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试药
“现在可以把药交出来了吧。”林元海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
他旁边端着枪指着欧扬的是个男人，身姿极为挺拔，眉宇间气度不凡，是个很帅的人，而且和欧扬一样剪着板寸。
而香织站在离他们较远的位置，她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神色。
林元海说：“给两位介绍一下，这是我现实中的哥们儿，大保，也就是我之前跟你们提到过的，当过兵的那个。老天长眼让我与他再次汇合，你们两个自认倒霉吧。”
周维平静地看着他：“你把枪放下，我们还能做塑料队友。”
林元海反唇相讥：“你把药交出来，我还可以留你们半条命。”
他看了大保一眼，给他使了个眼色：“一人一半，一人一半。”
叫做大保的男人没有出声。
周维沉默了片刻，而后叹了口气。他缓缓说：“在车上的时候，你是不是喝了欧扬递给你的水？”
林元海一愣，马上脸色变了：“那水有问题？！”
周维笑而不语，并且冲他眨眨眼。他的眼睛很漂亮，平常对人多眨几下很迷人，但此刻林元海看到他这得意的神色只想揍人。
“你们往里面放了什么？”林元海上前一步，“什么时候放的？！”
他喘了口气，又冷静下来：“不可能，一出事我们就一起走了，你们没机会下毒！少他妈骗我，今天你们是逃不掉的！”
“林哥你真是记性不好。”周维吹了吹自己额前的碎发，悠然地说，“我和欧扬可是先跑出去一百多米才回去救你们的，时间足够了。”
欧扬补了一句：“水递给你的时候是打开过的，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啊，兄弟？”
林元海细细一想，还真是打开过的。那时候他累得像条狗，根本顾不上那么多，拿起就喝了，还喝了大半瓶，完全没想到会被人算计。
他怒骂：“卑鄙！”
周维语气悠然：“若要说奸诈，咱俩彼此彼此吧。你恩将仇报，在奸诈这方面可是比我更出色啊，大哥。”
林元海走近他，一把抓住他的领子，急切地说：“是什么毒？解药呢？！”
“你这么凶，我害怕。”周维脸上带着笑意，他看了看一旁的大保，突然抬手指着他说，“要不你把那个人杀了，我就给你解药。”
林元海回头看看大保，露出犹豫的神色。
大保还是一副沉着冷静的样子。
几个人的目光集中在林元海身上，周维催促了一下，说：“快点啊，时间不等人，再拖下去你毒发就完了。”
这句话让林元海下定了决心。
他转过身，把枪口对准了大保。
“对不住了，兄弟。”
这真是又一次的塑料兄弟情撕裂现场，周维有点看腻了。
人性啊，实在是太经不起考验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游戏有点黑，和他想象中的画风差别太大了。他原本以为自己参加的是一个粉红色浪漫美好的游戏，没想到却是一个污黑的，一点也不浪漫美好的游戏。
这才几个小时而已，他不仅经历了被来历不明的人乱枪扫射，还经历了队友三番两次的背叛，还是同一个人。真不敢想象接下来还会遇到怎样黑暗的人。
周维担心不及时喊停这个人真的会杀了大保，于是打算结束这无聊的欺诈。
他正要拍拍林元海肩膀，却见香织瘦小的身躯突然挡在了大保身前。
林元海露出讶然神色。
“香织……你闪开。”
“远海，不要再继续错了。”香织一脸悲伤，“不要再这样对待你的队友。真的够了……“
“你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吗？！”林元海说，“你快闪开。”
“可是他是你的朋友啊！你们不是生活中认识吗？”香织十分痛苦地说，“万一这是现实怎么办？”
“不过是普通朋友罢了。”林元海瞪着她，“如果真的是现实，你要眼睁睁看着我死吗？”
女孩红了眼眶，看看自己的伴侣再看看身后的大保，她让也不是，不让也不是。
“好了，好了。”周维赶紧拍了拍林元海的肩膀，说，“逗你的，林哥。水里没毒，虽然递给你的时候是打开过的，但是是欧扬在车上才打开的。你别慌，大家都把枪收了吧。”
林元海扭头，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兄弟，你会玩，我不知道你哪句话是真的。”
“那我就没办法了。”周维叹了口气，“我也不想这样的，我们几次信任你，你却几次背叛我们，我也很心痛啊。”
他看了看大保：“我猜保哥也不好受吧。”
大保淡淡地说：“习惯了。他生活在就是这样的人。”他对着空地扣动扳机，没有子弹射出。然后他对周维说：“我刚刚也是想配合他演戏，让你们看清他是怎样的人，没打算真的伤你们。你们信不信无所谓。不过我得谢谢你们让我再次看清他。”
周维干笑着说：“那个……不用客气。”
林元海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合着你们合伙套路我是吧？就我长着丑恶的面孔，你们都是圣人。”
“我们不是圣人，只是不想因为一点小事情就把枪对着自己人。”周维说，“我只是觉得，咱们没必要互相算计。按照正常的剧本，我们不是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吗？”
他又一次给林元海台阶下，又一次原谅了他。但他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太圣母了？毕竟留着这样的人在团队中是很危险的，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背叛大家。
但现在一枪把这个人崩了吧，首先周维自己没那个胆，其次欧扬无法攻击玩家，再者，周维不想做第一个杀害同伴的人。
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先圣母，再见机行事。
之后为了快速化解尴尬的气氛，周维问起大保他对象呢。
大保说，死了。
出事的时候他在酒店附近的酒吧喝酒，当时酒吧突然被袭击，他逃出去后就快速回到酒店，但还是晚了一步。当时他看到入侵者的车子往这边走了，于是他就找了辆车追来，但路上车子坏了，所以他还是来晚了。
“你有看到其他玩家被抓吗？”周维问。
“这个倒是没看清。”大保说，“那个药能不能给我看看？”
周维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按照之前那套说辞来应付大保。欧扬把药瓶拿出来，给他看了看，没有让他接手。大保沉默片刻，然后说：“这样吧，我帮你们试药。”
众人微微一惊。
大保接着说：“找一个房间，把窗户封上，开着门，我拿着药进去，你们在外面看着，我打开瓶子，拿一颗吃掉，然后马上拧好瓶盖。要是我跑路，你们直接开枪打死我。要是我变异了，你们也打死我。要是没什么问题，你们把药拿回去，还是你俩保管。后面的事情就再说了。”
他看看大家，又说：“我家妹子死了，我一个人应该也无法获得好的排名，我也懒得玩了，所以我就帮你们试试药吧。要是我死了，也可以早点下线。是我粗心大意没保护好她，我下线了可以去线上版找她，跟她道歉。”
林元海说：“我觉得可行。”
大保笑了：“你真是巴不得我死啊，朋友。”
“我没有，不是你说……”
“好了别解释了，习惯了，不怪你。”
林元海脸上一阵青一阵红，赶紧灰溜溜退到后面去了，打算先安静一阵子。
周维问大保：“你觉得，这是游戏还是现实？”
“游戏啊，”大保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你们怎么会觉得是现实呢？难道出bug了？你们是什么情况？”
“你能看到游戏界面？”周维马上走到他身边，紧张地问，“你接到任务了？”
“没有任务，没有剧情，没有任何提示。”大保说，“但是面板还是有的，右边有小地图，还有一个任务列表，只不过里面是空的，我还能看到我的头像，头像旁边是蓝条和血条。怎么，你们几个都没有吗？”
其他四个人同时摇头。
大保瞪大了双眼：“到底是你们出现了问题还是我这边出了bug？”
周维吐了口气：“我也想知道……”
他站到大保身边，看着他面前的空处说：“你能不能想办法让我们看到你的界面？”
“怎么弄？”大保抬手在虚空中摸了几下，“我点开我的角色属性面板了，你们能看到吗？”
周维摇头。
大保有点了几下：“我现在点开小地图了。能看到吗？”
欧扬：“我是没看到。”
周维：“我也。”
另外两个人也摇头。
大保操作了好一会儿，其他几个都是什么都看不到，之后他们就放弃了。
“或许这是线下版的特殊之处吧。”大保说，“网络版是可以看到其他人的面板的。现在我实在搞不清到底是你们几个的出了问题还是我的。要不我还是先试药吧，我也觉得这是一个比较重要的道具，试了好让大家心里有个底，也可以看看下一步怎么走。”
他把没有子弹的枪取下来，丢在了地上，又翻开自己的口袋给他们看，确实是没有任何武器。
然后他朝着欧扬伸出手：“给我吧，朋友。”
欧扬看向周维，他以周维为主导，一切听他的。
周维看向大保：“我还是觉得不妥……我再问一下，你是真的能看到操作面板吗，保哥？你跟我们说实话，千万不要骗我们。我觉得我们四个同时出bug的可能性不是很高，我更倾向于是你那边出了问题，所以……如果这是现实，这个险真的冒不起。想想你现实中的家人和朋友，还是谨慎一点吧。”
“朋友，谢谢你的谨慎。”大保抬手拍了拍周维的肩膀，露出了一丝苦笑，“但我在现实中没有亲人和朋友了。陪伴我的，只有小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