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落花时节又逢君
青年纪虽小,可一副老成的做派。虽然他对我不冷不淡的,我还是像一个姐姐一样尽力照拂他。这样数月相处下来,他渐渐地也与我亲厚起来。那日我问话,他不回答也是担心隔墙有耳被人偷听到,他如此说,我行事便更小心了些。
一日,青终于坦白了自己的身世,他是一个孤儿,父亲不成器把母亲卖了换酒,母亲在章台不堪受辱就撇下才四岁的他自刎了!后来这个整日在章台街流浪乞讨的小男孩被卖入史侯家做死士,经过残酷的训练,他身手已是几个强壮结实的大汉不能近身的!而他,还只是一个看起来身形单薄的十一二岁少年!“青,你一定经受了许多苦难!”听到这儿我已经热泪盈眶,便将自己身世也告诉了他,我们都有一个苦命的母亲,也都早已忘记了亲情的滋味!
“后来,我因有百米之内辨声如在耳畔的能力,便被拣出了死士队伍,派给一位贵人做事。想必这位贵人,也是明心姐姐的主人吧!”
我点了点头,并未告诉他更复杂的宫闱密事。有些话,点到即止。青保持着专业的谍者素养,也不再深问。我深知青冷酷坚忍的背后隐藏着怎样的伤痛!所以便尽一个姐姐的温柔去对待他,事事照料他周全。他还年轻,我想尽政君所能,给他伤痕累累的心中送去暖暖的春风,让他的未来不再是残酷无情的寒冬而是充满希望的阳光!青看着我糟糕的针线给他缝的歪歪扭扭的鞋袜,终于噗嗤笑了,又假作镇定。“明心姐姐,多谢。”我看到他嘲笑我的针线,虽然心里不忿,但那歪歪扭扭像蚂蚁爬的缝线确实出自我的拙手啊!
便也嘻嘻哈哈附和,挥挥手,“没事没事,我手笨,还没做惯,你先凑合着穿。嘻嘻。”
他忽然看到我原本细嫩的手上被针头扎的全是血眼,眉头便一皱,不再言语。晚上我的梳妆台上就多了一瓶上好的金疮药,“这家伙,口硬心软嘛!”我心里泛起微微感动的涟漪。
转眼就到了十月十五,大概这世上只有我和我娘记得今天是我十五岁的生辰了吧!十五岁,本来是女子及竿的年纪。过了十五岁,女孩就要挽起秀发,宣告自己已是宜室宜家的女人。然后就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去嫁予月老已搭好红线的良人。我感慨着,轻支脑袋,伏在梳妆台,望着窗外的黄叶纷纷飘落,两行清泪就流了下来!
青见我如此情状略有诧异,他问,“明心姐姐,谁欺负你了!”
我起身摸摸他的头,“青真傻,没有人欺负姐姐,只是今天是姐姐十五岁生日,及竿之年,却无亲人在旁,我感慨身世罢了!青的生辰还记得哪日吗?”
他摇头,“我已经八九年没有过生辰了!”然后双目清亮地望着我,“明心姐姐,不如我今天帮你过这个生日!你想要什么礼物?”
我笑着轻戳他的脑袋,“姐姐要你天天多笑几次就很开心啦!”
青当即朗然一笑。这个丰神俊朗的少年笑起来就像冬日的暖阳!
酉时初刻,碧桐馆的华堂里逐渐人声喧哗了起来。我伏在高楼的栏杆,向下眺望着形形色色的人。靡靡之音,脂粉飘香中,大多的人左拥右抱,笑声猥琐;也有极少的人失意独坐喝酒,旁边只有一位熟识的红颜相伴。
忽然一个醉醺醺的人被好友推着进来,他嚷嚷着拿酒来!他身边的朋友并不理他,只坏笑着大喊,“我们这位朋友情场失意,有没有姑娘来安慰安慰他!人嘛,总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对不对?”这话引得厅堂里的众人哄然大笑,“对对!兄弟这里可是有找不完的乐子!任你那相好是嫦娥,也包你忘了!”
月九娘早迎了上来,恐此人醉酒闹事。但看他们几人身着绫绮,气度不凡,也笑着让了进去,香帕一挥,“叫姑娘们来!”
那要醉倒的人儿便被抬入了天字厅的玉雅阁,九娘奉上一瓶的美酒!他一把夺过,饮了起来。跟着来的姑娘们以为要服侍一个醉鬼,都不情不愿的,脸上写着厌恶。直到随着九娘入了雅阁,看到那位公子的相貌,竟纷纷花痴似的尖叫,一个个争相向九娘请缨,“好九娘,我的亲娘!让我留下伺候这位爷吧!”竟还有人说,愿自己出私房钱陪他在雅阁宴饮!我看到这好笑的一幕,不由自主掩口大声笑了起来!心里落寞的情绪早就烟消云散了!
这里有位叫杜如娇的女子竟自恃美艳过人,直接坐了那酒鬼旁边,玉臂就要搭上来。本来自顾自饮酒的那人厌恶地一把推开,吼道,“滚!”杜如娇是碧桐馆数一数二的红牌,还没被人如此待过,更别说,是男人!她尴尬地抽回手臂,脸上又青又红!他的朋友也瞧不过去了,“萧育,这可是长安城里最出名的花魁如娇姑娘!你这家伙太不解风情,不懂怜香惜玉了!”
萧育!萧育!是萧育!
那个我嘲笑的醉鬼就是我心心念的人啊!只是,他为何今日如此憔悴!我的心里又急又痛!忍住眼角的泪水,忙飞奔下楼,想到如今的身份,又别上了面纱。我到时,他的朋友一人一手搂着几个娇艳的姑娘,兴致勃勃地玩乐去了,玉雅阁只抛下他一个,自斟自饮。他驱散了众人,却见门口又来了一个轻蒙面纱的姑娘,含糊不清地说着,“走开,你们都不是她!”
我泪水再也忍不住,掩上房门,“萧哥哥,这是为何?”
萧育虽是大醉,却也认出来我的声音,他说,“君儿?”然后惊喜地大呼,“君儿!”他一把上前抱住我,紧紧地抱住,似乎一松手,我就要跑了。他身上酒气熏天,又抓得我生疼。而我一动不动任由他这样抱着……他好像清醒了一点,“不对,君儿怎么会在这里?你是谁?”
我说,“萧哥哥是我!这里不方便,请随我来,我告诉你全部的真相!”
萧育半信半疑地跟着我,我搀扶着走路歪歪扭扭的他,一步一步来到我的房间,嘱咐青去拿解酒药来!青见我费力着搀着一个身形高大极俊朗但醉的如一滩烂泥的陌生男子进来,立马严肃地问我,“他是谁?”我匆匆解释,“一位故人,很重要的故人!”他一言不发就掩上房门下去了。
萧育居然又嚷嚷起来,“他又是谁?”我无奈地说,“是我的小弟啦!”萧育一把扯去面纱,惊喜地说,“君儿!我的君儿!真的是你!”然后狂热的吻就覆了上来,我忍着酒气被他拥吻着步步后退,逐渐逼到床边退无可退!萧育一把把我压在床上,他伏在我身上,紧紧环着我,热烈地吻着我,我却被酒气熏的张不开嘴,他又疯狂地拉扯我的衣衫,我奋力要推他,却抵抗不住他此刻发狂一样的力气。而我内心深处,也饱尝着对他的思念之苦,此刻又怎忍拒绝?
“萧育,你要弄疼我了,啊!”
萧育的吻覆上了我细颈,他那么用力,留下一个个红色的淤痕。待他的手进一步往下探寻时,门吱呀一声开了,青拿着一瓶解酒药走了过来,他早听见里面的动静,黑着脸看着床上衣衫不整的两人,萧育伏在我的身上,一只手正欲扯开红纱抹胸。而我酥胸半露,双臂环着他的腰……青把瓷瓶重重地搁下,便扭头走了。萧育看到有人闯进,清醒了一点,他不再胡来,我忙取解酒药给他服下。他对着我的面打了一个酒嗝!我一脸嫌弃,这位美男子丝毫没偶像包袱啊!虽是嫌弃,我赶快下床给他倒了茶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