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一个结局 1
她得到了，至少是目前，她非常想要的东西。
“那，生日快乐。”凌广凭空变出了一个蛋糕，似乎也没有引起什么注意，来来往往的人都很自然地走过去。
璃月笑着接过了蛋糕：“谢谢。我可能会拿回家，和叶蓁他们一起吃。关于他们两个，你有什么打算吗？杨戟的事……”
“该着急的是他不是我，我的事，又不是一朝一夕的，不急。他们母子两人在你那里，我是放心的，杨戟怎么想，我不知道。”凌广有些耍无赖的意思，明明是他把人家母子从另一个世界里弄出来，现在又不管，还那么坦然。
“咳咳，”璃月咳嗽两声，“我是说，他们衣食住行的费用……”
“哦……”凌广略带惊讶地笑了，“我都忘了，我们在人间，还得过活。我回去就把钱用网银转给你。”
“那好，就这样，再见。”
璃月带着蛋糕回家，发现林微微也提着一个蛋糕站在她家楼下。
“你这是……”璃月不确定地问着。
“给你过生日啊，怎么了？”林微微一脸理所当然地回答。
这个……璃月抿抿嘴，她以为，因为凌广的事，他们已经现在不同的战线上，决裂了。
林微微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带着讽刺的笑容说：“不用怀疑，以长歌门为首的凡间道家势力，已经倒戈了。现在凌广就是boss，我来讨好一下你，不也正常。”
“我和他没什么关系。”璃月立刻反驳。
“哦？是吗？”林微微笑了笑，没说什么，她可不相信这种鬼话。
进门以后，叶蓁母子两个已经等着了。
叶蓁做了一桌子饭菜，看到林微微和璃月一人提了一个蛋糕，不禁道：“怎么买了两个？根本吃不完吧，会放坏的，太浪费了。”
“没事儿，一会儿给隔壁和楼上楼下分一些。”璃月想了想说。
“那现在就去吧，太晚了不适合吃东西。我们留一个蛋糕吹蜡烛自己吃，另一个送出去。”叶蓁点头。
“我来切，我去送，我认识隔壁和楼上的，有我同学。”杨昭很是积极。
那么问题来了，哪一个送出去？这本来是个不用考虑的问题，都一样，但是毕竟是璃月比较亲近的两个……朋友送的。
“送我的吧，我看你这个蛋糕挺特别了，好像加了料，是凌广送你的吧！”林微微看了看我手里提的蛋糕，又打开盒子闻了闻，然后说道。
“加了什么？”
“一些灵芝仙草之类的，不过看样子精加工过，大家应该都可以吃。”
送完了东西，众人在桌子面前坐好，便准备开始了。
林微微拿出蜡烛和打火机：“我来点蜡烛，大家准备好，一起，三，二，一，唱！”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一边唱一边拍手，每个人似乎都被这种欢快的氛围感染了，都很开心。
璃月看着烛光，有些感慨。
一开始陪伴着你的人，可能陪你走不到最后，她曾以为凌广会是陪她过这个生日的人，然而最后，正在分蛋糕的人，有她认识许多年的人，也有认识时间很短也没太多情分的人。人生啊，谁又说得清楚呢？那位月光菩萨，兴许也是知道这些，才选择了放弃曾经的一切，那些一眼看到底的事情，哪有这变幻无常的人生来的有滋味呢？
为什么道家佛家的神明转世之后，若不是有旨意让他们直接回去的，便再难成神成仙成佛？因为当了神仙之后，再下凡，才更能体会到作为凡人的可贵。
那么无奈，那么多痛苦，却还是快乐着，享受着生而为人的一切苦难。
——————————
“你是林……珑？”威廉叫出了她的名字，“你跟着我干什么？”
“啊？我没有！我不是！你误会了！”林珑迅速否认三连。
她可能自己并没有意识到，她下班以后，看见威廉，便不自觉地跟着他走，想看看他在干什么，好似中了邪一般。
威廉审视着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惨然一笑：“果然还是不信任我么？凌广不会，那家伙自信的很，吴潼也不会，她是天庭出来的，高傲的很，胡十一的事很多，其他人都各忙各的不会多管闲事，这么谨慎的，这么小心眼的……是胡十七那个臭小子吧！”
“啥？”林珑忽然听到对方嘀嘀咕咕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就懵了。
“没啥。”威廉笑着走上前，摸了摸林珑的头发，“好姑娘，这么晚了，你该回家了。”
林珑傻傻地点点头，转身便走了。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干了些啥？
她很茫然，却不愿意，似乎也恐惧着去思考这些。
威廉看看自己手里慢慢凝结成形的一根狐毛，无奈摇头。
看来他选的这条路，也不好走。只是既然上了贼船，便这样吧，墙头草是得不到好的，就算最后失败或者成功了遭遇鸟尽弓藏，也终究能体面些，好过庸庸碌碌混混沌沌地等待吸血鬼走向灭亡的那一天。
————————
“回来了，给那个小姑娘庆生怎么样？”赵同方笑呵呵地问。
林微微却很疲惫地回答：“就那样，给一个朋友过生日而已，没您想的那么复杂。”
“你在天庭那边……”
林微微听了连忙摆手：“断了，都断了，不管曾经有过什么关系。我这上了贼船，就下不去了。您也别想什么，选了他们就选了呗，我不后悔，不会闹情绪，您放心好了。成不成那都是命。”
赵同方点点头：“那我就放心了。”
“您叫我来就这事儿？打个电话不就行了，又不是什么秘密，就算被监视了也没什么。”林微微有些不耐烦。对赵同方这个事实上的养父，她一直是有意见的，掌握着很大的权力，却不敢用，为人处事也比较软弱，也没什么主见。
“是这样的，嗯，虽然咱们投靠了凌广这一方，但还是得留条后路的，所以想和你商量一下，咱们是不是适当保留……”
“您决定，我没意见，到时候肯定是付出多少就得到多少相应的回报，当然要是败了就当没说，但只要凡间修道者的势力在，谁上台咱们都照样过，无非是待遇好点儿差点儿的区别。”林微微忍不住举手投降了，她已经不想和这个老头子说话了，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到这一步的。
“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呃，你先回去吧！早些休息。”赵同方笑呵呵地说，没有表现出丝毫不满。
等林微微走了，他才露出了一副冰冷的表情，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呵，就你对这死丫头有感情，说起话来低声下气，贱骨头一个。”
过了一会儿，他又露出浅浅的笑容：“无所谓，咱们谅解一下他的慈父之心吧，只是想见一见女儿，还要找这么蹩脚的理由。”
与此同时，白天和璃月见过面的赵雪，陷入了梦魇之中。
那个男孩来接她了，他们十指紧扣着。可她的父母却在后面紧紧地拽着她，不让她走。
她拼命地叫喊着，我只是暂时跟他回家而已，我还会回来的，我还是你们的女儿，还是那个赵雪。
可她的父母还有叔叔，在那里哭得撕心裂肺，好像她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永远？
不回？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想把手松开，却怎么也松不开。
而他，握着她的手，只是用忧郁为难的眼神看着她，让她又感觉心碎不已。
她该怎么办？
然后，她就醒了，汗水湿透了衣服，浑身难受。
————————
“这就是缠着赵雪的那小子？”又是一个坐班的夜晚，璃月召来了鬼军的一个小头目，让他把缠着赵雪的那人一起带来。
“说说吧，怎么回事？”她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边转笔一边询问着，悠悠地靠在沙发椅背上，眼睛看向窗外的远方，一副对一切都毫不在意的大佬模样……至少那个听完后扯了扯嘴角的鬼军小头目是这样感觉的。
而璃月自己，纯粹是站了十几个小时，腰疼而已，不看他们，也只是那种鬼气让她感觉很不舒服，不想看。
“是……是属下没有处理好，该罚。只是鬼军的复原工作实在难做，也请首领您多体谅体谅我们。”小头目浑身黑漆漆的，只露出一双眼睛，很惭愧地说，旁边那个小子一言不发。
啥？
璃月抓住了关键词——复原工作。
再听了他们的一通解释，璃月有些哭笑不得。原来，鬼军的军团曾经很庞大，是冥界鼎盛时期，冥王手底下的王牌军，甚至借此能够与天庭抗衡，后来随着冥界的衰落，鬼军渐渐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里。
直到凌广和冥王达成了一些交易，把鬼军的所有权拿到手，才使鬼军重见天日。而此时的鬼军，比起鼎盛时期已是十不存一，数量稀少，战斗力弱，是以一直没有在凌广手下发挥太太作用，只是在不停地寻找从前退役的鬼军士兵将领，恢复元气。
而赵雪……不用说，也曾是鬼军一员，而且还是那种战斗力担当，鬼军自然是想把她拉回去，于是派了从前和她一伙的同袍，回去劝她。
奈何赵雪始终没有恢复记忆，对过去一无所知，对他所说的不仅没有任何记忆，而且是说完第二天就忘，这让这位小伙伴很气恼，便想着把她的魂魄拉回地府，去忘川前三生石前走一遭，把从前的记忆和封存起来的力量一并找回。
“这个…”璃月想了想，劝诫道，“强扭的瓜不甜，你说完她第二天就忘，这说明她从灵魂深处就在抵制过去的一切，她不想再回到过去，你们又何必勉强呢？而且她现在误打误撞产生了那种感情，你这也不好处理不是？要我说，你们就放过她吧！”
“可是……”两人听了立刻想争辩。
璃月不紧不慢地打断了他们：“这不是建议。”她凝重地看了两人一眼，“这是命令。”
“是……”
“我不希望再有这种类似的事情发生。”
“是……”
“首领。”
“嗯？”
那个小头目递上来一卷丝帛，璃月接过来，带着疑惑展开，入眼而来的几个字让她心头猛地一颤！
决战计划。
璃月呆呆地看了上面的所有文字，沉默了很久，才问道：“你们准备了很久。”
虽然有疑问的意思，却是肯定的语气。
两人点点头答是。
“到时候按这上面的指令，坐在这里喊几道命令，一切就与我无关了。”
璃月握紧手中的令牌，她知道自己已经被安排得明明白白，于鬼军而言，她就是个傀儡首领而已，有知情权，没有下命令的权力，于凌广而言，只是让他确定自己上了贼船，让他安心罢了。
过了许久，又是一声长叹。
此刻，凌广的办公室里，胡十七拿着手机在刷，顺便也是守夜。
正当他玩得专心的时候，落地窗前的花盆里，那个小小的桃树，陡然开花。只是瞬间，小小的花朵便开了满树，无比艳丽，在黑夜里也生机勃勃。
一缕缕妖气陡然浮现出来，越来越浓郁。
“啪！”
胡十七才买了没两天的手机摔在了地上，他楞楞地看着开了满树的桃花，一时说不出话来。
一会儿，他终于回过神来，惊恐地大喊着：“桃夭诈尸了！”
“快来人啊！桃夭诈尸啦！”
喊完，不等人家来，他连忙冲上去，用法力护住桃夭，可于事无补。
桃夭散发着浓烈妖气的同时，她的生机也在不断散去。
胡十七护住桃夭的同时，死死地盯着窗外的一个身影，可他无力去阻止。
匆忙赶来的胡十一也无力回天，眼中满是仇恨和阴郁之色。
下一层的走廊里，强上挂着的那副叶蓁的画，忽然就失去了颜色，没有了任何神采。
画中人早已消失不见，画中景也忽然消失，那留白处的深远之处，也再没了任何踪迹。
璃月下班打算回家时，在医院走廊里看见两个护士又推着一具被白布覆盖着的尸体去往地下太平间的方向。她对此也是习以为常，没有什么感觉。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方圆十里的鬼和鬼气都悄无声息地向医院太平间涌去，一道强大的幽魂飘出，带着眼底的忧伤，好似认命一般，呆呆地去了她该去的地方报到。
林微微睡得很不踏实，起来给自己灌了几瓶六十多度的白酒。
随后双颊有红晕，眼睛也有些睁不开，可脑子却越发清醒，像是没有醉一样，到了她这个地步，哪能像普通人一样喝醉呢？
连醉都醉不了……
她鼻子一酸，眉头一皱，又笑了出来。
又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继续灌。
想了想，又拿出手机，开了直播。
深夜里，一群孤独的人幸运地刷到了女神林微微的直播。
只看见一个喝得酩酊大醉地美丽女人，眼睛看着幽深的夜。
“哐当”一声，似乎是手机被甩了出去，镜头猛然一黑。
只听得一个远远的声音传来：
“我的人生啊……嗝……我这辈子，不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