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夜

  清晨过后，陈兴才刚起，抬起头看到院子中的积雪，又有了困意。只可惜，泰叔过来敲了门，他又贪睡不得了。泰叔昨夜练剑问到公子，为什么要加派些人手在万福酒楼，陈兴没有回答，今日一早他心中郁闷，便又提到了此事。

  陈兴指了指天上的太阳道：“凡事都需要证据，皇上也不例外，我担心他们会在皇上醒来之前，毁掉所有的证据。”

  如果没有了证据，皇上即使知道他们是行凶者，也无济于事的。

  泰叔点了点头，只觉着公子做事过于细腻，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假若，当年他不是在仇恨的环境中成长，而是像南阳世子那般，他会不会是另外一个人呢？

  有些时候，泰叔感到的而不是庆幸，而是失落。

  在他心中，他似乎并不期许公子变成现在的样子。

  但，这就是命运使然。

  ……

  ……

  南阳世子回到府院中，也是一觉睡到了晌午，才昏昏沉沉的醒过来。这些时日没有那天像今天这般睡得这么踏实。

  推开门，只听见门外“吱吱”的扫雪生，他他起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庆婶。

  “庆婶，今日起的这般早。”

  “习惯了，每日都是如此。”

  世子笑了笑，竟有些含羞，说来也是惭愧，这些时日世子一早就进宫去，有时还不回来过夜，庆婶来金陵也好几日了，世子竟没有多些注意。

  本想着庆婶来了，带她在金陵伶人的戏班中探一探她孩子的消息，不想宫中的事情，倒是让他忘记了这事情。

  心念到此，世子走过去，从庆婶手中拿过扫把，道：“庆婶，这些就让下人做吧！今日正好有了空闲，去城中逛一逛吧，有个人想让你见上一见。”

  “哦……”

  庆婶见世子和气，不似往日回来的眉头紧锁，便问道：“宫中的事解决了。”

  “嗯。”

  世子点点头，“快去准备准备吧。”

  “是……不是……世子，去见什么人啊！”

  “就是我信中说的那个人……”

  “好，好，我这就去。”

  庆婶听到此处，一脸喜色，说着话，一路小跑便跑回了屋里。

  不多时，庆婶刻意打扮了一下，才出门，世子见时，连连称赞。庆婶本就是戏子出身，虽然岁月残剥，但底子尚好，精气神尽在眉宇之间，比之常人，更多了些姿色。

  “庆婶，我们走吧！”

  再次走在金陵城中，世子已是轻车熟路，没有了刚来时候的乡野之见，反倒是庆婶，来金陵多日，也不曾出府院，跟着世子一路，东看西看，倒也有些兴奋。

  只是兴奋之余，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见到个十八九的女子，便会多看两眼。

  世子心领神会，快到了中午时分，便直接带着庆婶去了万福酒楼。

  万福酒楼如往昔一般，热闹非凡。进进出出，来往之人擦肩接踵。

  中午的时候，酒楼是没有戏子演出的，世子挑了个包厢，眼明的店小二，一路小跑到了世子跟前，问道：“爷，您来了。”

  世子含笑以对，知呼道：“还是老样子，地道的金陵菜上齐即可。”

  “好勒，爷，你稍等，马上就来。”

  小二热情的回道，一路小跑就要推门而出。

  “等等，”世子直接叫了回来，又道：“麻烦去请柔羽姑娘前来一叙。”

  小二见世子这么一问，脸上有些为难，道：“公子，真不凑巧，柔羽姑娘这几日都不在万福酒楼。”

  “不在？她去哪里了？”

  世子急问道。

  “这几日正值白神祭日，柔羽姑娘都被礼部的刘洪请了去。”

  “白神祭日也要听戏？这刘大人还真是会玩啊！”

  世子也很无奈，刘大人既然叫了去，他也不能过去叫过来，“柔羽姑娘今日何时回来？你告诉他一声，我叫人去接她，定要来府上一下，我有要事相告。”

  “公子放心，一定会的。”

  柔羽姑娘不在，世子并无情绪变化，只是庆婶方才还高兴的面孔，有了点失落。世子只好劝道：“没事，今日她定会来府上的。”

  “世子，我不是失落，我是担心她……不是我的涟儿。”

  “庆婶，先不必往那处想，总是要有好的期许，不是吗？”

  “是，是，世子说的是。”

  “那先吃饭吧，之后我们回去等消息。”

  世子安慰道。

  吃过饭，从万福酒楼出来，世子准备带着庆婶在金陵城中多看看，争奈，庆婶无心“观柳”，只得打道回府。

  且不说世子回府，傍晚的时候，柔羽姑娘从礼部侍郎刘洪的府中出来，刚回到万福楼，就被店小二撞见了，店小二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只打了声招呼，没敢说出口，柔羽只点点头，便回了屋里。

  刚坐到床上，柔羽姑娘，忽然又站起身来，如此反复了几次，干脆将自己蒙到了被子中，此时的她心中焦虑不安。

  “不行，我要离开金陵，不然就再也走不掉了。”

  “不行，我不能走，我不能离开这，我所有的一切都在这。”

  “不行，留在这，我会没命的。

  “不行，我不能走，我父母的仇还没报。”

  “该怎么办？”

  此时的她心中很是矛盾。从刘洪的府中出来，心神便一直不宁到现在，谁也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么恐慌？难道真的有什么事情吗？

  反复挣扎了许久，门外有了敲门声。

  “平静，平静。”

  她慌张的刻意压制住脸上的神情，平复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的推开门。眼前出现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公子，她见到他，心中大惊。

  “世子……”

  “您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你怎么了，神色有些不好啊！累的吧！”

  “是。白神祭祀耗了些心神，所以有些累了。”

  “既然如此，柔羽姑娘且去我府中喝一杯凌春去，是前几日刚到的新茶，我的轿子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柔羽本借着世子的话回绝他，但世子却顺着自己说了下来，一时间也不好回绝。

  可是她的心中却是百般折磨。

  究竟去还是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