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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州雾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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肆拾陆●夜半袭击|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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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家早些休息。”钟道送婆婆出门,细细关好门窗,便驱动巽风刮走地上尘灰,将婆婆刚刚铺在炕头上在被褥扯来安置地上去。

  钟绛坐在炕上褥中颇为不解他这番举动,小心翼翼的爬到炕梢,压着身姿趴在那看着地上打着呵欠准备入睡的男子小声问道:

  “大人为何在地上歇息…”

  钟道一听,将身子转过来,撑头跟她对视,钟绛羞了羞,缩缩头回去。

  “是奴逾越了,奴不该问这么多。”

  “我也想搁炕头睡,可你是个女娃娃,难道不知男女授受不亲这道理?”

  “那是什么意思呀…”她又疑惑的扑闪着水灵灵的眼眸探头出来。

  这还当真是捡了个完全不谙世事、不懂常理的活宝,想必往后日子可要操心不少!钟道坐直身子去摸摸她小脑袋,耐心解释其句意思。

  “就是男女有别,不可太过亲近。”

  “那您还…还摸奴的头?”她见钟道平易近人,便眨眨眼睛看着他的手。

  ???

  钟道哭笑不得,只好收回手掀起被躺好。

  “成成,不碰了不碰了,睡觉吧。”

  熄了油灯,夜色入侵,两人再无交谈,各怀心思。钟道本来困乏,这时却毫无睡意,眼见窗棂那清辉幽幽甚是好看,久了便是愣愣出神。

  同姑获几人分散足有一月过去,一时安静下来倒颇为怀念苍川客栈做工的日子。

  思绪再追前往事,想数年前游览金陵,替某户人家驱鬼做法,不慎惹上仇家追杀,走投无路之时被展家庇护逃过一劫,但他也算报恩,做了展家挂名门客。展家被屠当日他正进山,等一出来听庄里议论,这才知道展氏兄弟竟遭如此飞来横祸,实在可悲可叹。

  他这般冷漠的人,想那夫妻二人已经死去,魂归故里,才没功夫给他们报仇,跟朝廷对着干,得死多少脑细胞?只是可怜那俩孩子流落不知何处。

  所以过了半月日子,钟晴一来报信,他就一改懒懒性子,随钟晴一看,果然是他们。

  钟道初见展忠国夫人姚氏时,被她高贵但温婉的性子打动了,并且那米白素净的头发使他回想起了关于另一方记忆当中的女子,也亦如她这样明媚动人,坚强又十足的富有女性的美。

  他敬佩所有自主独立的女子。

  换句话来说,这种特性足够吸引他的目光和好感,虽然也并非是说厌恶娇弱的女子,只是前者更加讨他欢喜罢了。

  这时门窗突然咯吱作响,钟绛已经捏着被角入睡,竟然没有被这种噪音扰乱好梦。钟道缓缓从地铺爬起来,警惕的压低身姿,慢慢靠近墙壁贴在那里,抬头看向窗外。

  有道影子,他细看了看,判断是个男人,高大的男人影子透过窗子映在地面上。

  钟道金色的灵力汇聚指尖如流沙萦绕,在幽暗的角落里发着耀眼的光。

  那男子停留了好一阵,突然举起一把刀掷进来捅破窗纸直直刺去炕上熟睡的钟绛!

  他猛然抬手刮动狂风卷走刀子,破窗而出扑倒那人,木头窗棂破碎洒落在地上四处迸溅,挥手间又将刀呼唤来握在手中抵住那人下颚。

  “你是什么人?”

  男人就安静的躺在那被钟道压制,眼瞳毫无生息,神情呆滞僵硬的张着嘴巴,鲜红的血管已经爆出皮肤表面,如蛇一般狰狞可怖,眼白被血丝尽数占满,已经分辨不出原来的模样。

  “他是…”钟绛小心扒着门沿惊呼。

  “他是死人。”钟道没有转头,只以二指并拢戳破这活尸的天灵盖,挑出两三条虫来掐死。

  想必这脑袋瓜子里边应该是没有什么物什了。

  炎黄大小势力太多,正道名门不过屈指可数,更多的还是些奇门异术,滥杀无辜的天谴之辈!看这等残忍手法,竟然与金家下三滥的手法相似。

  他们处在老人家的西房,钟道听见响动和微弱灯火渐行渐近,便赶忙把这活尸抬起往地铺一扔,叫钟绛把被覆住用来掩饰,同时快速的把刚刚染了血迹的手缩进长袖,镇定自若的面对二老的疑问。

  “嗨哟,这是怎么啦?为何把我这好端端的窗子给…嗨哟!”老者痛惜的摸着他的窗子捶胸顿足的埋怨着,后边的婆婆却对此鄙夷不屑。

  “不过是扇窗子罢了,用得着这么哭吗?老娘难受生病的时候,怎见不得你心疼老娘?不过…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呀?竟然闹成这样!”婆婆眯着眼睛仔细瞧着那地上窗棂碎片残局,步履蹒跚的迈动脚,拄着拐棍走来站定钟道身边伸手要碰他,却被他先一步避开。

  钟道退到钟绛身边护住她,这才冷冷开口:

  “我们真是碰巧进了你们这蜘蛛洞了,还是说你们刚好在山脚下等着我来自投罗网?”

  “你这是何意呀?”二人对视,不解的又问。

  “你的袖子里有条蛇。”钟道将视线放在那婆婆手臂处,目光如炬。

  “桀桀桀…我们本想等花神岛的少主出来,结果只等到了你!本来以为是个挺好拿捏的角色…”

  两个刚刚还年迈苍老的人这时身形一晃,再放眼过去,女的妩媚妖娆身姿高挑,男的俊美邪魅,正走近了相互依偎阴森森看着钟道。

  “你们是谁?”钟道瞳孔一缩,搭在钟绛肩膀上的手紧了紧,这战不可避免,打起来难分输赢,怪只怪他这边还有拖油瓶在,怕是无法轻易取胜。

  算了,退步来说,取胜不奢望,脱身便最好。

  他忽然想到景山丛林神木,便试探着开口问道:“那景山山神,可是重伤于你们之手?”

  “自然是了,否则这炎黄里外还有谁有那么大能耐?”男子垂首在女子额间落吻,高傲的回答。

  女子调笑着安抚男子胸口,举手投足无不风情万种,一双流光眼瞳衬得邪意凛然。

  够了,请不要在钟叔叔面前秀恩爱好吗?

  严肃点!这马上要打起来了,还亲什么亲?你侬我侬你爱我爱的,还打什么?

  钟道脸黑了又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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