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夜

  “世子英明，臣正是为此事而来，”李大人回话道：“臣已经去吏部查刘洪的档案。”

  “说来听听。”世子并未抬头，倒了一杯茶，轻嗅了一下。

  “回世子，刘洪是皇后刘氏的宗亲，其父曾为大魏立下汗马功劳，因而曾有爵位在身，只是后来刘家宗氏被流放南蛮之地，也就剥夺了爵位；可是这刘洪却因祸得福，被圣上提拔为礼部侍郎，至今已有七年之久了。”

  “圣上待他不薄，他图谋不轨，这也说不过去。”世子眉头一皱，低下头沉思了一下。

  “世子，您有所不知，七年前，金陵有一件天大的事情发生，一夜之间，许多人都被牵扯进来，至今这件事说出来，还是个忌讳，而刘洪和这件事也有莫大的牵扯。

  “什么事情？”世子猛地抬起头，看着李大人问道。

  “七年前，金陵发生了惊蛰政变。”李大人突然神色沉重起来，说起这几个字，还是心有余悸的停顿了一下。

  “惊蛰政变？”

  世子哑然，疑问着问道：“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这天下的大事，世子都应该是有所耳闻的，可看李大人的神情，这件事绝非一件小事，可他却从来没有听说过。

  “世子当年年幼，而这件事被朝廷秘而不宣，即使南阳老王爷对此事也只知大概，不知原委。”

  “这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

  李大人举起杯子，咽了口气，喝了一口，看了看窗外明亮的月色，沉重的说道：“此事，臣也只是知道个大概。”

  “七年前，也就是神启二年，北秦借新君登基，根基未稳，大肆率兵南下，欲渡淮水，直捣金陵；当时，尚是质子的北秦太子在金陵发动政变，被他收买的护林军一举冲到皇城宫门；幸好大将军和窦云将军带着金陵之北的北御禁军感到，这才保住了皇城，缓了金陵的危机；而后，北秦太子被处以极刑，此事过后，圣上觉着这是耻辱，禁止朝中谈论此事，如今‘惊蛰政变’再无人提起。”

  “七年前竟然有这种事……”世子再次哑然，没想到金陵繁华之后，惊有如此斑驳之事。

  不过，世子端着的茶杯，突然由于他自身的晃动，轻撒了出来，世子看到水珠低落到自己的衣服上，摇了摇头，道：“李大人，‘惊蛰政变’着实蹊跷，当年你们不知道吗？”

  “质子尚在金陵，北秦如何出兵南下？北秦的皇帝难道就对他的太子不管不顾吗？北秦与大魏一向交好，他们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出兵南下。”

  世子常年在南阳，对北秦的局势有所了解。北秦与大魏比起来，弱了不少，一向倚靠大魏，才免受了西凉的入侵，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出兵南下呢？

  这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世子，当年和您一样质疑的人都圣上流放了，就连曾经的皇后，只是多了句嘴，也失去了圣上的宠信，一年后郁疾而终了。”

  “而刘氏宗族也因此受到牵连。”

  李大人说着，眼色还有些恐惧，当年，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过来的。那段时间，是他见过最黑暗的时候。

  “这其中一定有诸多的隐秘之事。”世子余惊之下喃喃道。

  “世子，此事不宜追究。”李大人见到世子神色，便知其心中的想法，但他经历过那黑暗的时光，所以见到世子如此这般，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好生提醒了一番。

  世子重重的点点头，许久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看着茶杯。

  朝局是一条不归路……

  这是父亲对他说的话，如今，他又有些体会到这条路上的那股血腥。

  “那你说，刘洪度害皇上是和刘氏宗族被流放有关？”

  世子回到正题，眼前，刘洪既然和‘惊蛰政变’有关联，必然会涉及到刘氏宗族；他为什么没有收到牵连，反而在礼部侍郎的位置上待了七年？

  “世子，刘洪的确是因为刘氏宗族的缘故，毒害皇上的；当年叛军围攻皇城之下，圣上危在旦夕，是当时还是京兆府尹的刘洪跑去了北御，冒着大违借调了禁军，这才缓解了皇城的危机，这也是他没有受到牵连的原因，但正是他没有受到牵连，时隔多年才有了为刘氏宗族报仇的机会。”

  “哦？如何说？”世子急问道。

  李大人从胸怀中拿出一张书信，已经被烧坏了半边。

  “世子，您看，这是在刘府书房的火盆中发现的，虽然烧了一半，但部分字体清晰。”

  世子接过手，摊在手中，看了起来。

  这封书信中有写着这样一句话：“你不要忘了你们刘氏宗族是被谁陷害的，是皇……”

  字体看到一半看不到下文了，不过意思已经很是明了，再加上上面残缺的“惊蛰”二字，虽然模糊，但已经知道他的确是在为刘氏宗族报仇。

  那这个写信的人会不会是鹰谷子？

  除却这个鹰谷子，整个事情已经明了了。

  鹰谷子为了自己的目的，先是编造了柔羽身世的仇恨为其党羽，后又借着段庆复兴陈国的目的为其在宫中安插眼线，再者又利用‘惊蛰政变’刘洪对圣上的仇视，为其朝廷的爪牙。

  这一个局，他下的可真大，可真有耐心。

  那这个人到底是谁？他为何会知道这么多事情的隐秘？

  他又有着什么样的心秘？

  “世子，还有一个发现……”

  李大人看着世子低着头，不忍心打断，怯者心子小声说道。

  世子抬起头，“什么发现？”

  “刘洪的烧糊的火盆中，还有半页纸，出现有一个名字，很是怪异。”

  “谁？”

  “江平。”

  “江平……”世子双眼顿时有了神，看着李大人道：“江平是谁？”

  “梅林派的传人。”

  世子再次哑然，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竟然有扯出了梅林派。世子一直都知道秦叔就是梅林派的弟子，如果江平也是的话，那么他们就应该是认识的。

  “世子，您想，一个朝堂之人，竟和一个江湖中人有牵扯，这实在是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