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国策之争
第64章国策之争
?杨难当挥退下人后道:“吐谷浑来得好快。”
阴简问道:“殿下可有退敌之策?”
杨难当反问道:“阴先生可有办法?”
阴简道:“在下不知兵。”
杨难当笑笑道:“三位与我上殿去吧。”
议事殿上。仇池本地的文武官员全数到齐,杨难当高座殿上,陈耕三人分别被安排在左右,出奇的是拓跋丕和刘韵也参与了进来。
下首一个武官出列汇报到:“据益州奏报:吐谷浑四万骑兵分两路,一路由慕容成为前锋,两日前攻破阴平,与慕容雍合兵一处,在主帅成部带领下,昨日抵达益州城下,我军初战,益州城守杨义战死,目前杨营将军带领城守之职,被困于城内。元帅杨秦已领三万军前往救援。”
杨难当点头道:“吐谷浑向来与本王不睦,一直以来冲突不断,只是从来没有如此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此次四万军马前来,规模之大,前所未有,众爱卿有何见解?”
一文官模样的人出列道:“臣以为,现今立国在即,吐谷浑此举有反对我们立国的用意,只是宋魏二国及西域各国已经承认我们立国之举,吐谷浑心中必然不妥,但对始终忌惮宋魏二国,如果能够以奇兵速战速决,攻破仇池,则一可占领大片土地,二可堵住各国之口。”
另一人道:“臣以为此言欠妥,吐谷浑临近我邦,当知道我国军事实力,速战之举决不可能。”
之前那人问道:“敢问司马常何大人有何高见?”
常何道:“昨日慕容铭出现在迎客轩,还与殿下的三位上宾交手,今日吐谷浑大军就围困益州,太过巧合。前将军以为然否?”
前将军杨宗侯道:“常大人此言何意?”
常何朗声道:“阴平距仇池不过数日马程,若吐谷浑真想速战速决,大可舍益州而直接进军仇池,要知道吐谷浑耐战,骑兵战力直追魏国,而且现在阴平已陷,四万大军只需要分兵柱守,再进军仇池,则益州之兵,必不敢妄动。”
此语一出,众人议论纷纷,杨难当冷然道:“那常卿的意思是?”
常何回道:“殿下恕下臣无礼,益州城内那人,留之无益!”
左边一人怒而出列道:“常何好大胆子!”
常何冷静回道:“何大人,现今我国建国在即,不容有半点差池,若吐谷浑真个将益州城内那人带走,我们何以立国!”
何大人何克定道:“殿下威服四海,人心所向,就算那人被救出,又岂有任何影响!”杨难当开口道:“那么常卿以为现今当如何处置?”常何拜回道:“殿下明鉴,现今阴平已经失守,益州被围甚急,若能够收复阴平,再清除仇池境内所有吐谷浑族人,则成部不足为虑。”
杨宗侯冷笑道:“收复了阴平,吐谷浑已然陷入进退两难之地,为何还要清剿他族之人?”
何克定附道:“殿下向来以仁义怀柔之策治国,对各族都视之如一,常大人现在突然要清剿异族之人,不知出于何种考虑?”
常何答道:“大争之世,百姓为先,殿下以怀柔富民之策,招集各方难民来朝,分与田地,减免税负,实乃强国聚民之良策。可现今却是非常之时,外有吐谷浑,则内有各方势力入侵,若大典之时出了任何差错,岂不为天下笑柄?”
“丞相到!”一声通传,打断众人的议论。
一位满脸皱纹、须发皆白的老人,在两名宫监的搀扶下,艰难的走进大殿。杨难当急忙起身道:“老丞相,曲曲小事何劳亲来。”又赶忙叫人搬来靠椅,亲扶老丞相坐下,才回到自己位置。
老丞相喘了几口,又喝了口热茶,才对着杨难当开口道:“诸位议政,不论事大事小,我杨庆义既然身为三朝丞相,自当前来听政,何来劳烦之说。”声音沙哑,却没有让人感觉到难听,还事带着一股苍桑的味道。杨难当闻言笑道:“丞相教训得是。”
陈耕三人想不到杨难当居然会这么好相与,尤其是杨鹤,他始终认为杨难当是个阴险小人,没想到居然如此大度。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个杨庆义杨丞相身份特殊的缘故。
杨庆义开口道:“常大人刚才似乎还没说完,请继续。”
常何恭敬道:“谢丞相。”转而对众人道:“依下臣愚见,只有将益州那人处死,决了他人之念,才可安身立国。而对吐谷浑,只需收复阴平,臣保证不出三日必退。”
杨难当问道:“司马请详说。”
常何道:“吐谷浑为救人,不惜出动四万兵马攻打益州,可见此番信心必足,若那人身死,对吐谷浑的打击不可小视,再加上我们收复阴平之举,他们必然信心尽失,如若强攻益州,我们则以新胜之师与其交战,必胜无疑。而成部乃有名统帅,在军心不稳,两头受敌的情况下,必定不会与战。”
何克定道:“若吐谷浑知道那人已死,还是死于我等之手,将仇恨发泄在益州如何是好。要知四万兵马强攻,除非是西安洛阳那类大城,不然坚持不了多久。”
常何道:“所以我们必须清剿异族,摆明背水一战之局,让各族人看见我们的决心,再以快打快进军阴平,三面同时进行,可收奇效。”
这是两种政策之争,常何主张的是以自身之力,肃清他族,建立一个以氐族为主的国家,对反抗者施以镇压;而何克定等人的主张则是按杨难当的想法,以开放清明之策,吸引更多的人民前来生活发展,两种策略各有其妙,而从长远来看,杨难当的策略则更实际有效。
陈耕不通政事,对民族之分也没太强烈,所以听他们议政,简直是比听天书还难受。
杨庆义笑道:“常大人此法手断果敢,却与国策相背,一时间各族恐怕难以接受,若激起民变,徒损国力。”
杨难当道:“依丞相大人的意思应当如何处置?”
常何急道:“丞相三思!”
杨庆义道:“平时有平时之法,而战时也有战时之法,常大人之策可行,却需要少许更改。”
杨难当问道:“宵禁?”
杨庆义点头道:“其一也,其二,将仇池吐谷浑族人遣返,不得屠杀;另外益州那人则困于宫内,此法可妥,请殿下圣裁。”说罢微微一笑。
杨难当想了想道:“就依老丞相之法,传令杨秦转道阴平,派亲卫前往益州接应,至于遣返之事,何克定,你来办理。散朝!”
“领命!”朝堂上齐齐一声,各自退散而去。老丞相也由二人扶着,离开朝堂。
书房内。
阴简开口道:“我等草民对国事一窍不通,放野惯了,殿下留我等听政,不知何意啊?”
杨难当笑道:“阴阳数术,神机妙算,阴先生不会一窍不通吧。”
阴简哈哈道:“阴阳命理之说,向来虚无,想不到殿下居然会信?”
杨难当叹了口气道:“生于乱世,又是国小兵微,怎能不对未来有所担心。”
阴简道:“吾师向来只研习武学心法,对命理之学从不涉猎,自然也无法传授与我,这个忙确是帮不上。”
杨难当从书架上拿出一个盒子交给阴简后道:“此乃冉闵所留之物,是你阴阳家派传世之宝,留于此也无多大用处,现在物归原主吧。”
阴简闻言,已猜到其中是何物,激动道:“殿下宽厚心仁,在下不知如何感激。”
杨难当笑道:“人各有志,三位也知我用意,我亦知三位必不会为我所用,现今吐谷浑大军压境,难当时有亡国之感,实不愿拖累各位,明早启城后,还请三位速速离去。”
陈耕不忍道:“殿下何有此言。”
杨难当叹道:“拜火教初来仇池时,对各门各派包容吸收,甚得人心。后来教派强大,渐渐偏离初衷,教徒狂热极端,先是对仇池各派进行镇压,后又焚毁各处庙宇。人心渐失。初时我本着信仰光明,立其为国教,但到后来,我发现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我的控制,直到立国之事传播开来,拜火教才有所收敛。”
杨鹤道:“那是因为拜火教对各国理解不深刻,所以才表面上收敛起来。”
杨难当笑道:“杨先生果然才思敏捷,难怪保宗看得入眼。”
陈耕和阴简同时叫道:“什么!?”
杨鹤也惊道:“殿下你。。。?”
杨难当阻止他继续道:“保宗的事都在我掌握,虽说外放益州,但每日四次汇报,我从不落下。”
杨鹤道:“下臣死罪。”
杨难当摇头道:“何罪之有,当初我听爱妻之言,夺其位而囚之,现在想来,这个位置还真不是人能做的。”又续道:“你们一定奇怪为何我会有如此转变吧。”
陈耕和阴简不禁点了点头,杨难当笑道:“人生在世,自然是想建功立业,但当我真正站到这个位置之时,才发现或许我并不适合。最初登位的时候,群臣顶礼膜拜,民心归附,好生兴旺。后来回想起来,此定是拜火教所施的障眼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