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眼药
耀王爷这会儿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了。
他抹了一把脸，让自己的情绪冷静了点。
“我们放把火把卧龙山全部烧了吧。”君北耀建议说。
卧龙山说是山，其实是一片绵延的山脉，橫在俸京城南门外几里地的地方。信王安排行刺宣帝的人马，一部分被何林塞进了礼部，剩下的都藏在卧龙山中。
耀王爷这会儿在心里估算着，要多少火油才能把这么大片山林都烧了。夏日炎热，或许也不需要花费太多。只是，现在行动还来得及么？
耀王转过脸，发现君北辰还是一张冷脸，不喜不怒的模样，心里气就不打一处来。
“你怎么就一点不急呢。”
君北辰被问得无语了，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急还有用？
“老五要把这事儿捅开，总能想到办法的。萧南槿要告御状，嘉定肯定会把这些杀手算在大哥头上。”
君北耀的脸渐渐变得扭曲，咬牙切齿地道，“萧南槿就由着她乱咬？”
既然这样，那她还告什么御状？确定不是故意坑他？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你站在什么立场要求萧南槿偏帮？”君北辰眉宇皱了下，说道，“哪怕最后，嘉定皇姑和荣安侯府都能撇清关系，一点损失也不受，萧南槿也把态度摆了出来。”
荣安侯是荣安侯，萧常青是萧常青。都撕脸撕到了皇上跟前，谁还能说这两是亲父子？
杀人是要偿命的。
想着这位脾气是个爆的，君北辰又说，“再说了，四哥，我们不无辜啊。”
嘉定咬他们，也不算泼脏水。
“老五，我……”君北耀也知道自己有些不讲道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母妃死。”
他不闹了，也没有朝君北辰吼，声音沉稳笃定，脸上的表情也坚毅无比。
先帝后宫佳丽无数，子嗣众多，偏他脾气火爆，又不学无术。父皇不喜欢他，他对这个爹也没有多少孺慕之情。但这个生母耀王爷是敬重的，感情深厚。
可能因为他不是长子，沈氏对他没有抱过多的期望，没有过多要求他，只把身为人母全部的慈爱和关怀全都给了他。
“尽力吧。四哥，这事儿还得看沈母妃怎么想。”君北辰自觉语调已经很柔和了，只是在旁人的耳中还是冷梆梆的。
看母妃怎么想？
“她能怎么想，蝼蚁尚且偷生，母妃她还能寻死不成？”耀王问。
“沈母妃，是想要大哥成皇的。”君北辰淡淡道，“沈母妃应该不会允许自己成为大哥成皇路上的阻碍的。”
后宫里的女人，心狠的才能活下来。
君北辰对生母记忆很远，有印象的在他生命里扮演过母亲角色的女人，除了戚后，便是这位沈太妃了。
彼时，沈妃生下两子接连晋升引得戚后忌惮，戚后对他下杀手欲嫁祸沈妃。哪知，身边的掌事嬷嬷早已被沈家买通。沈妃将计就计，最后的结果……
戚后阴谋败露被打入冷宫，沈氏执掌凤印统领六宫，他虽然被救回一命，却也落下了病根。再之后，沈氏向皇上求情，他被记在沈氏名下成为沈妃之子。
君北辰知道，这个女人和戚后一样，对他也没安过好心。照看他、温和待他，不过是为了讨先帝欢心，谋一个好名声罢了。
一个没有母族庇佑，又不得圣眷的病弱皇子，养着不过就是多口饭，多几个宫人照看，能有多费事？正是因为明白这一点，所以这么多年来，君北辰一直小心蛰伏，毫不张扬。
他的要求真的很低、很低，低到几近卑微。作为一个皇子，他什么都不争什么都不抢，就只是安稳的活下去，为什么这些人就是不肯放过他？
安王的话说得很明白，可是君北耀这会儿脑子不够用了，将自家弟弟的这句话想了明白，耀王爷身子一软，人就跌坐在了青花石地板上。
君北辰也不伸手扶齐王，只是站着看自己的这个兄长，叹了一口气说，“四哥不应该趟这趟浑水的。”
君北耀问，“你现在跟我说这个？”
他人都到已经京城了，篓子都捅下来了，说这个还有用？
“你给过我机会？”君北辰扯了扯嘴角反问，“你带着武林杀手上京前，你可跟我说过？接洽何林安排死士的时候，你有问过我的意见？”
君北耀被自家五弟问住了。
问他意见？他不敢说，齐王就是怕这位不同意，特意叮嘱他等事定后才能通知君北辰。
耀王爷这样子，君北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这会儿是真的气。
如果说，这个世上有谁真的把他放在心上过，君北辰想也就坐在他面前这个傻哥哥了。不念感情，就念他年少时数次维护的份上，君北辰都不想看着这位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大哥行事向来谨慎，他不会想不到败露之后的结果。”君北辰冷着声说。
君北辰不觉得在这位心里他比得过嫡亲的母妃和兄长，但这不妨碍他给齐王上眼药。
从古到今，对待谋逆这种大罪，向来都是格杀勿论的。何林行刺幼帝失败，不管何家也好齐王府也罢，都决计逃脱不了干系。
齐王想得到，可是他什么都没做，放任自己的母亲、妻儿身处险境。
你说何林是手下不重要，血肉挚亲你总不能全然不顾吧。
听到这话，君北耀忽然就站了起来，冲着君北辰的脸就是一拳。
君北辰挨了这一拳，待君北耀挥拳再打的时候，握住了他的拳头。
安王爷觉得鼻子那儿有点痒，大概是流血了他想。
他盯着君北耀，君北耀也盯着他。
四目相对，君北耀双眸暴怒无比，而君北辰满眼尽是冰凉。
“你以为我在挑拨？”君北辰松开君北耀，擦了擦流过嘴的液体。
摊在手心，猩红一片。
他这个四哥看样子是气急了，下了重手的。
“不是吗？”
君北耀想，到底不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不可能一条心。
君北辰笑了笑，反驳道，“父皇驾崩，停灵九九八十一日，到现在入葬都过了一年。大哥但凡有心，也不会是现在这样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