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幻梦
“琪琪，小瞳，小玥，小然，吃早饭了。”
琪琪妈妈在门外敲门。
“好的，我们知道了，谢谢阿姨。”
由于昨晚太晚才睡听到敲门声才醒过来的陶然忙回道，顺便叫起旁边还在睡的柏玥:“柏玥，起床了。”
“嗯……等会……”
柏玥嘟囔了几声，翻了个身又继续睡过去了。
“柏玥姐姐赖床，羞羞脸！”
“羞羞脸……”
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起来的琪琪调皮地冲柏玥做着鬼脸，小瞳也应声道。
小孩子恢复力就是强。
陶然看着已经恢复精神不像昨天哭丧着脸的两个孩子，默默感叹。
“对了，琪琪，小瞳。”
陶然突然出声喊道。
“？”
两个孩子疑惑的看向陶然。
“嗯……你们的姐姐以后不会在晚上唱歌了……”
陶然对着两个孩子惊讶的目光，努力组织语言:“她们已经离开了。”
“诶？为什么？”
孩子们的语气有些伤心:“姐姐们不喜欢我们了吗？”
“不是……”
陶然突然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解释。
“不是讨厌你们哟，正是因为喜欢你们才离开的。”
“诶？”
不知何时已经清醒坐了起来的柏玥对着茫然的三人一笑:“因为以前琪琪和小瞳都不知道自己有姐姐，所以她们才会唱歌想让琪琪你们发现她们，现在你们知道自己有姐姐了，而且她们知道自己每天唱歌会让她们喜欢的弟弟们睡不好觉，睡不好觉以后就会长不高，长不高的话就没有女孩子喜欢了。”
“你们的姐姐们一想，诶呀，我的弟弟们这么帅气可爱，怎么能没人喜欢呢？不行不行，我们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所以，为了让你们以后长得高高帅帅的，不是小矮人，姐姐们才离开的哟！等你们长大了，有了自己喜欢也喜欢自己的女孩子了，她们就会回来啦！”
柏玥笑眯眯的说着自己都不信的话，是不是真的并不重要，眼前的孩子们信了就行了。
“真的吗？”
琪琪和小瞳半信半疑地将目光转向陶然，直觉里还是陶然姐姐比柏玥姐姐更可靠一些。
“真的。”
对着孩子们期待地目光，陶然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好耶！”
听到陶然的肯定，两个孩子才放下心来，露出开心的笑容。
“喂喂，你们什么意思，难道柏玥姐姐我的话就那么不可信吗？”
柏玥一看可就不高兴了，怎么，这两个孩子就这么不相信自己的话吗？她马上翻身下床去捏两个孩子的脸:“快说你们错了，说柏玥姐姐对不起，以后一定相信柏玥姐姐。”
“柏玥姐姐对唔起……”
被捏住脸的琪琪和小瞳很没有担当的道了歉，他们身为男子汉的尊严啊，两人心里默默叹气。
“嗯，这才乖……”
柏玥心满意足的放开手，揉了揉琪琪和小瞳的头。
“呵呵……呵呵……”
琪琪和小瞳只能表面维持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呜呜，柏玥姐姐太可怕了，明明昨天还那么温柔的说，果然还是自己的姐姐好，等他们以后长大了见到姐姐们，一定要向她们告状。
天真的两个孩子此时还不知道以后还能见到自己的姐姐这话本身就是假的，他们从来就没有见过自己的姐姐，以后也不可能再见到了。
不过留有小小的希望总是好的。
吃过早饭，拒绝了琪琪爸妈三番五次的挽留，柏玥和陶然带着琪琪和小瞳死活塞到他们手上的作为委托费的小熊回到了委托所。
两人刚回到委托所，众人就围了上来。
“一夜未归哟，小柏玥小陶然～”
蓝付笑眯眯地看着柏玥和陶然，眼里散发着诡异的光，其他人也满是兴味地看着两人，八卦光环浓厚。
“你们想什么呢？是琪琪和小瞳非要让我们留下，而且委托的事件和他们家有关，所以我们就留在他们家过夜了。”
饶是柏玥这样大大咧咧的人，也被众人奇怪的目光看的发毛。
“哦～”
“什么意思啊？你们不相信吗？”
看到众人听到她的解释反而神情更加诡异，柏玥不由得炸毛。
“没有没有……”
“那两个小弟弟委托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路希机智地转移话题。
听到路希的问话，柏玥叹了口气，讲事情讲述给他们。
众人听完柏玥的话，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
“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我只觉得琪琪妈妈很自私，她说她爱她的女儿，可如果真的爱又怎么忍心去伤害她们？”
“既然她都已经决定了，即便离婚也要和女儿在一起，那么她为什么还会怕自己丈夫的母亲呢？为什么宁愿离开没人看管的女儿，去另一个地方呢？她明明知道两个女孩儿独自在沙滩，而且在离海边那么近的地方是非常危险的，可她还是选择了离开。”
“我是不是可以认为，直到那时她还没有放弃让女儿离开这个世界的想法，只是她在犹豫，在纠结，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这么做，索性就将一切交给上天决定。”
“可能我并不懂她当时的心理，也不能理解她当时受到的压迫，我只知道无论怎样，在她决定放弃两个六岁的女儿生命的时候，在我心里他都不配做一个母亲了。”
“可能她确实爱他的女儿，只是她更爱自己罢了。”
说完，柏玥就不再说话了。
“也有可能真的只是个意外，我们不能总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无论现实是哪样，我们的心总是要保持善意。”
秦观走到柏玥身旁拍了拍她的肩，温和地说道。
柏玥的嘴唇颤了颤，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我比较好奇的是，在齐家三楼的大厅里，我们所看到的女孩的鬼魂，为什么从始至终她们都没有改变过姿势，也没有看自己父母一眼？即便是恨，也不该无动于衷。”
陶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很简单，因为它们根本就不是鬼魂。”
蓝付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淡笑着回应众人惊讶的目光。
“为什么？”
柏玥问道。
“因为即便是再弱小的鬼魂，哪怕他没有任何记忆，也会有自己的思想。没有思想的恶鬼，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多年也不去害人的。”
陆衍替蓝付解释道，这种情况他曾经在委托所的笔记上看到过。
“没错。你们看到的所谓‘鬼魂’，应该是由琪琪妈妈的愧疚和想念形成的。根据你们所说的，从琪琪妈妈和琪琪爸爸的对话中可以知道，每晚的歌声是从琪琪他们出生后才出现的。”
“所以不难猜测，琪琪和小瞳出生后，周围的人以及自己对两个孩子的宠爱，让她想起待遇截然相反的两个女儿，愧疚和悔恨使她滋生出了执念，这才有了每晚歌唱的事情。”
“而昨天晚上，琪琪妈妈主动去了三楼面对她们，面对自己的执念，并且愿意为她们放弃自己的生命，这表明她已经可以直面自己，执念消散，两个孩子自然也消散了。”
秦观优雅的坐下，将自己的推测告诉众人:“当然，这只是我的推测罢了，事实究竟是怎样的，我也不清楚。”
“诶？”
本来听着感觉很有道理的众人把愤怒的目光投向秦观，他们还以为是真的，原来这人是在耍他们玩呢。
“嘛，嘛……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件事都已经解决了不是吗？适当的推测一下也不会怎么样啦。”
看着丝毫不听他解释，一步步向他逼近眼冒狼光的众人，秦观露出苦笑。
这一夜，陆衍做了一个梦，梦中的人是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一个女人在海滩边坐着，她神色复杂看着在她不远处堆着沙堡的两个女孩，眸子明明灭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她重重地舒了一口气，好像终于放下了些东西，她勾起浅浅的笑容，充满爱意地注视着两个女孩。
女人的电话好像突然响了，她拿起手机接听，不知道听到了什么，她的神色突然慌张狠厉起来，她说话好像很急躁大声，在她旁边的人都惊讶地注视着她，女人好像突然反应过来，拿着手机找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
本来陪着两个小女孩玩游戏的小朋友听到了父母的呼唤，起身跑开了。两个女孩抬头看了看女人原来坐着的方向，看到没有人后，女孩相看一眼，互相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似乎有些了然又有些苦涩。
两个女孩起身，手拉着手，一步一步地走向海里。
她们在想什么呢？陆衍不知道，陆衍只看到她们微微颤抖的身躯，和几乎站立不稳的小脚。
很害怕吧？一定很怕。既然害怕就不要过去啊！
停下来！
陆衍想要出声制止她们，却发现他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陆衍痛苦地看着两个孩子一步步被大海淹没，但无论他怎么喊都出不了声，怎么跑都跑不到她们面前。
“再见妈妈，再见爸爸。”
最后的最后，陆衍听到了两个孩子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