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她的剑与心
站在岛屿的最边缘，刘秀背对着身后的大海，将手中的赤霄刺入了身下的土地之中，安静地注视着面前被杂草掩盖的大地。
大海在她的身后翻涌，那潮起潮落的海声似乎是一种伴奏，在与她的呼吸互相融合。
并不是她在配合自然，在此刻，似乎是那片大自然的世界在配合着刘秀的步调一样。
这种感觉，我们俗称为“天人合一”。
很多人毕生都在追求天人合一的境界，但是对刘秀而言，这个境界，是从她出生的时候就拥有的。
而且，从某种方面来说，刘秀的这种境界，并非是“天人合一”，而是“人天合一”。
不需要刻意追求某种形式让自己与天契合，而是自己的随意的一言一行，都足以让天与之融合。
在这样的加持下，同境界实在是很难有人能够与她抗衡。
所谓的天之骄子，在某种情况下，就是用来形容这样的存在的。
但是，刘秀对自己，依然不满意。
当日输给欧阳锋，其实就是一个事实。
那就是她，还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强大。
当然，作为读书人，实际上应该追求的并非是境界的高低才对，但也许是因为从小就在受王莽的教导，所以在刘秀自己看来，境界与书籍，同等重要。
既要能以道理服人，也要能在道理无法发挥作用的时候，愤然出剑。
倘若读书人会因为只讲道理而被人逼到绝路，那也，实在是太可怜了。
这是刘秀在看到王莽与颜子最后的遭遇的时候，由衷发出的感想。
就是因为无法在道理无法发挥作用的时候出剑，他们两个人才会落到如此境地。
话说到这里，刘秀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中间的方向。
等到幽灵们全数被她束缚，幽灵船被郝仁压制，欧阳锋就会开始与那位船长博弈了吧。
她大概想的，是用这一场对弈作为最后的临门一脚吧。
也正是为此，她正在做“减法”。
所谓的减法，就是破境的一个手段。
从自己的身上不断剥去多余的事物，当自己的身体内被剥夺到什么都不剩下的时候，就是做减求空完成的一刻，到那时，境界的阻碍就会被轻易破开。
虽然不清楚她为什么会选择这个手段作为破境的方式，但想来她肯定是做好了充足准备的。
以早上她看到的那个状态，欧阳锋距离完全的空，已经很接近了。
这么想着，她的脑海中再度浮现出了那一日对战的场景。
其实在刘秀看来，那一场战斗本来应该是毫无悬念以她的胜利为结局的，但是欧阳锋用她的造物，给了刘秀一场完美的教育。
那是一场机械与烟火的表演，在欧阳锋那种堪称奇迹的作战方式面前，刘秀没有任何的反手余地。
而当战斗结束的时候，她才讶异地发现，面前的欧阳锋，毫发无损。
这对于她是一种挫折，但同时，也是一种激励。
这让她意识到，自己还有很长的道路要继续行走。
正当她在思索这些事的时候，她腰带旁的某个事物突然震动了起来。
回过神来，刘秀从腰带上取下了那个纯黑的造物，将它握在了手中。
这个黑乎乎的好像圆球一般的东西是欧阳锋分发的事物，根据她的说法，只要靠这个就能做到互相之间的联系。
对于欧阳锋总是能掏出超出想象的东西这件事，刘秀已经见怪不怪了，她知道自己最应该做的不是去疑惑，而是去适应。
她好像说，是这么操作的。
刘秀回想着欧阳锋的话语，用手指在圆球旁轻轻按了一下。
“哟西，接通了，怎么样，小龙女，做好准备了吗？”
“我这里已经准备完全了。”刘秀说着，看着自己周围布置下的吸引。
其实也就是废物利用罢了，蔡霾淋用剩下的那个悟道壳，稍微改造一下，就是吸引这些幽灵的最好道具。
对那些没有自主意识的存在而言，这个能让它们觉醒灵性的宝物，就好似黑夜中吸引蚊虫的那一缕光芒一样。
明知是飞蛾扑火，却也前仆后继。
“那么，我提醒你，那个船长，要开闸了哦？”
对欧阳锋如此不着调的言语叹了口气，刘秀问道：“还有别的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挂断了。”
“唔，还有一句。”欧阳锋突然打断道。
“是什么？”
“祝君，武运昌隆。”
刘秀试图在脑海中构造出她说出这句话时脸上可能会有的表情，但不管怎么样，刘秀的脑内都是一片空白。
她实在是难以想象欧阳锋会说出这样的话。
这种别扭感让她的脸色无比难看，一时之间连回应的话语都已经忘记了。
“怎么，不祝我一句吗，我的内心可是拔凉拔凉的。”
回归了熟悉的语气，欧阳锋啜泣道。
脑海中的形象被瞬间补全，刘秀有些放心地呼出一口气，有些许无奈道：“愿君，载誉而归。”
“承你吉言，承你吉言，啊，对了，那些东西估计已经快要到了哦？”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通话就直接被切断了。
刘秀皱起眉头，抬起头看向了面前。
那布满杂草的环境的氛围，改变了。
无数漆黑的灵体从地底之中探出，它们占据了这片大地上的每一块区域，张牙舞爪地朝着她飞扑而来。
它们那幽绿的身体此刻已经化为了黢黑，大张的嘴里已经看不见几颗牙齿，指甲如同刀刃一般凸出，给人一种惊悚感。
看着这铺天盖地的幽灵狂潮，刘秀的面色没有任何变化。
她只是平静地从土地中拔出了自己的赤霄，念出了如下的语句：“画地为牢。”
金色的光芒从土地之下涌出，无数的文字汇聚融合，构筑为了一个牢笼。
这就是刘秀的计划，她并不打算只是将这些幽灵束缚住，她所想做的，是将这些幽灵全部抹杀。
赤霄剑上燃起了火光，而伴随着这火光一同亮起的，是刘秀发丝上的那些灼色。
“好久，没有认真出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