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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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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风云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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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寿阳宫内,杜太医被太后的情绪所吓倒,他不敢有任何的喘气之声,低着头望着地上不知如何是好。

  而何公公站在一旁只能看着气极而泣的太后,嘴边有些话,却也张不开口。

  太后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床榻昏迷不醒的皇上,长叹一声,迈着佝偻的身子走了过去。

  床榻之上,皇上静静的躺在床榻之上,苍白的脸上布满了沧桑与悲凉。

  一个月之前,圣上从余杭回来之时,还是精神矍铄的样子,而这短短的一个月,圣上竟变成了垂死之人,这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如何受得了。

  “杜太医,你告诉哀家,皇上这病可还有治?”

  太后为人心善,一世积德,不想晚年却害如此遭遇,难道是她上辈子造下了什么孽吗?这上天如何待她如此不公?

  难道这真的是太上老君降罪吗?

  “臣……臣定当尽全力……”

  杜太医心中万分焦虑又十分的害怕,之前几位大人出现相同的症状,他虽然没有全力诊治,可他能做的都做了,而今圣上患得相同症状,即使他不妄自菲薄,恐怕也是束手无策吧。

  “皇上他……”

  “他还有多长时间……”

  太后泛红的双眼微微垂了下来,这句话是她最不想问出来的事情,但又必须要问出来。太医就算尽全力,如果这上天不垂怜皇上,恐怕皇上他……

  为了大魏的江山社稷,太后只能做好最坏的打算。

  “最……最……最多十天。”

  杜太医趴在地上,不敢喘息,这句话一旦说出口,时刻都有着性命的危险。天子之命,臣子如何能擅自揣测?

  他趴在地上,只等着太后的回话。

  而太后坐在床榻之边,静静的看着皇上,似乎没有听到太医的话。她轻轻的拿起手帕为皇上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淡淡的道:“十天……”

  “十天啊……”

  平淡的话里尽显着一个母亲看似绝望的心情,她从未想过有这么一天,白发人竟然会送黑发人。

  “好,十天,哀家就给你们十天,定要给给哀家找出个诊治之法,若皇上真有个三长两短,哀家绝饶不了你们。”

  太后看着皇上,淡淡的说道。

  而杜太医却像是刀被架在脖子上一般,心中一凉。他一生为宫中贵胄诊治,何等大风大浪不曾见过,只是现在的太后他是第一次见。

  太后越是平静,他的心中越是害怕,这十天的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度过。一旦十天过后,圣上驾崩,他的下场又会是怎样,他也不清楚。

  “臣……”

  “臣一定竭尽所能。”

  “下去吧,哀家想多陪陪皇上。”

  太后说着软弱无力的话,眼睛始终不曾移动半步,她看着他的儿子,有着说不出的悲痛。

  午时,太后不曾离开寿阳宫,寸步不离的坐在床榻之边,双眼已经哭干了眼泪,褶皱的脸上变得有些麻木僵硬。

  不知过了多久,寿阳宫只剩下太后一人,身边的侍女也都屏退了去。偌大的宫殿只剩下她一人。

  她是这天下的太后,但也是一个人的母亲。她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也有着黎民百姓的情感。

  在傍晚的时候,寿阳宫的门被人推开了。太后没有听到声音,她还沉浸在自己是世界里不能自拔。

  那人慢慢的走近,走到床榻边上,一下子跪在太后身边,一只手轻轻抓住太后的手,喊道:“母后……”

  不知是忍了多久,话一出口,泪雨倾盆。

  太后转身见到幕王,压抑在胸中的那股心痛又再一次释放开来。她一把抱住跪在地上的幕王,放声哭了出来。

  太后一生仅有这两个儿子,见到二儿子,又见大儿子躺在床榻之上,如何不心痛。

  “皇兄他……”

  幕王见到皇上面色苍白,气息紊乱,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

  “一定要太医诊治好,一定要。”

  随后两人抱头又是一番痛苦。

  直到深夜太医再次前来诊治,太后和幕王才离开寿阳宫。

  当夜,太后秘传了左丞张陵古和大将军杨崇,商量了些要事。眼下,圣上重病,稳定朝局是第一要务。其次,太后要二人封锁了宫中的消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最为关键的是,西北边防定要加紧盯防,一旦宫中消息泄露,北秦和西凉未必不会趁金陵乱局扰乱边境。

  在太后的示意下,丞相写了折子派人送到南阳去,让南阳王巩固西北的边防。

  而太后心中还有一件事情,想说出来,却最终咽了下去。

  那就是世子和长平公主的婚事,以她对南阳王的了解,他定然不会反对。只是眼下她有心让世子为圣上冲喜,以去灾消病,就是不知南阳王会作何感想。

  当然这件事是在万不得已的时候再提出,现在还不时候,一旦这件事情坐实,那圣上病重的事情就会被天下所知了。

  而这是迫不得已最后的选择了,所以太后将此事放在了心里,并未说出。

  深夜过半,夜央宫依然掌着灯。太后与二人又谈看许久,涉及诸多隐秘之事,都屏退了侍女。

  第二日清晨,二人才离开夜央宫。

  而清早的早朝由二人共同主持大局,对于圣上没有上朝这件事,百官皆心知肚明而又秘而不宣。

  这宫中的消息也不曾外泄出去。

  饶是如此,但这朝廷上下,必然是有所动静。

  而这几日南阳世子一直在府院等着父亲的书信,多半时间都在院中拨弄些花草。对于朝廷中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但介于宫中情势,他也不敢前去探望,只在府中打听消息。这几天,何公公身边的小奴才经常跑到世子的府院带来一些宫中的消息,世子正想将这些消息在写封信传回南阳,但他担心父亲责骂,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他来京城不是来打听朝局之事的,父亲也不希望他和朝局有什牵扯。

  而这几日,北秦三皇子也经常来他这里,他也没提起宫中的事情。两人还只是聊一些棋局策论之事。

  而这日,他也是来了。下棋期间,三皇子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有些心事。世子问起来,三皇子也不回答,只是说道最近有些失神。

  棋下到焦灼之时,三皇子忽然想到什么,准备下落的棋子停在了半空中,他稍稍沉吟了一下,并未抬头,看着下方的棋局,道:“今日,我从幕王府门前经过,见到王府进进出出的人员甚多,世子可知幕王府今日所为何事?”

  世子手中攥着棋子不停的搓来搓去,听到三皇子的问话,突然停了下来。他心中一动,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缘由,他以为过些天这些大臣才会去有所动作,不想他们行动如此之快。

  “真是会见风使舵……”

  世子心中暗自讥讽道。

  圣上才病重,宫中消息还没有传出,这些大臣就开始趋炎附势的去巴结幕王了,难道他们真的没有一点忠贞之心吗?

  “朝政之路,人心叵测啊。”

  世子心中愤恨道,他一心牵挂圣上的龙体,更对这些“墙头草”痛恶。虽然圣上驾崩,幕王是这皇位的最佳人选,但眼下,圣还在,他们做的实在是有些过了。

  世子强忍心中的情绪,表面上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一笑,道:“估计是临近年关,多有往来也实属正常,这几日我这府上也有来往。”

  世子不想告诉三皇子原委,这些消息本就不该出现在宫墙之外,再者三皇子若是知道此事,必然也会多与幕王府亲近,只是眼下,一切都还不是定数,多说无异,又恐生的异变。

  “缘是如此啊!”

  三皇子落下棋子,笑了笑,并未在意,只当是一句随性的谈话。

  不多时,一盘棋下完,两人都有些口干,世子叫下人烧了些茶水送来,两人又聊了些闲言碎语,好不快活。

  之后的时间,还是和之前一般,下期为乐。期间,世子心血来潮,想起前些日子的一件事。心中想了一会儿,没忍住,又提了出来:“前些日子,我去你府上,见到一人,像是江湖中人,身材魁梧,脚步稳重,样貌而又不像是北秦之人,可是你府上的人?”

  “哦?”

  三皇子有些惊奇,他也不知道世子说的是什么人,道:“我府中下人皆是随我前来的北秦之人,并无外人,至于江湖中人,我也不曾与他们有过往来。”

  “哦,对了,年关,各个府上都有往来,也可能是其他府上的人吧。”

  世子点点头,道:“我猜着也是。”

  世子真的只是好奇随口一问,他只是对那个人有些印象,像如他那般的习武之人,确是少见,若是下次遇到,可让秦叔与其比试一番,可能都未必是其对手。

  话说完,两人淡淡一笑,也就将此事揭了过去。

  中午的时候,三皇子家中下人传信,说是北秦来了消息,三皇子便离开了,世子也就没有挽留独自去了书房。

  午饭过后,秦叔从外面回来,说刑部又去了尚大人的家中。世子抬起头看了一天空,只见天空中乌云散布。

  “这金陵城,又要风云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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