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给三公主道歉
“唉……”看着眼前刚冒出嫩芽的新柳，孙良康忍不住叹息。时局一旦动乱，遭殃的还是百姓啊。
“……爹？”
有人叫自己，孙良康回过身去，见是余襄儿，脸上浮现笑意，轻声道：“是娇儿啊。娇儿可是有事？怎会过来父亲这里？”
余襄儿信步走过去，轻轻应答一句：“是，父亲。女儿来此，确实有事相求。”
孙良康笑道：“对父亲还如此客气？来吧，咱们进了屋里去说。”
余襄儿点点头，便乖巧地跟在孙良康身后，进了宅子。
住宅就是普通的石砌房屋，只是连石雕也是栩栩如生，门口的两柱石柱，雕刻着龙凤纹饰，祥云缠绕，很是喜庆。房内正厅中央摆着韩非子巨幅画像，想必是兵家以韩老之学为信奉。余襄儿四处瞧瞧，四面白墙上，竟是清一色挂着各类兵器。矛，盾，弓，箭镞，还有不少她从未见过的兵器。这正厅虽小，可全然成了个武将的军藏库。
余襄儿暗暗惊叹。
这是余襄儿重生以后，第一次来到孙府的大宅子。此前一直是在自己的甘露苑里待着，好几日不出门，连孙府大小方圆都不知晓。今日来一见，果然是大不一样。
孙良康进了屋，吩咐了下人去准备茶水糕点，见余襄儿还在对着墙上的兵器出神，刚要笑她一番，却猛然想起自己女儿前些日子才醒来，怕是有些事情也记不得了。
孙良康跟在余襄儿身后，道：“娇儿对这些，可是感兴趣？”
余襄儿听着父亲问自己，斟酌片刻，道：“是有兴趣。单凭这些冰冷的武器，真不知皇上是如何破了五国，统一天下的。”
闻言，孙良康大笑，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女儿家啊，为父我也经常思虑这样的问题。想了十几二十年了，也还是没得出答案来。”
“只是，有一点。”孙良康换了语气，“单凭没有感情的兵器自然不能成事。还得靠人。”孙良康指指自己的脑袋，“靠这里。”
孙良康最是喜欢自己这个大女儿，不是没有道理。想他峥嵘岁月多么辉煌，却不想要个男儿跟他一起征战，只想要生女儿，后半生安安稳稳，跟夫人女儿相守。孙涵娇出生，可把他高兴坏了，诗书礼易都请了专门师傅来教，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无才便是德”，他要他的女儿，和那些男人一样，能文可武，关心天下苍生！
孙涵娇也确实没让自己失望。女儿家的女红妇德学得好，脾性也软；平日还能与自己探讨政事，发表自己的看法。只是性子太是弱懦，他怕她吃亏。
说罢，孙良康放下手，道：“行啦，娇儿并不经常来为父这里，今日可是有事？”
余襄儿微微欠欠身子，说道：“父亲，女儿前来，确有一事相求。”
孙良康道：“说说看吧，为父能做到的，必定给你办成。”
余襄儿笑笑，说：“父亲可知陛下的三公主？”
孙良康不知余襄儿会猛然提及皇室，想了一阵，才问她道：“三公主……安平公主？那自然知晓。陛下最是疼爱这个三儿。”
“怎会问起她来了？”
余襄儿不想隐瞒，便直接道出：“那日花灯节，我与春桃看灯之时，与三公主在安和桥便遇见。只是那时不知她是三公主，还跟她生了些许矛盾……”声音越来越小，余襄儿到最后干脆没了动静。
从不说假话，真话也不全说。半真半假，余襄儿话说了三分，倒也把事情始末说道完了。
孙良康只当是女儿家发生了些许的小摩擦和不愉快，便道：“生了嫌隙？那你想要如何？”
余襄儿道：“女儿想着，父亲再进宫时，能给女儿捎个话，给那三公主说声抱歉。若她肯原谅，那便再出来，我二人再叙一番。如若不原谅……那就只好女儿争取进宫，当面表示歉意……”
“娇儿，你以为宫里是如此好进？”孙良康失笑，道：“这个三公主脾性如何，为父是不知。只是，你拜托的事，为父必定给你办好。”
说罢，孙良康又道：“你啊，先回去歇着，身子才最重要。这事儿，为父必定给你办好咯。”
余襄儿脸上绽开笑意，甜甜道：“是，那就女儿就谢谢父亲了！”
孙良康也笑，“好了好了，去吃了午膳，跟你母亲问候一声，便回去吧。”
“是。”余襄儿福身退下，便去母亲那里了。
不出意外，以三公主的性子，必然叫自己进宫。如此便更好办了，手里这块烫手山芋，也该还回去了。
先下手，便是强，总不能再给赵邴机会。
晌午已过，孙夫人早早用了饭，正在卧房的软榻上闭目养神。一旁的小丫鬟灵芝静静立着，不出一点儿动静。
余襄儿也没带着春桃，见院里静悄悄，便知是夫人小憩着。于是轻手轻脚走进来，没有叫门口的下人通报。
灵芝低眉顺眼看着地上，也未曾注意。待注意到大小姐过来，赶忙福了身子要问好。余襄儿轻轻摆摆手，用嘴型说：“我瞧一眼便走了，不必惊扰夫人休息。”
灵芝欲言又止，又作罢了。
余襄儿细心地给母亲盖上薄毯，掖掖角落，看着夫人祥和的睡颜，呼吸绵长，才站起身来走了。灵芝起身要送，她又摆摆手制止了。
既然重生在孙府，那孙府对自己，就是有生之恩的恩人，孙大人和夫人，就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不管孙涵娇从前如何，如今她要以孙涵娇的名义，替她，也替自己，好好活下去。
孙良康掌兵部大小事务，入宫对他而言，不过区区小事。自家女儿好不容易有了个小小嘱托，为人父的必然得给好生办了。
午时刚过半，孙良康掐算着时间，这个时候入宫，怕是碰不见皇上人影。见不见皇上倒还是次要，关键得找到安平公主。只是公主无定性，谁知她是否在宫里。孙良康思前想后，还是亲自去一趟，就当碰碰运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