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与君初相识
“小姐,夫人无皇命,不便久留。小人奉命,前来助小姐一臂之力。”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沈清秋那夜于沈府假山之后发现的黑痣男人。她见黑痣男人于沈清莲附近殷勤打转,心知不是好事,便又留意起来。
“哦,就你?”
沈清莲嫌恶地看了看男子,想到李氏又只好强忍住呕吐的心思,假装对男人猥琐的眼神视而不见。
“沈小姐,您这是不相信小人的能力?还望小姐明白,这几日若没有小人,小姐恐难成事!”黑痣男人原本因沈清莲的美艳外表而心猿意马,熟料这小丫头如此瞧不上自己。要知道,就连李氏都不敢拿他怎么样!
“能力?好啊,我心爱的猫不见了,先生一定能够找到的吧!”沈清莲惯常的嚣张与跋扈在没有李氏的时候表现地越发明显。任谁听了,都会忍不住……
黑痣男人:……
许久,沈清莲受了伙伴的邀约,像个骄傲的孔雀,披上彩衣,袅袅婷婷地走了。只留黑痣男人在原地,崩坏牙关。
“不过就是沈家小姐,有什么大不了的,总有一日,我会让你跪下求我。”
另一边。
沈清秋的警惕性很高,或许也是因为她不敢再相信别人了。
“春姑,这个男人,面上有一颗大黑痣。这几日可能会出现,也许是厨房帮厨,也许是哪家的小厮,总之,无论如何,你都要密切注意他的动向。稍有风吹草动,一定要知会与我,不要私自做决定。”沈清秋神色凝重,春姑能够感觉到,所有的话语,每一个字,都透露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力量。
如今的小姐长大了,越发厉害,却也,越发……
“是,春姑明白了,定不会辜负了小姐的信任。”春姑说完,便要转身离开。谁料,沈清秋又将她召回。
“等等,春姑,还有件事情。”
沈清秋一时有些焦急,柔嫩的双手不可抑止地搭在了春姑的胳膊上,春姑不明所以,只好回头询问。
“春姑,保护好自己,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
“是的小姐!”
沈清秋将春姑送走,她也意识到,自己的计划会逐步逐步地开始。那么,下一步呢?
沈清秋不放心,决定亲自去寻沈清宴。
“清宴,清宴!”沈清秋轻轻扣响门扉,无人回应。等了半晌,四下望望,沈清秋无奈。又轻轻地将头枕在门上,竟有些许声音闯入耳畔。
沈清秋顿时怒火中烧,片刻之间,就已经在脑海中演练了各种各样的揪耳朵的姿势。只是,还不待她反应,就……
“啊!”
“姑娘,你,你没事吧?”
一双大手映入眼帘。
手的主人十分焦急,眉头紧皱,不过,依旧不能掩住半点风华。发冠端端正正,一身月华色长袍,便别无修饰,只是腰间系着一根明黄色的腰带,似紧又松,引人探究,耐人寻味。不喜欢用老套的“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然而“美色误国”,却是担得上的。
蓦地,沈清秋默了。她发现,果然,即使修炼一生、重活一世。自己,还是挡不住皮相的暴击。
沈清秋:敢问公子家有几口人?又有几亩田?缺一知交否?
“啊!是我姐姐,姐你怎么了?”
沈清宴见太子开门久久不回,又闻门口动静,不由跟了出来。不看还好,一看吓到。姐姐被撞倒在地,满脸呆愣,似是傻子。太子伸手,也不予理会。
“还太年轻”的沈清宴自然不会以为自家姐姐犯起痴相,他只觉得姐姐怕不是个傻子?
“啊,哦,清宴!”
“啊!啊!姐姐,你这是在做什么?!”沈清宴痛的嗷嗷直叫唤,好不容易将耳朵从沈清秋手中抽出,拼命地抹去眼前的红肿。
沈清秋毫无意识,而清秀俊俏的男人则立在一旁,展开折扇,笑意不止。
“对了,这位是?”
“啊!姐姐你怎么如此短见,这可是堂堂太子啊!我最好的兄弟!”沈清宴指着他,重重地怕打自己的胸口,得意之色上下蔓延,甚至于每一根头发丝和脚指头都泛着沈清宴的骄傲情绪。
事实上,沈清秋是真的很意外。上一世她嫁给十三皇子之时年纪尚轻,且因庶女身份,本就只是个偏房、侧妃。皇家宴席甚少出席,偶有几次,也能恰好与太子错过。尔后夫婿十三皇子不明不白地上位了,太子却下落不明。如此这般,坎坷曲折,算起来上一世她竟从来没有见过太子真身。
如今,沾了弟弟清宴的光,可得一见,幸甚至哉。
“原来是太子,清秋此前早有耳闻。今日得见,果真不凡。若有失礼之处,还望太子多多见谅。”
“姑娘不必多礼,我亦无他,唯父王之功。”太子轻轻摆手,淡然笑道。沈清秋吃了一惊,若不是有沈清宴执意打下包票,沈清秋定然不会相信这就是当今太子。也难怪,上一世,皇位易主,如今方晓得,原来如此。
身为太子,却不以身份自居,不说高低贵贱。总之,沈清秋两世以来,还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明明处于权力的漩涡,却更加像个修道有成的大家。怪不得,清宴将他视为“最好的兄弟”。
身为庶女,沈清秋自知受尽冷眼与嘲讽,不公的待遇更是司空见惯。别的不提,就连所谓的“同类”,都会为了自身利益而敌视自己,转头讨好沈清莲。总归,不过是个“嫡庶之分”罢了。
众人的风向,皆取决于你的身份地位能否为他们各自的身份地位一份助力。
沈清宴身为男子,或许比她好些,但也绝不会好过。皇城脚下的官学,是·权臣贵戚子弟的聚集之地。当差距被放大,庶子则会……
然而太子眼中却无地位悬殊,清宴,是有福的。
只可惜,自己是逃不脱这层层叠叠、弯弯绕绕了,而且她也戒不掉浮华尘世的烟火气息。想来,这便是谪仙与凡人的区别吧。
过了一会儿,沈清秋仿佛想起什么,拍拍脑袋竟忘了正事。一抬头,便见自家弟弟同太子一起望着自己,尤其某些家伙似乎还有“评头论足”想法。
沈清秋偷偷瞪眼,威胁沈清宴,不觉被另一个人察觉。羞怯之余,尴尬非常。原想早些提点,早些准备。然而,碍于太子在场,沈清秋只好一昧地憋着。
难以想象,各怀心事的三人就这样度过奇妙的两个时辰。
后来,宫人寻来,太子只好告别。沈家姐弟都不舍得,沈清宴是常态,沈清秋是感怀。如果可以,为师为友,当有多好。
“姐姐,姐姐!”
沈清宴突然凑到沈清秋耳旁,吓得沈清秋汗毛竖立,不敢动弹。
“太子早便没影儿了,姐姐竟如此魂不守舍,哼!想当初,你还,哼!”
“我还如何了?”
“嗷,嗷,快放手,快放手啊,我错了!”
手口并用,沈清宴方才平息的红肿再次浮现,且更加深刻,更加亮眼!
“姐,你怎么这般不讲道理。你看,你分明就是喜欢太子的啊!”
“你还说!”
“嗷,嗷,怎么又来了,我不说了,不说行了吧!”
姐弟两个不知道,这吵吵闹闹的一幕,竟然恰好入了另一个人的眼底。一点不漏,一点不少。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都是如此活泼吗?不像我,只能沉沉闷闷。只不过,确实不太温柔啊。”或许是受了触动,说话人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耳垂。仿佛确定了它的安好,自言自语的人又露出的满意的笑容。
“六殿下,原来您在此处啊,老身……”
“嘘!”
说话人伸出手指头,缓缓放到唇畔,盈盈吐气。
二人离开了,迹象全无,不存在般。
疯闹了一会儿,沈清秋觉得不太对劲,面上突生一朵可疑的红晕。
“姐姐,你究竟是如何想的呢?”
“何事这么想的?”
“太子哥哥啊,我最好的兄弟。”
“沈清宴,你太刻意了,希望下次能够不着痕迹一点。明白吗?”
“……”
“非要说的话,那就:与君初相识,尤似故人归。”
这不就是倾慕,这不就是喜欢吗?沈清宴耿耿于怀,不过他这次学得聪明了。暗暗地在心底出声,绝不扰了他人。
良久。
“清宴,今日过来,我有要事!”沈清秋收起原本的流里流气的样子,正襟危坐,表情严肃。
“姐姐,这……”
“你们明日便需同皇上一起入围场狩猎,女眷不得跟随。你且记得,不要争抢好胜,不要逞能。务必记得,时刻待在太子身边,护住他,也要护住自己。”
沈清宴不解,他的骑术涉猎在学堂也是数一数二的了。再说,皇上年年狩猎,怎么今日姐姐如此挂心。难道说,可是,姐姐又是从何而知。
是或不是,沈清宴无比纠结,头疼。
不过,姐姐这话,意义不同啊。
“好的,清宴谨遵姐姐的嘱托。绝不让人动了太子一根头发丝!”
“你啊!记吃不记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