现实让他只能在垃圾堆里找别人吃剩下的食物才能过活。
一阵夜风从南面吹来，冻得他一个激灵回过神来，抬起手背胡乱擦了一把脸上的鼻涕和眼泪，自懂事起他没少哭过，现在已经麻木了。
秋夜的风很冷，玛尔斯将从垃圾堆里捡到的棉袄大衣裹紧身体，这件是他唯一的冬装和被子。
“这些洞可以补补。”玛尔斯念叨着，将目光转移到蜡烛上。
为了不让里面棉絮从大衣上的破洞露出，他学着妇人们补衣的方法，用蜡油黏住报纸将洞给补上。
“哈哈，照样行得通，她们用针线和布料打补丁，我直接报纸加蜡油。”
结果补到一半他才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有钱了啊！！
我有几十枚金币啊！！
够买几十件大衣了啊！！’
想到这玛尔斯直接给了自己一巴掌，伤感的情绪一扫而空。怎么说自己以后也算是个有钱人了，不能再像今天这样被一根蜡烛给带跑情绪了，太失态了！
像个乡下人一样，怎么着他也是进城一年的人了，见过大场面的。
德鲁赛以金属做流通货币，一枚金币能换100枚银币和1000枚铜币，金币再往上是金条，含金量更足纯度更高。一百枚金币等于一根金条。
还补个啥啊，将手里的报纸扔扔掉，蜡烛倒是不舍得，至少今夜他就只有这一根蜡烛。
玛尔斯随手将它插在一个地上捡的铁片上，从沙发底下偷偷握住小皮箱的握柄，迅速拉出来拖进当作被子的棉袄大衣里。
玛尔斯打开箱子再度拿出了小布袋，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枚金币捧在手心，即使上面有些磨损的痕迹，可还是掩盖不了它高贵的气质，在烛光下仿佛在闪光。
金币似是有种魔力，令玛尔斯沉迷、陶醉于其中。
把玩了好一会儿，玛尔斯才恋恋不舍地收起来，正准备将箱子盖上，忽然想起了那封信，又将它给拿出来。
下午在和雷哈登分东西时，他只看上了这封信和小皮箱，火柴是为了晚上能点蜡烛才要的，其他的像衣服和那些小玩意真正的价值并不高，带在身上还徒增风险。
“那些玩意，衣服又穿不下，其他的小玩意一枚金币足够买一堆，真不知雷哈登把他们当宝贝做什么。”玛尔斯心里再度贬低一下同伴。
他选这封信也是有原因的，在他的印象中，信封里面有很多好东西。以前在养父母家时，他们有个在县城里赚钱的儿子，路途遥远很难回家，所以彼此之间交流时基本靠写信。
他们有时会在信中放上几枚银币，有时信中还会夹有进县城时的身份证物等等，这些都被当时尚且年幼的玛尔斯看在眼里，所以他从小就认为信封这东西有种神秘感，里面的价值可能远超其他东西，
最终抱着试试运气的心态收下了这封信。
玛尔斯凑近蜡烛，仔细地端详着这封信。
外层信纸上边缘是烫金纹，上面的鲜红色火漆印已经被撕开。里面是一张摸起来手感很好的牛皮纸，上面记载的字不多，不到信纸的一半。
可惜玛尔斯连学堂都没去过，更别说识字了，所以信中的内容他一个字也看不懂，但是信纸开头的正中间有一个符号他很眼熟：
那是一个卡通画法的女性天使，一对小翅膀围成一个圈，里面是一根树枝和一把剑交叉着。天使头上还有一个字。
玛尔斯记得好像在哪见过这个图案，外面信封上也有这个图案。
可惜上面的内容玛尔斯一个字也看不懂，还是得想办法找一个识字的人来解读一下，玛尔斯心想。
随后感觉眼皮子开始打架，所以起身将东西收好，又将蜡烛吹灭后一起放入皮箱里，塞进沙发底下后躺下睡觉。
但是又爬起来将箱子拖出来抱到怀里，防人之心不可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