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虎符的去向
一切办妥，赵邴遣散了所有侍候丫鬟，自己躲进了浴房，痛痛快快泡在了大木桶里。衣衫零落在屏风周围，木桶里滚烫的水冒出阵阵热气，很快屋里便一片白雾。
雾气蒸腾，赵邴的脸若隐若现。
人的精神一旦放松，思绪也能活络起来。仰头倒在木桶沿上，赵邴深呼吸几下，似乎想要把全部的坏情绪都挥发掉。
该怎么去找孙涵娇呢？找了的话，又该怎么把那虎符取回来？她若是知晓我的身份，会作何反应？
赵邴脑中冒出一个一个问题，像蹦豆子一般，突突全跳了出来。
他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了。
虎符一天没在自己手里，他一天不会安心。何况，崔振那个老东西也不好打发，要想拿下他，恐怕还得多费气力。
热水慢慢变冷，赵邴的心也一分分沉静下来。
“殿下，殿下！殿下……”
不合时宜的声音猛然响起，赵邴被扰了兴致，十分不悦：“本王说过了，沐浴之时，不许打搅！”
“可殿下……有贵客来访……”
赵邴半条腿跨出来，拎了布帛擦了擦身上的水珠，眉头紧紧蹙着，厉声喝道：“一群废物！”
外头没了声音，八成是下人在外头侯着。赵邴粗暴地套上衣袍，一边骂咧咧一边走过去，用了大劲儿拉开门，当即便是阵阵怒气：“什么人啊，非是在本王沐浴时候来！”
话音未落，一声淡淡的男子音响起：“王弟，怎么的脾气如此大？”
是赵琮。
听见赵琮的声音，赵邴松了口气，道：“我道是哪个，原来是五哥。我方才沐浴更衣，这小子便在门口大声嚷嚷，真是不叫人省心。”
赵琮微微笑笑，说：“也是五哥不好，在这个时辰来。”
赵邴脸色缓了缓，把长袍套好，抚了一把湿漉漉的发丝，口气淡下来，道：“既然是五哥来了，那臣弟必然得以礼相待。”说罢，他瞥一眼身侧的小厮，眉头一皱，不悦道：“不知道去泡茶？去，把五哥带到我书房去。”
“五哥，”赵邴躬了躬身子，“您先随着阿言去我房里，稍等片刻，我随后就来。”
赵琮微微勾勾唇，深色的眼睑垂了垂，轻声道：“也好，那你便收拾一番。”
赵邴点点头，赵琮便跟着小厮阿言走了。
赵邴的书房不算太宽敞，布置地却格外用心。黄花梨木的书桌，桌上摆着几盏青瓷小件，窗台上放着挂笔的木架。一水儿地黄铜色格物架摆了两三排，书卷不多，却都古色古香。墙壁上挂着顾恺之《女史箴图》，虽不是真迹，却也给屋子添了几分愉雅之趣。
赵琮抬眼打量一圈，目光淡淡，可他瞧了半天，也没看见他想要看到的东西。
也是，那个物件，又不是平常的小玩意儿，怎会轻易摆在明面上，供人观赏？
赵琮摇摇头，任何事情总不是眼睛看到的那般，表面的东西总会骗过人那不可靠的眼睛，而实际，也许早就在面前了。
平心静气，赵琮逼迫自己沉下心来。
“五哥，等得急了吧？”赵邴快步走进来，爽朗的声音溢满小小书房，赵琮转过身来，脸上含笑，道：“去安抚弟妹了？听说弟妹这几日可是因为你烦心得很。”
赵邴笑笑，“她啊，不过是闲着无趣罢了。”说着便招呼，“五哥快坐，我叫人去泡了毛尖，才开春，这茶还是去年的，味儿肯定是不如新茶了，您就将就喝着，别嫌弃就成了。”
赵琮抿唇笑笑，说：“我说王弟啊，你还真是客套。你五哥我也不喜茶，就是喝个自在罢了。”
阿言端着茶具过来，给两人斟满茶水。茶香四溢，一时间弥漫四周。
赵琮抬起茶盖，轻轻撇开叶子，轻抿了一口。放下茶杯，赵琮才道：“我听说，你这几日都不在府上？”
赵邴心中一惊，面上还是不动声色，回答道：“真前些日子是花灯节，我带着三儿安平去灯节上耍了一阵子。”
赵琮点点头，不再说话了，继续低头品着手里的茶水。
见他默不作声，赵邴心里有些犯了嘀咕。
他说去花灯节是不错，带着三公主也是真事儿，只是，赵琮他却不继续追问，问问自己为何两日不曾回府？再说，他为何如此发问？是瞧见了自己还是旁的什么……
慢着！他怎会知晓自己没有回来？莫非是……
“昨儿弟妹进宫里觐见贵妃，我碰巧凑上。弟妹说几日不曾见你回家，便跟我抱怨了两句。”
原来如此。赵邴心里悄悄松了一口气，很快便打消了自己的疑虑。
也是，赵琮跟自己一样，都是不被父皇宠爱的皇子，只不过这个五哥心高气傲，不愿参与这些俗世纷争，活得也算潇洒。
赵邴轻叹一声，道：“到底是妇道人家，跟她讲话，讲不到一块去！”
赵琮笑笑，说：“女人再怎么也得哄着，别看你五哥没有家室，这些道理却也是懂得不少。”
赵邴也笑，道：“我原先倒以为，五哥对人都冷若冰霜，丝毫不近人情，原来也有这样心软细腻的时候！说到这，五哥也是时候该娶一房妾室了……”
赵琮大笑，绷着的脸放松下来，神态惬意。
两人闲谈完毕，赵邴正色道：“五哥，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你来，不是单单为教训我一顿吧？”
赵琮面上没有什么表情，只一双黑亮的眼珠转了一下。
“王弟，我今日前来，确实不只为这事来。”
见赵琮还在卖关子，赵邴有些失了耐性：“王兄但说无妨，到底何事？”
赵琮慢慢放下手里的茶盅，脸上带着深深的担忧之色，一双眼正视赵邴，眼里的坚定却是毫不退让。
“昨儿早朝，父皇把朝中军部大臣降了职。”
“……？”赵邴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行营都统，崔振崔大人，被革得最是惨烈。听闻父皇似乎还要收回他手里的虎符……”
话音未落，赵邴猛然变了脸色。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