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恋如毓
我端起酒杯敬了父亲一杯酒,说道:“大,我敬您一杯酒。”
“立名这娃懂事了,知道给自己老头子敬酒了。”妈妈在傍边笑着说道。
父亲一口把酒喝干了,看着我说道:“立名啊,隔壁春花听说要去香港了,你知道吧?”
我给父亲重新倒满酒,漫不经心的回答道:“刚才听妈妈说了。”
“唉,去香港好啊,香港那边人都有钱,生活水平比我们高。”父亲用羡慕的口气说道:“前年德中在台湾的哥哥帮他们建了房子,听说今年又要给德中儿子买辆摩托车。春花的叔叔要是能把春花弄到香港去,这孩子就算是一步登天了。”
“大,有您说的这么夸张吗,一步登天都被您想出来了。”我打断父亲的话:“您喝酒,我再敬您一杯。”
“我这叫夸张吗?香港跟我们这儿比,不就是一个天一个地吗?”父亲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我们家没有什么海外关系,谁都帮不上忙,只有靠你们自己了。那时候叫你读书你又偏偏不读书,现在都不知道叫你去做什么好。”
“大,我过段时间去二哥那里跟他学做生意去。”我想找个借口让父亲转移话题。
“去你二哥那里倒是个好主意,不管怎么说还能学到很多东西。”父亲听到我这样说有点高兴起来,但是又担心的说道:“就怕你们两兄弟在一起闹矛盾。你的性格很好强,你那个二嫂为人又小气,去到那里合不来就是给别人笑话看。”
“娃儿去都还没去你就在这里乌鸦嘴。”妈妈瞪了父亲一眼,埋怨道:“不能说点好听的吗?说不定立名以后在他二哥那里做出点什么了不起的成就来呢!”
“我哪有乌鸦嘴啊?我这不是提醒立名吗?”父亲不满妈妈对他的批评,夹了一颗豌豆边嚼边说道:“出去外面不比在家里,再说立名虽然成年了,但是却像小孩子一样,这些事情不是要先跟立名说清楚吗?”
“大,我只是有这个想法,还没跟二哥说呢。去不去的了,还要他同意啊。”我对父亲说道:“要是他不同意,我们在这里说这些有什么用。”
“只要你想去,等你二哥下次回来我跟他说一下他肯定会答应的。”父亲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我的杯子,“立名啊,咱父子俩这样单独喝酒还是第一次,你敬我的酒也是第一次,老头子我今天喝的痛快!”
父亲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红着眼睛盯着我说道:“你看看湾里跟你一样大的,宗生和伟平去广东打工了,圣五去武汉搞工地了,小雅和春花在县城读书,春花马上又要去香港,你一个人在家里我又怕你玩出事。”
“大,您能不能别说春花他们啊?”我有点大声的说道。今天不知道怎么了,一提到春花我心里就莫名的烦躁。
“老头子,立名不小了,你别说话抬高别人来伤他的自尊了。”妈妈肯定以为我是听到春花要去香港的消息,心里有自卑感所以要发火,赶紧出来打圆场。
“我说的是事实啊,”父亲脸红红的,喝的有点多了。“好男儿志在四方,立名啊,你是该出去闯荡闯荡了。”
“大,我再敬您一杯,”我站起来端起酒杯一口喝了,说道:“我听您的,等二哥下次回来,您就跟他说一下,我想跟他出去学做生意。”
“欸,这就好嘛!”父亲听我这样说很高兴,也端起酒杯喝了个见底。
妈妈把父亲的酒杯撤了,说道:“老头子,再高兴也不能喝得烂醉啊,今天喝得差不多就别再喝了。”
“你什么时候看我喝醉过?”父亲有点不满的说道:“今天高兴我多喝两杯不行吗?”
“大,我也快喝醉了,今天就听妈妈的不喝了。”说完我就站起来。
“把我杯子拿过来,让我再喝一杯酒就可以了。”父亲跟我妈妈要酒杯。
“立名,坐下来再陪老头子喝一杯。”父亲又叫我。
“大,别喝啦。”我没有理会父亲的招呼,起身去了睡房。
在睡房里我关上房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天已经黑了好久,我要去小河边吗?春花都要去香港了我还去见她吗?去见了她我又怎么说?
我打开了窗子,窗外是萤火虫飞舞的海洋,呱呱的蛙鸣声此起彼伏。想起以前读书时,多少个这样的夜晚,我和春花晚自习下课后,手拉手一起回家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
然而现在,春花可能就要离我而去了。
我猛的站起来,我要去小河边,当面跟春花问清楚,她到底要不要去香港。
“立名啊,你快去叫一下刘医生!”妈妈在房门外面着急的说道。
“妈,怎么了?”我惊讶的问道。
“你老头子喝多了,现在头痛的不得了,你快去村里卫生室把刘医生接来给他打个吊针看看吧!”
原来是父亲喝醉酒了头痛。父亲素有头痛的毛病,据说是年轻的时候去外地读书,那时候没有交通工具,一百多里路全靠两条腿走着去。走到天黑的时候下起了大雨,路上又没有躲雨的地方,父亲就这样顶着黑夜淋着大雨一路跌跌撞撞的总算在下半夜赶到了学校。高烧了一天的父亲在医生的救治下捡回了一条命,但也落下了一个经常头痛的毛病。
听着父亲痛苦的呻吟声,我顾不上去小河边找春花了。赶紧骑上自行车去村里把村卫生室的门拍开,把正躺在床上看?篱笆女人和狗?的刘医生拽起来,挎上他的药箱,拉他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
“欸,杨立名,你这是要干嘛?想绑架我啊?我告诉你,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啊!”刘医生牙齿打着架,颤抖着声音问道。
“刘医生,我不是要绑架你,我父亲头痛的毛病犯了,你得赶紧去看看我父亲。”我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
“是去给你父亲看病啊?我还以为你要把我这把老骨头怎么着。”刘医生松了一口气,“你先别急,我得带上我的老花镜,要不去了也白去。”
我拉着刘医生到了家里。刘医生问了一下情况,又给父亲量了体温,说没有什么问题,叫我们不用担心。开了头痛的药叫父亲就着温水吃了,又打了一瓶吊针,说这样对醉酒有好处。
“杨立名,这吊针主要是葡萄糖和维生素,不会过敏。你就在傍边看着,等下药水吊完了你拔掉吊针就可以了。”刘医生边说边收拾东西,“我得赶紧回去看我的电视剧去了,看看枣花和铜锁的婚离成没有。”
等父亲的吊针打完,差不多九点多了。我问父亲,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现在好多了。”父亲回答。
我赶紧去了小河边。此刻蛙声已成了若有若无,萤火虫只剩了星星点点,月色下的河堤上凉风习习,河面波光粼粼。放眼望去,河堤上一片静谧。
我在小河边徜徉了许久,小河边只有我孤独的身影在徘徊。
春花一定是久等不见我,失望的回去了。
我回到房间,打开电灯发现窗前有一封信。
我拿起来,是春花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