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原来穿越的不是王莽!
甄宸的书简,果然被王莽看到。
王莽对甄宸所写的治国方略,大加赞赏,还派宦官到甄府,邀甄宸进宫参加一场晚宴。
甄宸喜出望外,但进了宫中,见了王莽,却又生出变故来。
席上,甄宸不断向王莽暗示一下自己的真实身份。论政时,夹几句“想致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养猪”、“来,吃会儿鸡”。
可王莽却毫无反应,还反问他,“你前面不是有鸡肉吗,想吃自己夹,不用客气。”
甄宸心想,“说不定王莽是改革开放之前,到这里来的。”当下,又说了句,“万岁”,结果还是没反应。又道,“德先生和赛先生”,仍不起作用。
咦!
甄宸眼见如此,干脆来了句,“大清亡了”。王莽吃惊道:“什么‘大清亡了’,大清是谁?”甄宸汗颜,眼珠子骨碌一转,说道:“回禀陛下,‘大清’是我家佣人,她在昨天晚上死了,我心中悲痛,是以,失态胡言,还请陛下恕罪!”
王莽捋须一笑,还赞扬甄宸“存感念旧,对一个下人也有如此情谊”,当即封甄宸一个“神童”的虚衔。
甄宸只好谢恩离去,在回府的路上,心中却犯疑了,“王莽连清朝都不知道,看来不是从现代穿越过来的。可……如果说他不是穿越时空,那么,那些政策……”
他忽想起,自己的那份书简,心想,“莫非历史上,王莽并不是现在穿越过来的,所提出的一系列超前的治国之道,不过是从我那份书简中盗取的。没道理啊……既然如此,那我‘甄宸’的大名,怎么在正史野史中都毫无记载,就连民间也没有遗留下片言只语,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莫非……我早夭了?”甄宸一想到此,不由得冷汗直流,“妈耶,不会吧,我可不想死!”
等过几天,新政出台时,圣旨上写着:“……神童甄宸协朕,共拟之。”
文武百官听了,大多不信,都认为是陛下自谦。就连甄宸的父亲甄邯,也不相信。
王莽又在金銮殿中,多次称赞,甄宸有协助之功,还望诸卿家勿要不信。百官见皇帝亲口承认,也只好勉强接受。但个个均想,连自己都没想出这么妙的政理,他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儿,怎么会有这样的本事?
甄邯也多次质问甄宸,这些新政条例,你是从哪里窃来。
甄宸这时候似乎有点省悟,原来历史上没说“神童甄宸协天子新政”的事情,是因为这事太过离奇,文武百官压根底都不相信,更别说操刀写史书的史官们了。
平延旧事重提,甄宸也只能回以微微一笑。
刘棻道:“甄宸,此番你究竟去,还是不去?”
“这个……”甄宸听堂兄甄寻,将叶瑶姬说得如天仙一般,自然是心生向往。
但心下又嘀咕,自己既已答应妹妹,替她买芝麻烧饼的,如果跟着堂兄他们去高唐馆,非得到晚上才能回来。如此一来,妹妹就吃不到芝麻烧饼。她若因此发起脾气,将自己去高唐馆的事情,禀告给母亲,那可得挨一顿骂。
就在他踌躇难以决绝的时候,李老板端着面走出来,“甄公子,面好了。”
甄宸就对甄寻四人说:“去高唐馆迟些再说,我现在肚子正饥,先吃碗面,祭祭五脏庙!”言毕,执起筷子,拨面开吃。
甄寻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如何劝说。
————
“让道,让道,新嘉国君出行,挡道者,格杀勿论!”
……
门外一片吆喝,声音洪亮短促。
只见一辆马车,嘚嘚前行。马车,轩顶敞篷,车前插着一柄打磨铮亮的斧钺,座位上则并排坐着两名羽林军,一人持缰御马,一人仗剑吆喝。
马车后,是两排步行羽林军,个个劲装踏履,橐橐靴声,像足一阵闷雷。
步行羽林军后,则是一个三十左右,胯着大宛马,挺着一柄象鼻古月刀,威风凛凛的青年将军。
青年将军身后,连着三辆双马车,每辆车上均乘三人。其中一人,是负责御马的车夫,独立在前。其余两人,则高坐正位。
第一辆,高坐正位的是一个发髻玉绾、淡黄蝉衣的翩翩公子,和一个缊袍敝衣、须发戟张的中年剑客。那位公子,笑语轩昂;而中年剑客,则缄默不语,脸上毫无表情,完全是一张死人面孔。
第二辆,则是一个尖嘴猴腮、却着一身红衣武官服的髭髯汉子,以及一个短须剑客,二人聊得甚欢,笑声涟涟不断。
第三辆车,又是两个红衣武官服的汉子,不过二人长相实为俗鄙不堪,一副市侩小人的模样。再细听其言语,多是谈论何处歌姬善舞,何处美人会琴,偶尔还论及一些房中术。
双马车后面,却是一个步行之人,那人好大块头,身长一丈有余,两手执一对擂鼓瓮金锤。这巨人,不着衣衫,只在腰间围一幅豹皮。他身上皮肤青黄,肌肉刚硬圆鼓,好似玄铁浇筑,头上须发散乱,虎目金眉。简直是天上巨灵神,地府独角鬼。
“我操!”
见了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甄宸吓得面条都要从鼻孔喷出。
“这块头,咋回事啊,搞得像是受了辐射,基因突变一样,我嘞个乖乖,简直是个绿巨人……哦,不……简直就是黄巨人,黄头黄脑黄屁股的黄巨人。”
甄宸心潮澎涌,看着那巨人,直发寒颤。
“这大块头哪来的?”
出于好奇,他起身走到街上,揪住跟在巨人身后羽林军当中的一个,问道:“那巨人是谁?”
那军士,识得甄宸是大司马甄邯之子,当即恭恭敬敬作揖,说道:“甄公子,你有所不知,那巨人,名叫巨无霸,是新嘉国君从吴越一带招揽的宾客。”
甄宸知道,军士口中的新嘉国君,便是刚才双马车中,第一辆上的那位黄衫公子。这新嘉国君,便是王莽第四子,王临。
甄宸想了一下,说道:“我刚才,见新嘉国君身旁坐了一位剑客,而在哀国将身旁也坐了一位剑客,这二人又是谁?是不是同巨无霸一路?”
甄宸所说的哀国将,实名叫哀章。此人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弄臣,不懂理政也不会武艺,品行低劣,又爱吹牛。他之所以能官封国将,位列四辅,全凭一桩诡计。
话说西汉初始元年,那时王莽还是摄政王,哀章也只不过是个留学长安的落魄子弟。
也不知是如何个机缘巧合,竟让他知道王莽有“废汉帝自立之”的想法。
因此,他决心押一把赌注。
哀章偷偷做了一个铜柜,将两幅锦布放进其中。一写:“天帝行玺金匮图”,一写:“赤帝行玺邦传予皇帝金策书”。
(邦,指的是汉朝开国皇帝,汉高祖刘邦。)
金匮图中,画了王莽和他的八位亲信,以及哀章本人,和哀章的两个酒肉朋友,王兴和王盛,共一十一人。
而金策书中,则明确写着刘邦将皇位传予王莽,太皇太后应该尊承天命,将帝位授予王莽。
哀章将装着两幅锦布的铜柜,送到高祖庙,交给负责祭庙的仆射官。
仆射官便将金柜呈给王莽,王莽见得金匮图和金策书后,心中大喜,当即逼宫夺位。
王莽是按照锦布所示,逼宫夺位的。自然也得按照锦布所示,给上面写着的一十一人,封官封爵。
因而,丝哀章,转眼便成了大新朝的开国大臣,四辅之一的国将美新公。而他的那两个酒肉朋友,王兴和王盛,则被封为了卫将军、前将军。
王兴、王盛,正是坐在第三辆马车上,那两个粗鄙之人。
听得甄宸这么一问,那军士便点点头道:“那两位剑客,与国君同坐的,是吴越第一剑客,无影剑赵季,与哀大人同坐的,则是左手剑李款,二人师出同门,武艺均是了得。
这三人,号称‘武夷山三圣’,确是一路人。”
甄宸凝眉道:“你们这是要到哪里去?”
这时候,一个列队将军小跑过来,他朝与甄宸谈话的那位军士,呵斥道:“大胆王五,国君出行,你身为羽林军士,竟私自离队,不怕掉脑袋吗?”
那军士王五听了,与甄宸告辞,慌慌张张地赶回队伍当中。
而那列队将军,二话不说,朝甄宸作了个揖,亦返回队伍当中。
新嘉国君的出行队伍,渐行渐远。
甄宸心中好生犯疑。
甄寻、平延四人,却在相顾嗤笑。
刘泳道:“这新嘉国君好大排场!”
刘棻冷笑了一声,“排场大,又有何用,他顶多就是个诸侯王,又不是继皇帝位的皇太子。”
平延哼了一声,咬牙道:“可恨哀章这样的奸佞小人,竟也与我父亲并列四辅。”
甄寻道:“平老弟,你又何必动气呢?陛下虽然封了哀章一个国将,可却是个空衔。而令尊大人,却是名副其实的太子太傅。两者,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平延的父亲,便是位居四辅之首的太傅,就新公平晏。
听了此话,平延道:“也是,这国将不过是陛下身旁的小弄臣,罢了!”
刘泳道:“诸位哥哥,我却不解了,哀章既然封了国将,怎不领兵打匈奴呢?”
刘棻笑道:“你真是个傻小子,像哀章这样一个市井之徒,还领兵打仗,哈哈,就让他到塞北逛上一圈,也会吓得屁滚尿流。”
平延道:“是啊,塞北苦寒,匈奴又残忍毒辣,也就只有隆新公王司空,才能领兵讨伐了。”
甄寻道:“纵使匈奴残忍毒辣又如何,哎,咱们先别管这些,喂……宸弟,你究竟去不去高唐馆?”
甄宸此时,却在低声嘀咕着,“新嘉国君,往南边行,南边……莫非是要找我师父的麻烦?”
甄寻奇道:“什么找你师父的麻烦?你师父乃天下第一剑客,谁又能找得了他麻烦。”
甄宸一拍脑门,恍然大悟,说道:“对了,我师父是天下第一剑客,这树大招风,那两个吴越剑客,定是找我师父,要与我师父比武。”
甄宸的师父,便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剑客,长安大侠原涉,一手十步百剑的本领,纵横荆楚、河朔,无人能敌。这天下第一的称号,那些剑术高手们岂会有不眼热之理,是以,百般上门邀斗。
甄宸自三年前,拜在原涉门上起,几乎隔上几个月,就会看到一两个上门挑战。上门挑战的,不是川蜀高手,就是齐鲁、燕北的的高手,甚至还有些凉州、塞外的,甄宸都见过。
不过,长安大侠原涉,绝非浪得虚名,对付上门挑战的高手,从来都是走三四步,出数十招,便将对手轻松拿下。
当初也是看到原涉三步败敌,甄宸起了仰慕之意,才拜在其门下。自入门起,甄宸苦练剑法,剑术也算小有成就了。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他一直认为中国武术,不过是花架子。可自从学了剑术起,甄宸对中国武术,简直艳羡敬佩至极。原来,这世上真有奇妙无比的剑法。
“师哥,师哥,不好了……”
东巷子深处,一个衣服补补丁丁的少年郎,提着剑跑了出来。
那少年郎约莫十六七岁,面如银盘,剑眉入鬓,长相相当俊美。
他跑到甄宸身前,大口大口喘着粗气,隔了好一会儿,才断断续续的道:“师……师哥,不好了,新嘉国君他们,他们要……”
甄宸道:“是不是有人又向师父挑战了。”
“嗯……嗯!”那少年郎点点头。
“你个傻小子,促狭鬼!出来闹什么事啊?你不知道甄宸要去高唐馆吗?急慌慌的,做什么啊,是找打吗?”甄寻一把将那少年郎揪住,一连喝骂,唾沫星子飞得那少年郎满脸都是。
刘棻也骂道:“原先生天下无敌,再来十个八个剑客,他也照样能赢,你想骗甄宸去长安武馆作甚,嘿嘿……你个白面小生,是不是喜欢甄宸!”
西汉时,举国流行男风,一朝皇帝里边,几乎个个都好,就连汉武大帝,也有韩嫣、李延年两个基友。更别说,有断袖之癖的汉哀帝了。
那少年郎,名叫申屠建,乃是汉文帝时,名臣申屠嘉之后。虽未名臣之后,但申屠家传到他这一代,家道早已中落,他父亲申屠错只能靠卖猪肉,来养家糊口。
申屠建自幼长相俊美,没少被长安城里,这些好男风的贵族子弟玩弄。
“来,小建建,老子赏你一个嘴儿!”
刘棻刚说完甄宸和申屠建有一腿,自己就凑嘴想亲申屠建。
申屠建急得哇哇乱叫,拔剑就一阵乱砍。
“王八羔子,倒是蛮凶悍的!”
刘棻一怒,也拔出剑来,挺剑还招。
甄宸见状,怒道:“刘棻,你要是再欺负他,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刘棻平素晓得甄宸说一是一,说二是二。若是惹恼了他,翻起脸来,可就不好办。当下把剑收回鞘中,让开几步。
甄宸一把拉住申屠建的手,说道:“师弟,你别理他,咱们走,先去瞧瞧师父!”
申屠建擦了擦脸,朝众人怒扫了一眼,这才收剑,朝甄宸点了点头。
一旁的平延却急忙拉着甄宸的袖子,说道:“甄宸,你不跟我们去高唐馆,叶小姐会恼我们四人办事不力的。”
甄宸对这帮纨绔子弟本就心生厌倦,见平延拉拉扯扯,恼怒更甚,愤然一挥衣袖,挣脱了平延,同时说道:“我说不去,便不去,你们别再纠缠!”说完,就和申屠建一道,往南大跨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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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