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雷
“果然是大明星，人家一点儿没为难你。”秦书哲用自以为淡淡的语气说了一句，只是那酸溜溜的语气怎么也掩盖不住。
林微微忽然感到想笑，原来这个男人，当真是小气得不行，十几年了，自己居然没有过多地察觉，果然是爱情让人眼瞎么？
他们此时正坐在香山最高点上的草地上，仰望星空，俯瞰大地，只是可惜香山太矮，城里的建筑物太高，他们看不太远。
秦书哲此时一身西装革履，刚刚下班回来没来得及换衣服的模样，又不顾及形象地坐在地上，怀念往昔，充满了文艺的气息，他对此情此景非常满意。
在这样的场景下告别，彻底结束一段感情，也许会让人刻骨铭心。
“天啊！太高了！我不敢睁眼…”
“此刻京城夜景是不是特别美？华灯齐放，灿烂辉煌……”
“什么？睁开眼？不，我拒绝，你和我说说就好了…”
“才不是怕，这么高，风这么大，睁开眼我会眼睛疼的…”
“话说你就这么抓着我的手让我飞，悬在半空超没安全感，也没个御剑啥的让我踩一下，体验超差，差评！”
一飞到天上，刘璃月一下子就没了平日里的从容淡定，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凌广自然从她冰凉的手上感觉到她这是害怕地不行，用大声说话来掩盖自己的恐惧。
很快，香山就到了。
“啊！怎么这么快，我什么都没看到。”璃月双脚落了地，扑通扑通的心缓了缓，到心里踏实了，又开始回味刚才飞翔的感觉，不免遗憾怎么飞得那么快……
“走吧。”凌广没说什么，只是领着他走进了一家餐馆。
这是一家古色古香的餐厅，里面的各种桌椅装饰都是用沉木制成，还有一些字画，刺绣的屏风，其他摆设也是一些花花草草或者青花样的瓷瓶。
说实话，这种复古风的饭店在京城很多，并不稀奇，比这里装修得更精致更古风的也很多，但在璃月看来，这里似乎多了一种气质。
“呦，大哥，刘医生，你们来了，快进来包间坐，这我的地盘，你们可以随意。”一进门，貔貅就像早就在那里等着一样迎了上来。
“这你的？你不是钢铁公司总裁么？还开这种小餐厅。”璃月打量着餐厅说道。
当然她也知道，这餐厅虽小，但开在这种旅游景点的脚下，那也价值不菲。
“嗨，这不很正常嘛，大家都这样，弄个餐厅，也好招待招待用来客户，也不指望挣多少钱，不亏就行，我大哥在京城开了好多家西餐厅呢，他没带你去过？”貔貅一边领着他们进去一边说道。
璃月听了忽然变了语气：“你这就说笑了，他为什么要带我去？”
貔貅愣了一下说：“你们不是…朋友吗？”
当然，这也只是表面上的，他心里自然是明白，毕竟在人间久了，面对一起来的一男一女，他是下意识地把他们两个……只是这时才反应过来，一个妖王，一个菩萨转世，怎么可能…
凌广从头到尾都没有插话，只是先坐下，等着貔貅给他沏茶，也等着他们坐下继续商议那天晚宴上没谈完的事。
“时间不早了，速战速决。”凌广率先拿出了东西，铺在桌面上。
一张薄薄的金色帛书，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
“这是一份三方合同，依照我们之前的诉求来写，鉴于之前你们觉得我这个掮客吃相太难看，我在上面加了一条，就是刘医生以后遇到任何关于妖魔鬼怪的不好解决的事件，都可以向我求助。”凌广把帛书拿给他们看，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
这其实是三方都能接受的，三方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或者说需要的，都不算亏。
若说谁亏了，那可能还是凌广，毕竟要给刘璃月帮忙，也是麻烦事，菩萨转世的慈悲体质，通常自带吸引麻烦的功能，而他也只是得到一个公司管理者而已。
他可不认为他把貔貅留在公司，就真能随意指使他做什么事情。
“净土的事……上面说，会等我这一世结束以后，向月光菩萨求兑现，你们确定能实现？”
璃月还是有些迟疑，她对自己的身份认知并不够明确。也许是因为第一次知道的时候，凌广一再向她强调，菩萨是菩萨，她是她，是不同的……物种？姑且这么说吧！
总之，这让她在涉及到自己前世的事情上，显得很没底气。
“不用担心，到时候因为我的帮忙，凡间积德行善的效率大大增加，也算是受了我的恩惠，他是不会那么不讲规矩的。”凌广无表情地解释道，他并没有提及契约的作用。
璃月也隐隐觉得不对，但没有再多想，也不愿意多想，问题，就留给月净吧。
她只是人而已，承受不了太多，既然她行善也是为了月净，那让他来承担更多，也是理所应当的。
她的生命不长，但都要用在别人的事上，也可惜。人的寿命，不过几十年，至长也不过百年，弹指一挥间，对于妖，神，佛，都不过是打个喷嚏的时间…不过神仙会打喷嚏吗？这是个问题……
“你在想什么？”看着璃月一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模样，凌广问道，合同还没签，可不能让她有什么别的想法。
“我是在想，神仙会不会打喷……哦，不是，我是想，人的寿命那么短，匆匆几十年而已，对于动不动百年千年万年寿命的妖魔或神佛来说，应该很短吧，几十年……也许我死后，你们很快就会忘了我，忘了刘璃月这个人……”
说着，她忽然感伤起来，不禁黯然。
貔貅笑着给凌广使了个眼色，分明就是在说：人家女孩子，你不安慰安慰？
凌广却像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一样，说道：“合同没问题，就赶紧签了。”
说着拿出实现准备好的三根针，让他们挑破指尖，用血指印按上去。
璃月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刺破右手食指，等血溢出来，便按下了自己的指印。
在那一瞬间，她感觉，好像有什么从她身体里被抽走了，又忽然回来，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你刚才说，人只能活几十上百年，是不对的，还有很多特别的人，能活很长，比如你那个朋友林微微，过了今晚，她不死的话，应该至少能再活两百年。”契约完成，凌广把它收好以后，忽然对璃月说道。
香山上，两人坐了很久。
秦书哲已经感到了夜里山上的凉气，有些想走，可发现林微微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而且林微微还穿了一身白色的长裙，风吹着，她应该更加冷，但都没有吭声，他自然不好意思先开口。
林微微的眼睛一直闭着，像是在享受着一刻，而事实上，她是在煎熬地等待着，等待着那一刻。
快了…快到了，时间，一向过得精准，一分一秒，都不差。
忽然，她猛的一下睁开了眼！刺目的闪电忽然亮起，让猝不及防的秦书哲一下子闭上了眼，吓得倒在了地上。
林微微却毫不畏惧一般，紧紧地盯着那连续不断的闭眼的闪电。
那闪电很大，离她很近，像是随时眼打在她身上一样。
“轰！”
一声惊雷炸起！
秦书哲立刻浑身颤抖了一下，刚刚准备起来的身体又软了，他感觉有些难堪。
“快下雨了，我们赶紧走吧！”
说着，他匆忙地爬起身，打算自己走，可看林微微没有起身跟在他后面，他有些不悦，摆明了要打雷下雨，在山顶上相当危险，怎么她一点儿意识也没有。
“轰！”
又是一声，伴随着闪电而来，像云层中的爆炸一般，十分骇人。
林微微慢慢起身了。
第二声了。
马上，是最后。
“走吧！真是晦气，明明没有报，怎么会下雨，还是雷雨，现在的天气预报……”秦书哲说着要往山下走，却忽然被一阵大力拉住。
是林微微，她死死地拽住他的手臂，让他一动也不能动。
“你干什么？快走，现在这里……”
“轰！”
第三声雷响如约而至。
伴随着闪电。
巨大的声响，让人睁不开眼的电光，笼罩着人，让人从心底感到恐惧。
更让林微微感到恐惧。
因为那雷电正向她袭来！
她仰着头，正面对着雷电，像是在等待着。
电光火石之间，根本让人反应不过来。
“就是现在！”
在那电光即将打在她身上的一瞬间，林微微一把把反应不过来的秦书哲拉到了自已的身前，并松了手！
“扑！”
只见雷电打在秦书哲身上，一声闷响，一阵青烟，他立刻倒在了地上。
雷，没了，闪电，也没了。
一切平静下来，静得好像从来都没有发生过。
只是电光还在秦书哲身上流转，烧焦的皮肤开始冒出气味，诉说着这一切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