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愫

  自从那天秦牧走后，整个人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没再出现过，直到周末。晓晴不知道当年秦牧辞退她的细节，但直觉告诉她，或许真的有什么隐情。虽然晓晴一直没问过，但她也不打算再责怪秦牧，住在这里虽然仍是感觉有些不妥，但是她也不好辜负秦牧的一翻好意。只是在她的心里，秦牧只可能是朋友，或者是哥哥，因为她真的担不起“第三者”的罪名。在她的印象里，在她很小的时候，这插足别人婚姻的第三者是要被挂着破鞋游街的。哇！想想都觉得浑身直冒冷汗。

  一个星期过去，这个周末秦牧终于现身了。经过几天的休养，晓晴感觉身体已经好多了，所以这天秦牧回来的时候晓晴尚未休息还在看书。也许是门缝里透出的些许光亮出卖了她，秦牧没有直接回到自己房间却在晓晴的门前停下了脚步。

  “丫头，早点睡觉，明天还有新任务！”

  晓晴装作没听见，没有作出回应，但她还是关掉床头灯又轻轻合上了书，像泥鳅一样滑进了被窝。

  第二天一大早，晓晴刚醒还未来得及起床，门外便传来了敲门声，“张晓晴起床!给你十分钟时间洗漱，换上运动鞋，十分钟后我在楼下等你。”

  这个秦牧，一大早这是要干什么呀。晓晴这几天已经习惯了不那么早起床，但是也没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洗漱完毕，并换上她那双已穿了四年之久的运动鞋，就是这样一双鞋，还是上大一的时候体育老师要求买的。看来还真得感谢体育老师，要不然今天还真是难办了呢。

  一切准备完毕，准时到达。“秦总，早上好!”

  “晓晴，你能不能改改这称呼，现在我又不是你老板。”

  “那……怎么称呼？秦……什么，还是牧……什么……”也许是因为几天前的那件事，晓晴没敢抬头正视秦牧，半低着头试探性的问着。

  “叫牧哥哥。”秦牧边说边戏谑的笑着。

  这回晓晴也没客气，小声嘟囔着“还牧哥哥呢，离黄蓉的靖哥哥不远了，听着怎么那么恶心呢”

  晓晴的话把秦牧逗乐了，本来也是和她开玩笑的，没想到晓晴还真的没有客气。

  “嗯，有力气顶嘴了，看来身体恢复得不错。以后不准再叫我秦总，要么直接叫我秦牧，要么叫我牧。”

  晓晴半响没有回应。她在想，“直呼其名有些不妥，可是叫一个字是不是有点太那个呢？牧……木……牧……木，哈哈，有了。”晓晴终于面带微笑地抬起了头。

  “牧与木头的木同音，你又比我大10岁那么多，要不以后我叫你木头大叔吧。你可别误会，韩剧中很多女孩管自己男朋友叫大叔，我可是不追韩剧的。”

  “亏你想得出来，我堂堂日青集团董事长竟然在你这成了木头，还大叔，我有那么老吗？”

  “不是你不让我称呼你秦总的嘛？”晓晴的反问竟让秦牧不知如何回答了。

  秦牧低头看了看晓晴脚上那双早已刷得发黄的运动鞋，若有所思，尔后又接着说，“好吧，木头就木头吧，其实加上大叔二字还是挺亲切的。顺便告诉你，我喜欢看韩剧，哈哈。”

  “你……”晓晴本以为自己在对话中稳操胜券，没想到还是秦牧占了便宜，真是气人。

  “好了，早早让你起床可不是为和你斗嘴，别辜负了这清晨的大好时光。从今天开始，你要坚持早起锻炼身体，先从散步开始，等你再恢复一些逐渐开始慢跑，没有特殊情况不能间断。”

  “这又是命令吗，为什么？”晓晴不懂秦牧为什么要求她坚持锻炼。

  “为什么？你比我还木头，身体不好彻底你想赖在这里一辈子吗？”秦牧一边说一边去拉晓晴的手，没想到这丫头竟迈开大步率先朝院外走去，将秦牧远远的甩在身后。

  滨海大道上，海风微凉，湿润的空气中弥漫大海的味道。刚刚升起的太阳无私地普照着大地，也照在路旁那些高大的梧桐树上，树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令那投在宽大树叶上的朝阳折射出粼粼波光。晨跑的人们偶尔从他们身旁经过，并不打扰只觉亲切。这条路的人看上去并不多，也很安静，除了轻轻的海浪声就只有早起的鸟儿三三两两地站在枝头歌唱。

  晓晴和秦牧就这样慢慢地走着，走着，直到远远的看见那一大片青青碧色。那是一大片碧色草地，一小群白鸽在草地上星星点点的移动着，像极了滚动在绿色锦缎上的白色珍珠。再走近一些，五六个年轻人拿着照相机、反光板和道具在草地上忙碌着。过了一会，一对璧人出现在画面里。一个端庄秀丽，一个英俊潇洒。姑娘披着洁白的婚纱，目光中藏中笑意；小伙子身着笔挺的礼服，一手搀扶着姑娘，另一只手则小心翼翼地帮姑娘提着婚纱那长长的裙摆，生怕清晨的露珠打湿爱人的衣裙。不知道摄影师说了什么可乐的笑话，两个人的笑得更加灿烂。助手则从篮子里抓出一大把火红的玫瑰花瓣，顺着微风的方向高高扬起，顿时惊起草地上的一群白鸽。花雨、阳光、白鸽，还有一对新人灿烂的笑容瞬间定格，成为这辈子最最幸福的回忆画面。晓晴停下脚步静静地看着，她甚至可以想像出照片挂在墙上的模样，眼神里流露着无法掩饰的羡慕。秦牧一直没有说话，他也在看，看着那对幸福的新人，更加注意晓晴的表情变化。他们就这样一动不不动的站着，直到王凯从远处跑过来。

  “老大、晓晴姐！”王凯还未走近，便从远处喊醒了站在那里做梦的张晓晴。

  “你这小子，平时休息日你不是都睡懒觉的吗，今天来跟着凑什么热闹？”

  “嘿嘿，我是来当保镖的，我怕你欺负晓晴姐。”王凯边说边像个撒娇的小女孩一样将头半靠在晓晴的肩膀上。其实秦牧很清楚，王凯是在有意无意地撮合着他们俩。

  “快说正事，如果没事你这小子才会在休息日大早上来和我们散步呢。”

  “还是老大了解我。”于是王凯便把刚才接电话的事跟秦牧说了一遍。

  “刚刚双凤食品刘董的司机打来电话，刘总昨天晚上突发心脏病住院了。”

  “现在情况怎么样？”秦牧非常关切。

  “现在情况稳定了，但是如果不做手术随时都有突发的风险，而且这种风险有可能是致命的。她说这两天想见见你。”

  “嗯，我知道了。”秦牧的心情显得有些沉重。这种沉重的心情也许不只是为日青集团与双凤绿色食品集团公司正在进行的大型合作项目，更是为刘董这位女强人的命运。

  秦牧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于是带着晓晴和王凯往回走。晓晴并不清楚这位刘总是谁，但又不好问，于是把目光投向王凯。王凯虽然知道对于秦牧来说晓晴并不是外人，但是对于生意上的人和事，他不敢多说什么，他深知日青集团今天局面的来之不易。

  秦牧走在前面，象是后脑勺长了眼睛，远远的飘过来一句话“她想知道就告诉她。”于是晓晴第一次从王凯那里得知，刘总真名刘和平，是个女强人，从亲手养鸡种菜开始，一步步成就了今天的双凤绿色食品集团公司。但是她没什么亲人，唯一的老母亲也在几年前去世了。20多年前，她也有爱人和孩子，只是爱人在孩子未出生时便因为车祸去世。而她生下一对双胞胎女儿后不久，孩子就丢了，至今杳无音信。晓晴虽然没有做过母亲，但是女孩天生的母性让她可以想像一位母亲那种锥心刺骨的痛。

  “木头大叔，我能去看看她吗？”晓晴突然提出的要求秦牧无法拒绝，也不意外。这个丫头的善良和她坚强的性格一样，是与生俱来的。

  吃过早餐，秦牧带上晓晴和王凯一起去看刘董。

  还是晓晴住过的那家医院，高级病房里设施齐全，但只有刘董的助理在照顾她。秦牧一进病房便被刘董叫到了床边。

  “小牧你来了。”刘董慢慢的从床上坐起来，又被及时走近的秦牧扶回到靠枕上，“您躺着吧，我坐在这听您说。”此刻，晓晴就站在秦牧的身后。

  刘董早就注意到了跟着秦牧进来的陌生女孩，“你女朋友？”

  “表妹，是表妹。”晓晴尴尬的笑笑。刘董也笑了，只是她的笑意味深长。

  “小牧，我今天找你来有两件事想委托给你。”刘董一边说一边招呼助理拿过一个文件夹。

  “许多人都希望自己做个有钱人，可是我除了有很多钱几乎穷得叮噹响。明天我就要做手术了，任何手术都有风险，我怕自己万一牺牲在手术台上，公司里的这一大群员工没人管。所以我想委托你在我出现意外情况时来帮助管理公司，以保证我的这些员工有饭吃。另外一件事，如果我一旦出现意外，你来做我的遗产执行人。如果将来找到我的两个女儿，就把公司交给她们，若是她们没有管理公司的能力，你继续来管理，每年给她们一些钱，保证她们能够好好的活着。我已经做了dna检测，报告就在这个文件夹里，以方便你将来帮我找她们。合作项目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就算我死了计划还是一样会进行。”

  “刘董，您别这么说，不要担心，手术会成功的。”

  “手术的事我不担心，生老病死本来就是自然规律，我唯一遗憾的就是没能找回我的两个女儿。我相信你是唯一一个愿意帮我也会真心帮我的人。”

  “您放心，我会对得起您的这份信任。但愿您的手术一切顺利，用不到这些委托。”

  秦牧说这话的时候，刘董再次抬头看了看晓晴，“如果我的两个女儿还活着，应该也这么大了。”

  “刘董，你别担心，我相信您一定能找回自己的女儿。”晓晴也这样对刘和平说着。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说了二十分钟的话。这时，刘董的助理接了一个电话后向刘和平点了点头。刘董再次坐起身来，“咱们去公证处做公证吧，我的律师正在那里等着。”于是在助理和秦牧等人的搀扶下，大家很快便来到离医院不远的吉春市第二公证处。公证进行得很顺利，刘董带着律师和助理先行离开。而秦牧则让王凯回去陪妈妈，一个人开车带着晓晴来到一家大型商场。

  来到商场的停车厂，秦牧并没有着急下车，而是和晓晴谈起了条件。

  “晓晴，我想请你帮我做一件事。”秦牧很认真。

  吃住在秦牧的家，本来就觉得过意不去，能有机会报答当然比欠人情要好得多，“你说吧！”晓晴很爽快的答应了。

  “虽然是初次见面，但是刚才看刘董似乎和你挺投缘，我最近比较忙，你来帮我照顾一下她，有偿的，可以吗？”

  “我来照顾，而且是免费的。”

  “好！就这么定了，下车！我去给你置办一身工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