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遭遇杀手
二、遭遇杀手
江湖盛传，叶天楚竟然把萧水寒的人头献给金朝王爷完颜清，甘当“金狗”的走狗，简直无耻之极。这就使得为萧侯爷报仇的队伍更加壮大。理由是为国除奸，人人义不容辞。
宋绍兴年间，宋金连年争战，致使百姓民不僚生。后因宋一意向金求和，并于宋绍兴十一年（公元1141年）十一月达成协议，签下耻辱之约——绍兴和议，割除大量土地，与金国东以淮河、西以大散关为界。“绍兴和议”确定了宋金之间政治上的不平等关系，结束了长达10余年的战争状态，形成了南北对峙的局面。
但金国早就虎视眈眈中原富庶文明之地，岂肯受和约约束。金皇统九年（公元1149年）十二月，完颜亮发动政变，杀死了金熙宗，紧接着又假传诏旨，将熙宗的亲信大臣完颜宗敏等人骗进皇宫一一杀死。当晚，完颜亮自立为帝，改年号为“天德”。金正隆三年（公元1158年），完颜亮命令张浩负责修建汴京，准备将都城再次南迁，以便于进攻南宋。许多大臣反对，认为宋人无罪，师出无名，边徒单太后也极力劝阻。完颜亮却变得一意孤行，甚至处死了徒单太后，禁绝异议，迁都汴京，积极准备南侵，企图吞并我大宋江山。
金军侵宋期间，金兵所到之处，烧、杀、抢、掠、奸、淫，无恶不作。宋人恨之入骨，称之为“金狗”。
因此，人人都欲杀叶天楚而后快。
可是，当许多武林高手或死或伤地败在叶天楚的“春风拂柳剑”剑下之后，报仇的人才少了些许。
这只因叶天楚的武功实在太高了。
如果他是一名杀手，便是一名可怕的杀手。
如果他是一个高手，他就是一个绝顶的高手。
“春风不度玉门关，羌笛何须怨杨柳。”
这两句话概括了当今武林后起之秀中的六位年轻高手。
六位公子，后起之秀。人称“武林六公子”。
“春风剑客”叶天楚；
“天涯刀客”李不度；
“金钩公子”关玉门；
“玉笛书生”羌勿忧；
“幻影勾魄无形腿”何须怨；
“死去活来如来拳”杨柳青。
而“春风剑客”叶天楚又排在“武林六公子”之首，可见其武功之高，本领之大。
二月初一。黄昏在蓝天末梢淡淡成形。
柔和平静的青色山峦之外，有炊烟淡淡。
浙江庆元路（今宁波市）。忘忧山脚下。
忘忧山谷，烟雾迷漫，如花似梦。山路崎岖。寂静得似乎没有了生机。
寂寞的山路上有一个穿白衣的少年疾步如飞。白衣如雪，显得潇洒飘逸，但仍掩盖不住白衣下的沉重和忧虑、落寞和寂寥。他那微微翘起的嘴角，翘起一丝微微的笑意，似无奈，又似嘲笑，仿佛在翘起他的那份独特的孤傲，那种令任何一个少女见了都会为之倾心倾情的凛傲。
他的剑眉如远处的炊烟直冲云间，与云彩溶为一体而不威胁到世间万物。他的眼睛里也充满了笑意，充满着爱，即使是沿途奔波、身处险境。
他，就是叶天楚，杀死光明侯爷萧水寒的凶手。
半个月了。自从杀了萧侯爷以来，他一直在逃避武林人士对他的追杀。
逃亡，何处是尽头？追杀，何时可休止？
对此，他很无奈，也很无方。但他不得不打伤或杀死那些追杀他的人。
逃亡，最痛苦，也最无奈。
忽然间他站住，感觉到了一种不可言喻也无从躲藏的杀气。这杀气透着妖异诡谲的邪恶，仿如来自幽冥鬼域一般。
危险！武者的敏锐和似乎野兽般的本能，告诉叶天楚周围潜伏着杀机。
无形的杀气。而且不止一处。
这时天色已暗，暮色四合，如盖。
一缕残霞如血一般附在山外。那些山恋山势的轮廓，柔和地起伏着。
夕阳光象一层金纱，轻柔地洒在山路上。
叶天楚不禁叹了一口气。如此美妙之地，偏偏平添了这种大煞风景的杀气。
叶天楚立定，声音寒冷如冰：“出来吧，朋友！”
“不愧为武林六公子之首，果然高明！”这声音自每一个角落传来。宛若在天上，又似在脚底下。
声音中，叶天楚的前面、左边和右边同时出现了三个人。
他们的身体如花岗岩般坚硬、如礁石般纹丝不动。他们的表情都冷峻得不带一丝感情。仿佛他们的生命不在他们身上。
没有感情，没有生命，没有顾虑，也没有留恋……
这样的杀手往往可以杀掉武功比他们更高的对手，何况他们每一次行动都是三人联手。
“阴阳界，天地人？”叶天楚目光收缩，但声音依然稳定、凛傲、漠然，好像三杀手的出现与他无关。
这些年来在江湖上的险死还生、大风大浪告诉他，凡是对自己不利的场面，表现得越沉稳越镇定就越有机会扳回劣势。否则，就只会越来越糟。
这就是经验。这就是用血汗、生死一线的危机换来的经验。
“好小子，真有眼力！不错，正是我等三个。”声音不但难听，而且刺耳，就象是受伤豺狼的嗥叫，又象是荒山破庙里的破门被风吹动时的声响。
江湖盛传的“三域邪门，踪迹难寻”，指的就是当今武林中的三大邪派：长生天天堂，极乐地狱门，阴阳界魔殿。
叶天楚知道，他们所用的是一种能蛊惑神志的摄魂勾魄之音。这魔音是阴阳界魔殿的一种奇门异术，练到高深者可以以口、唇、鼻、舌、齿等器官同时发出不同的声音，使听者觉得有近百种声音在耳畔同时响起，从而达到惑人神志、迷人心神的目的。魔殿中人，不但武功诡异，还有多门令人匪夷所思的邪术，其踪迹几近魔道，威震一方。
这胡天、胡地、胡人三兄弟来自“阴阳界魔殿”，江湖人称“天地人三杀手”，挤身天下百名杀手榜第六十名，其实力不容忽视，是江湖上极为可怕的杀手，也是要价很高的杀手三兄弟。他们杀人如麻，杀人无数，但决不轻易出手，一出手就必夺人命，手下从无活口。
“天地人三杀手”的可怕之处在于：心意相通，配合天衣无缝，从未失过手。每次杀人都是三人联手，三人如一人。
暮色深沉。
暮色正在织着紫色的梦衣。四周的视物已渐渐不清。
黑暗将临。天地间只有黑暗的轮廓。
“天地人三杀手”似乎笼罩在灰蒙蒙的暮色下，散发着一种诡秘，一种暴戾。
一个杀手出手的速度，就是生死的判决。
一个杀手最大的本钱就是出手快不快。
一个杀手生死往往决定于一瞬间，所以杀手的决断能力特别强。
“天地人三杀手”无疑都具有杀手所必有的条件。
“没有人出钱买你的命。”……
“但我们在学武前曾受过萧侯爷的恩。”……
“我们是为报恩而杀你的！”……
“天地人三杀手”一边说话一边出手，三个人每说一个字都攻出了一招。
他们共使出了三十四招。
这三十四招，在不象出击的时候出击，在毫无出手预兆时出手。不愧为江湖上可怕的杀手。
这三十四招，都是胡天、胡地、胡人三杀手各自的武术的精华，武功的精髓，剑式的精要。
可惜，作为杀手，本不该有感情的。可是他们太急着出招，想报萧侯爷的恩，太急着想为萧侯爷报仇。
他们也忘记了致命的一点：配合。杀心相通，杀意相连，杀气方可无以匹敌。
面对“天地人三杀手”的快攻，叶天楚的表现只有两个字：稳定。
稳定，是一种可怕的力量，如果定力不足反而会使自己陷入绝境。但在高手之争，用来雄倚岳峙，表现得泰山崩于前而毫不变色，无疑占绝对优势。
所以，战局对叶天楚很有利。
遭了！
“天地人三杀手”在各自攻出自己的毕生绝招之后，发现快攻中的叶天楚依然神定气闲的神定气闲着。
于是，他们马上惊觉、警觉。于是，他们马上换招以求配合。
迟了！
高手之争，生死只在毫厘之差。
若论个人的功力和实力，他们都远非叶天楚的敌手。所以，叶天楚在“天地人三杀手”第三十五招要换招之际出手。
三杀手换招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可惜他们遇到的也是以快著称江湖的“春风剑客”。
良机！
电光石火中，只见暮色下掠起一道闪电。
叶天楚只攻出一剑。快似闪电的一剑。“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
这一剑之快之急之准之超脱，仿如夕阳西下的天空中划过的一道闪电，一划之后再无踪迹，天空仍然一抹霞红。又象万丈飞瀑的一道飞泉，有着无尽的潜力与威力。
这一刹那，叶天楚的剑法宛若行云流水。只见叶天楚的脸容身姿，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超脱、高贵、凝肃。他的全部精神，都倾注在这刹那间的完成中。
因此，他完成的很成功。
因为，在他攻出这一剑之后，恶战就停止了。
因为，“天地人三杀手”已经倒在地上，倒在他们自己的血泊中。他们的喉咙上都有一个指甲大的血洞。
他们只同时发出半声“唔……”。这惨叫不是因为痛苦，不是因为后悔，不是因为恐惧，不是因为绝望，也不是因为死亡。而是因为痛苦、后悔、恐惧、绝望和死亡交织在一起，共同涌上脑门罩住他们的心智。
死亡的痛楚令他们嘶喊半声，但死亡的痛苦后悔恐惧绝望令他们的另半声发不出声音来。
一个有感情的杀手，除非他的对手太过平庸，否则，就难免增多了漏洞的疏失，为自己招来杀身之破绽。
而对于杀手来说，任何一个小小的破绽都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死。
所以，“天地人三杀手”死了。他们三兄弟一生无情杀人，杀人无数，而且从来是以金钱换取人命。没想到死却是因为不为金钱而杀人，而且是怀着报恩之情去杀人。所以，他们是怀着报恩之情到阎王那儿亲自向萧侯爷报恩去了。
他们三人的身上没带任何东西。杀手是没有东西可带的。对杀手来说随时准备着死，任何东西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叶天楚只在“天杀”胡天的怀里搜到一块黑色的令牌。牌上有字。绿色的字：三月初二日。
难道是他们是“今年今朝会”里的杀手？
江湖上，有一个庞大、神秘、恐怖的杀手组织，这个组织里有杀手无数，且无处不在、无孔不入，几乎每一个角落都有。这个组织就是“今年今朝会”
叶天楚一时陷入沉思中，眉头紧紧地凑在一起，深沉得仿佛他本来就是暮色的一部分。
暮色更浓，更深沉。
忘忧山上，没有鸟叫，没有虫鸣。只有搏斗后的汗水，血液的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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