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地狱猎兵

报错
关灯
护眼
第零话 1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
  零

  她名叫镰仓二二二。

  不,不用提醒,谁都知道这是个蠢爆了的名字,但绝少有人敢当面取笑,对于一个传说中连睡觉都枕着步枪的女人来说,如此怪异的名字反而有种“它背后一定有什么故事”的错觉……虽说这样的故事压根就不存在,连前面那句描述里的“枕着步枪睡觉”都是谣言,但镰仓二二二并不在乎……应该说,她并不在乎任何人的任何评价,因为就算在乎了也没有任何卵用,改变不了普通人对她“天生”就是“异类”的偏见。

  “你知道在我们地狱猎兵里,哪种人最容易丧命吗?”

  新来的黑人小哥茫然地摇了摇头,一脸懵逼。

  镰仓二二二从上到下地打量着他——迷彩披风之下穿着崭新的墨绿色制服,似乎是刚从邮差身上扒下来的那种;双手斜端着一把g36突击步枪,似乎是刚上过油却难掩枪身上的缺口和破损;脚上的山地靴一黑一棕,似乎……不,可以确定就是从隔离带的废品收购站里讨来的垃圾,连尺寸都不一致。

  对于这位从异乡来余烬城讨生活的苦汉子,镰仓觉得还是少来点玄乎的说教,直入主题比较好:

  “算了,等你活过今天我再来告诉你——”她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敷衍地干笑了一下:“欢迎加入地狱猎兵,菜鸡,无论发生什么,跟紧我。”她抬起右手食指,颇俏皮地轻点自己眉心上的莲花纹印:“记好这个标记,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队长了。”

  “是,呃,是的,长官!”新丁喉头微动,紧张得连声音都有些粘稠:“我、我我叫……”

  “你叫什么我一点都不关心,菜鸡,从现在起,你的代号就叫‘菜鸡’,字面上的那个意思。”“是、是!长官!”

  “别叫什么长官,”镰仓有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你只需要记住我的名字,如果有龙骑兵或者其他地狱猎兵的傻嗨跟你问东问西,你就回答说你是‘镰仓队’的成员,是‘镰仓二二二’的手下。”

  “二……二二……二?”新丁本来就不太麻溜的舌头几乎都要打结了:“是,是三个‘二’吗?”

  听起来像是打德州扑克时才会用到的问话——在镰仓二二二刚满六岁的人生中,她遇到过大概八百次类似的尴尬,考虑到整个“镰仓系列”都不被允许更换名字这一点,这种提问恐怕还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

  “对,是‘三个二’,而且是‘二二二’,不是‘贰佰贰拾贰’,给我记好了。”

  “当、当然,‘二二二’长官……”新丁的嘴唇微微颤着,不善奉承的他却又尽力想要说些能让自己长官“开心”的话:“呃,我觉得,您的父母……很有品味。”

  父母?镰仓眉头一紧——无论喜欢怎样的“品味”,世上都不会有父母给孩子起“二二二”这种古怪的名字……不,这当然不是名字,比起用来区别于其他“人”而存在的“名字”,它更接近于区别同一批“产品”而存在的“编号”。实际上,如果不是联合国重建委员会在四年前查封了镰仓实验室,她连这么个破名儿都得不到——负责培育她的护士们只管她叫作“n35207”,既拗口又不不好记,她至今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同舍姐妹、后来被称为“镰仓二二三”的死丫头就能有一个“n109”的简约号码,这镰仓实验室到底是以什么规则来给产品定编号的?着实匪夷所思。

  想到那死丫头二二三,也不知道她找到工作了没有?虽然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毕竟这样的姐妹足有九百九十九个,还都长得一模一样……但说到底,只有“二二三”与自己在同一个寝室中长大并一同接受从说话到运动的各种教育与训练,说是“唯一的亲人”可能有些矫情,但实际上也差不多了。

  “所以说你以前并没有听说过‘千女团’的事?”镰仓提着步枪,一边慢悠悠地沿路而行一边问道:“你从来不看新闻的吗?”

  “看新闻?你说在我老家那儿吗?”黑人小哥咧起嘴,露出一口黄牙:“连电都没,哪儿有什么新闻啊,就村头寡妇生了一个儿子这事我们都能讲上半个月。”

  镰仓二二二突然顿住了脚,慢慢转过头来,脸上带有莫名的微微快意——看着那些从蛮荒之地投奔文明世界的土包子,每次都能让她心生一股智商上的优越感。

  “来,看到这些车了吗?”

  双车道的柏油旧径上,停着一整列缓缓蠕行的车阵,其中鱼龙混杂,从轮胎足有半人高的重型卡车,到装满了老弱病残的城际大巴,从战争年代遗留至今的军用吉普,到可能是昨天才从某个走私贩手里买来的超级跑车……绵延两三百米的车队里,几乎找不到一辆相同款式的载具,但大多败损不堪,有些已经残破到快要用上“生物力”来驱动的程度……哦,天哪,那是什么?镰仓二二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队伍的末尾,还真的有一辆牛车。

  而在车队的头部,金属链刺组成的临时路障卡住了整条线路的咽喉,几名地狱猎兵——或者确切地说,是镰仓小队正在按照上级的指示,对车队进行突击路检。

  “看到了,长官。”

  “你的第一个工作就是处理这个车队。再往前两公里,就是余烬城隔离区的关口,也就是说,我们是进入城市的最后一道防线……”

  “不对吧,长官……”黑人小哥压低了声音,试探似地问道:“进城的关口都是由龙骑兵把守的吧?他们难道不应该才……才是最后一道防线吗?”

  “偷渡客才不会傻兮兮直接去闯关,他们都会先藏进隔离区的农田里。”镰仓指了指不远处齐人高的玉米地:“比如说前面,就是个跳车的好地方。”

  黑人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他正是用这个办法从穷困贫乏的南方“移民”到了余烬城,之所以加入地狱猎兵,也正是指望用服役来获得公民权。

  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任务,竟然就是阻止自己的同类们用同样的方式来追求“新生活”……何其讽刺。

  “是、是的,长官,我懂了。”

  一架灰色的小型无人机从车队上空掠过,在两人头顶停定,嗡嗡盘旋。镰仓知道这是自己的队员在催促,便朝那摄像头的方向比出中指。

  “好,现在开始干活把。”她撩开斗篷,从自己的后腰摸出一支黑色的棒状物,递向小哥:“拿好,菜鸡,要像保护你自己的老二那样保护好这东西,它是你能在蛮荒之地保住自己老二的神器。”

  菜鸡赶忙背好步枪,瞪大了双眼,用近乎是虔诚的手势捧住这根看起来像是警棍的棒子。

  “啊,嗯嗯!它是……它是什么高科技装置吗?透视仪?激光剑?超电磁炮?”

  镰仓回身斜了他一眼,将黑棒一把夺回,轻旋开关后,一束白光从顶部的透镜中射出,又重新被塞回到菜鸡手里:

  “这是手电筒,兄弟。”

  说完,镰仓便兀自走向最近的一辆大巴车,菜鸡不敢怠慢,赶忙跟上。

  “愚者之灾”被某些地方称为“一星期圣战”,持续约7天,始于4月1日凌晨的伊斯坦布尔之战,故得此名。
书签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