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谋逆
萧常青是武夫，老太君就算再看不起他，也不至于自大到认不清形势的地步。荣安侯府就没想过让萧南槿做妾这回事，不过是知道信王不喜萧千羽，想求一个平妻之位罢了。
至于其他的，可以日后再行谋划。
讨价还价、讨价还价，你只有先把价压到最低了，才有机会得到最大的利益不是？
“萧南槿是个烈的。”让她做妾室，只怕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
“女儿家都是养在闺阁里，萧南槿又是个得宠的，气性大点也正常，等经事了也就知道服软了。”嘉定公主拨着茶盖，淡声道。
有时候她都挺羡慕萧南槿的，活得那般肆意潇洒，便是她这个皇家公主也比不上。
君北澈指尖顶了下手心，没接话。他懂姑姑说的“经事”是什么。
君北澈自认不是良善之辈，为了权利他的手不可能干净，可如此算计一个女子闺名，他心里还是有些不齿。
当然，不齿归不齿，君北澈也不会提出反对的意见。他要的是萧南槿死心塌地的爱他、忠于他，而不仅仅是喜欢。且，何林私养死士也需要一个由头才能扯出来。
先皇驾崩后，宣帝也跟着中毒昏迷，命悬一线，葬礼是由他一人操办的，连同送先皇入皇陵也是由他主持，宣帝没有参与。
如今先皇忌辰将至，小皇帝身子也好了不少，自然要亲自带着文武百官前往皇陵祭拜。
何林是礼部侍郎，在这个节骨眼养几百死士，总不能是保护小皇帝用的吧。
他要杀宣帝！
皇家亲情浅薄，君北澈也不是疼爱幼弟的兄长，但他还是希望小皇帝能争气点，多活两年。
他被先皇防得厉害，手上的势力并不多，先皇在时一直夹着尾巴做人，也就是一两年才经营出一点起色。
相比那些已经成年有势力、有手段的兄弟叔伯们，根基浅薄只在京畿之地有点权力的傅家好对付多了。文官治世，可这天下一旦乱了，能倚仗的只有武人手里的兵权。
“莫不是王爷对那丫头起了心思？”见君北澈沉默良久，嘉定公主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道。
无价宝易得，赤子心难求。
都道是无情帝王家，可人活一世，又有谁愿意一身孤寂？
君北澈眉角跳了一下。
他喜欢萧南槿吗？应该算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就是了。萧南槿性格粗鲁、举止张扬，完全没有大家闺秀该有的涵养和风范，但好在坦率真切、真诚善良，这个世上的女子少有这样的品格。
“姑姑说笑，不过是个没长开、不知事的小姑娘罢了。”君北澈说。
一个立志要成皇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有这样的弱点？
他不会爱上任何人！
“这样最好。”嘉定公主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这个话题。
她的生母也是戚家女，西北云霄关原本是戚家的地盘，要不是萧常青，她的母族也不会被灭。嘉定公主能容忍君北澈为了权势利益娶萧南槿，却不能容忍他爱上萧南槿。
如果那样的话，嘉定公主想，就算不惜一切代价她也会要了萧南槿性命的。
“王爷可都安排好了？”嘉定公主又问，许是知道京城即将要乱了，嘉定公主这会儿心绪很不宁。
她不是个不经事的，可终归是女儿家，没法面不改色的面对即将到来的杀戮。
“尽人事，听天命吧。”君北澈说。
听天由命？
听到这话嘉定公主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了。她堵上了全部身家，君北澈就这么一句轻飘飘的话？
嘉定公主比老太君有眼色，还不至于傻到质问君北澈。
就算将来是君那也是君！
又拿起茶杯狠狠喝了一大口茶，嘉定公主这将心里的火气躁动堪堪压住。
“总不能等圣上死了，我姑侄二人在换一朝皇帝跪拜吧？”嘉定公主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姑姑放心，皇上是个有福气的人。”君北澈给了嘉定公主一个肯定的答复。
他不出手，只是不想被傅家盯上，如果必要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宣帝死掉的。
“百无一用是书生！古人不欺我。”嘉定公主心里窝着火，不好对君北澈发火，只咒骂傅相，“这老匹夫除了媚上讨好，别的当真半点不会。”
傅家是国公之家，满门清贵，傅相是先皇伴读，年少及第京中有名的才子一个。入朝为官后一直是先帝的心腹大臣，先皇继位后更是官拜丞相。可结果呢，把持朝堂数十年，整个京畿之地的官员大半“姓傅”的情况下，还能让何林在眼皮子低下养这么一群杀手。
这一次有她姑侄二人，下次下下一次呢，总不能次次都指望他们吧。
“是以，书生造反三年不成。”君北澈唇角撩起一抹笑意。
微风吹动窗边的风铃，发出悦耳的声音，很是动听。只可惜，房间里的姑侄二人各怀心事，都没空欣赏。
顿了好一会儿，君北澈才道，“姑姑，你确定是大哥么？”
他问的是何林的主子。
他大哥齐王君北元，是皇长子，先皇病重时正在巡边，归京的路上被人行刺身亡了。
嘉定公主没看君北澈，只轻声问，“当时还是你去收殓的，你能确认你看到的就是齐王的尸身？”
君北澈垂下眼，想着当初看到的那具尸体。
虽然裹着一层厚厚的石灰，但整个身体已经完全腐烂掉了，而且还是残缺不全的，没有左臂，右掌也断了一截。头倒是完整，但一张脸又肿又烂，浮着青黄色的尸蜡，完全看不出本来的面目来，身形倒是和齐王一般无二。
还真不能确认那就是他大哥啊。
“玉牒没有错，佩剑也是他惯用的。”君北澈想了想，又说，“他身边的尸体让齐王府的奴才辨认过，是王府的侍卫不假。”
大周皇子的玉牒，选取上等白玉，上刻四爪飞龙，做工精致很难作假。
嘉定公主说，“除了齐王，皇兄的子嗣里没人有这样的能力。再者，谋逆是灭九族的大罪，能让何林冒这样大风险，只能是一个活着的君北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