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浪

  手指滑过一条一条鲜红的标题。

  ——山邰敏行，联邦的罪人！

  ——联邦，一家之邦？

  ——探秘三佑集团资产一夜蒸发的真相。

  ——谁来为劣质补剂受害者人生买单？

  ——桥本总统，联邦所有人欠你一句对不起！

  ……

  手松开，电子板落在了地上。

  桥本哲也闭上眼睛，双手捂住了脸，上下揉搓着，又吸了吸鼻子，抿了抿嘴唇。

  “终于……”他的声音颤抖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浩行，终于，我终于……”

  ——

  黑武士基地。

  柯森站在窗前，雨很大，阴沉的天空和一幢幢黑色的建筑模糊在了一起。

  他转过身。

  洛英裹着毯子，安静地蜷缩在沙发的一角。头发遮住了他的半张脸。

  柯森看了一眼茶几上胡乱堆在一起的十几管空了的针剂和一杯冒着热气的卡尔兽奶。

  房间里很暖和。

  柯森脱下了外套，折了一下放在窗边的椅子的椅背上。他走到洛英面前，在他身边坐下。

  沙发很软。

  洛英侧头看了他一眼。

  “姜离呢？怎么没看到他？”柯森问。

  洛英眨了一下眼睛，“他去，翡翠星域，接收帝国，交换薇奥蕾塔的人。”

  “贝恩呢？”

  “刚刚突破。”

  “你觉得冷吗？”

  洛英摇了摇头，他想了一下，补充说：“我，听到了一些声音，我在思考，那个声音在说什么。”

  柯森的身体向洛英靠了靠，“你不用把自己逼这么紧，”他低头看了洛英一眼，“和拉斐尔一战后，所有机甲驾驶者，所有组织和势力，都不敢小看你，小看黑武士了。这个时代，个人战力能创造的奇迹越来越少了，但是，人类崇拜与追随强者的本能不会变。”

  柯森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放在洛英面前，洛英从毯子中伸出手，拿住杯子。

  他说：“我会杀死他的。”

  “你会的。”

  柯森再一次站了起来，他坐到了洛英的对面。

  “我没想到，艾美利亚会这么在意她的女儿，达德尼昂家族选择支持大皇子费恩，你更看好谁？”

  洛英眼前晃过一双金棕色的眼睛。

  他低头喝了一口兽奶，然后抬头看着柯森，“他们会对薇奥蕾塔下手吗？”

  柯森点了点头，“既然她暴露了她的弱点，不过，洛英，有另一个可能，她并没有那么在意薇奥蕾塔，而是把她当做一个诱饵，我和艾美利亚见过几次，她干的出这种事。”

  “她，很无情，和冷酷，薇奥蕾塔，长的和她很像。”

  “我这次过来，是有另一件事，”柯森调整了一下坐姿，“联邦和帝国已经停战了，正式的和谈在半个月后，在翡翠星域的螺旋星上，也正好借这个机会，进行一次高峰会议，修正和增补一些法则与议案，我想你和我去参加这次峰会。”

  “身份，是什么？”

  “身份不重要，会议记录和名单中是否有我和你，也不重要，重要的事，没有我在，这个会议既无法开始，也无法结束。”

  “拉斐尔，会去吗？”

  “有可能。”

  “好。”

  “洛英，会议上，可能不适合动手。”

  “我想，看看他的状态。”

  “我明白了。”柯森停顿了一下，他换了个话题，“这次卢克干的很漂亮，桥本哲也彻底翻案了。”

  洛英眉头皱了一下。

  “你不知道？”

  洛英摇了摇头，“我一直在，休息。”

  “养伤吗？”

  “嗯。”

  “要紧吗？”

  “好的，差不多了。”

  “联邦的一个调查员，名字叫宁丹，他发现了山邰敏行说谎了，当然，他是我们的人。你记得哲尔基星球吗？”

  洛英点了点头。

  “当时山邰敏行放弃了战舰。他回到联邦后说，他是在去救援哲尔基星球的时候，被帝国算计，受到了帝国军队的攻击的。战火就是这么点燃的。”

  “毫无担当。”

  “八大世家的人，大多都是这样，”柯森站了起来，他走到冰柜前，拉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瓶蜜酒，打开瓶塞，金黄的液体流入杯中。

  柯森放下酒瓶。他拿起杯子，仰头喝了半杯，然后再走回沙发前坐下，“联邦战舰的航行记录都是有备份的，宁丹发现了那艘战舰的航行记录的备份有被修改过的痕迹，接着他找到了副舰长卡萨，拿到了卡萨的证词。卡萨在离开前，保存了一份航线的原始数据。”

  “他是我们的人？”

  柯森摇了摇头，“他有一点正义感吧，宁丹的调查惊动了联邦总统王致铭，这件事就这样暴露在民众的视线中了。”

  柯森喝了一口酒后，把杯子放在茶几上，“持续了这么久的战争，居然是因为一个谎言？当时帝国的回应被拿出来当做了证据，联邦人民愤怒了。”

  柯森身体前倾，双手交握，手肘放在膝盖上，“接着，三佑集团的事被翻了出来，其他七大家也被脱下了水，各种曾经被压下去的丑闻，被炒了起来。”

  洛英轻轻旋转着手中的杯子，“很精彩。”

  “对，卢克干了漂亮的一仗。”

  “桥本哲也，被洗白了？”

  “他逃亡前，利用最后的权限，把三佑集团的一部分资金打入联邦公共医疗账户，还有他之前的一些，改善民生的政策，都被重新拿出来审视，他当联邦财政达成那几年，联邦的经济的确不错，于是他就成为了，一个敢于反抗世家势力的，不被人理解的，最后被世家打下来，还被泼了一身污水的，孤胆英雄。”

  “这是他追求的。”

  柯森点了点头，“原本在翡翠星域，联邦优势比较大，之前一直迟迟无法进行会谈，也是因为联邦向帝国提了很多苛刻的停战条件。现在的话，联邦内部反战情绪太高了，联邦让了步，帝国自然就顺势同意了。异族的问题，也在讨论的议题中。”

  “什么时候出发？”

  “尽快吧，我想先去一趟迦南星。你的身体能支持吗？”

  洛英仰头，把杯子中的兽奶喝干，“我随时可以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