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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世俊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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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章:春之声圆舞曲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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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巴扎洛夫之于哈巴罗夫小镇,也是不容忽略的一个人物,他的知名度丝毫不比柳芭逊色,如果站在故乡这个角度,如果仅仅从提升知名度并炒作经济增长点考虑,就不能不把他拿出来作一个卖点。

  这里也有一个巴扎洛夫的展览馆,内容全部是老巴在撒哈拉大草原上的幸福生活,老巴用第一任狮王制作的那个标本也展览在这里。从照片上看,老巴已完全不是过去的老巴,他由一个欧洲的白种人,彻底改观为非洲黑人了,只是那副身架,依然保持着俄罗斯种族的特征。老巴现在的身份是世界保护野生动物协会主席。每年一度的撒哈拉大追猎,就是由老巴一手策划并监督执行。一段滚动播出的视频上,老巴和各种动物亲密无间地生活在一起,他和狮子一起睡觉,他也在树上睡觉,他和夫人鱼瘦粥一起,为动物们防控疾病,接种疫苗,拍摄录像,接生助产等等。

  柳芭看到前夫的种种,心里不是个滋味,李春就赶紧把她拉走了,临走,柳芭还是买了几盘老巴的视频和鱼瘦粥的诗集。毫无疑问,巴扎洛夫的成名是因了李春和柳芭,但是故乡却有意忽略了这一点,对此,无论李春还是柳芭都十分满意。有时候,忽略也美丽。

  在巴扎洛夫纪念馆的门口处,围着一群人,热热闹闹地争抢着什么。李春凑上前,挤进人群,想看个究竟。只见人群的中心摆着一张桌子,有一个人正在奋笔疾书,不过他不是用手写字,而是把毛笔叨在嘴里,靠身体的移动和脑袋的摇摆来写。这个人显然是没有了双臂,他的两条袖筒被反系在了背后,一只大脑袋十分有节奏地晃动着,写出来的字十分好看。在他的旁边站着一位女士,看架式可能是他的媳妇,这位女士手里端着一只墨盒,十分到位地配合着他摇头醮墨的动作,还会根据书写的进度拉动纸张,总之是个很称职的助手。

  李春看到书写者的第一眼,就觉得眼熟,特别是这位书法家的侧影,那个高高的鼻梁和薄薄的嘴唇,好象在哪里见过。李春拉了一下身旁的柳芭,小声对她说:这个人我认识,我们好好看看他。柳芭惊奇地说:怎么,你也认识这种江湖艺人吗?李春说,你别忘了,我当年也当过街头歌者哩。两人说说笑笑地找了个稍远点的地方站定,从旁观察着这位以口代手的特殊型号的书法家。

  书法家笔走龙蛇,刷刷点点地写完一幅作品,记得了一片掌声。一位早已站在一旁翘首以待的游客,如获至宝般地卷起写满了字的宣纸,口中道谢连连,并把一卷不菲的钞票交给女助理。书法家昂起头来,并不看那个获得了墨宝的人一眼,也不看围观的众人,表情相当淡漠,傲然四顾。当他的脸庞转到了李春的正手位,李春不禁一震,哇,是他呀。

  你道那书法家是谁,原来,他正是李春在租住围屋的邻居小柳子,当年的书法家协会副主席。李春对柳芭说,我在隐居的时候和他是邻居,他专门冒充名人,你猜他都是怎么糊弄人的?柳芭说你别卖关子了,我怎么猜得出。李春诡秘地笑了笑说:他说他认识我,并当着我的面给那个冒充我的人联络通话,你说逗不逗?柳芭说还有这种事呀,这人也太好玩了。李春说是呀,所以我敢断定,他这副样子也是装出来的,他有肯定有两条胳膊。柳芭说你别瞎掰了,有胳膊他会出来受这份洋罪呀,换成是你,你肯吗?李春调皮地说那咱们俩可以打赌,谁输了今天的晚饭就由他买单。柳芭说好啊,赌就赌。

  两个老总说定了,就装成看热闹的人挤到人堆里,并逐步靠近了书法家的身旁。李春把柳芭挤到书法家身边,向她使了个眼色,柳芭点了点头,李春就装做被人推了一把,猛地撞了柳芭一下。柳芭动作夸张地失去了平衡,一个踉跄扑到书法家身上,双手不由自主地扶在书法家肩头上。

  正在奋笔疾书的书法家,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惊了一跳,正在写着的一幅作品上就来了一笔浓重的黑道道,与此同时,身体严重失衡的柳芭明显感觉到有一只手扶住了她。这只手给出的力道不是很大,却无疑地暴露了手的存在,而柳芭也就被这一点力道点中,像被施了魔法似的的稳稳地站住了。

  书法家转过脸来,比较愤怒地看了柳芭一眼,旁边那个制造事端的李春连忙上前赔礼道歉,声称这幅字他买下了,不要紧的,可以给双倍价钱。书法家瞟了他一眼,眼神中透出千般的不屑,他并没有说话,倒不是为了这么个冒失鬼,他没有必要张一下嘴,只因为他一张嘴,那只叨在嘴里的笔就会落到地上。

  这时,那个称职的女助理上前来解围,她说各位不必大惊小怪,我们走遍天下,靠的就是江湖朋友的捧场帮忙,何况书法家是大家,围观时状况不断,我们相信书法家自有破解的妙招,各位请上眼。

  女助理的话象一瓢凉水泼出沸腾的锅里,顿时浇灭了骚动的人声,人们安静下来,拭目以待,等着看书法家用何妙招让这幅破了相的字画获得新生。此刻,女助理已取下了书法家嘴里的笔,并用一条湿毛巾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只见此时的书法家气定神闲,双目微闭,似有神灵附体。他围着那幅多出一大道子黑的作品转了两圈后,站定身形,朝女助理点了点头,那张用来写字的嘴,终于派了了说话的用场,他简单地说了两个字:

  泼墨。

  于是,女助理端来了一个更大些的盆儿,里面基本是清水。就见书法家把口中的笔重新叨起来,往清水盆儿里沾了沾,突然就朝宣纸上挥洒开去,他的动作之快,令围观者眼花缭乱。他一边快如疾风地挥洒,一边不时从鼻子里发出轻微的“吭”,随着这一指令,女助理就把一小点被墨弄得似黑不黑的水泼洒到宣纸上,这一点水又及时地被书法家用上,恰到好处地在雪白的纸面上绘制出一大片景儿。二人配合默契,十分逼真地在跳一场双人书画舞。

  片刻,书画舞蹈接近尾声,纸面上呈现出一幅酣畅淋漓的写意山水图,书法家以完全有别于方才狂野动作的沉稳,为这幅图画添上了最后一笔,猛然甩头,把嘴里那只笔扔了出去。再看那只笔,像长了眼睛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之后,准确地插进了笔筒里。

  就这一手绝活,便赢得四方掌声轰然响起。

  书法家对众人的欢呼视若无睹,置若罔闻,一副处变不惊,举重若轻的大家派头,他依然在思考着。

  女助理向众人解释:这幅作品原本是书法,由于突然的变故,现在变成了绘画,但是,我们的书法家是全能艺术家,他正在思考,让这幅作品重归书法。

  人群再次安静下来。李春也被带入了情境之中。他认真地审视了摆在面前的这幅作品,凭他的华夏文化知识,李春知道,书法家的原作是写一首华夏唐朝时代的诗歌,这首诗歌恰巧是写山水风景的,在李春和柳芭蓄意制造的碰撞事件发生前,已写了一半,在经过一番泼墨之后,这幅原本单纯的书法作品就有了一个相当不错的景物作衬托。下面要作的事情,就是以这幅山水画为背景,把那剩下的半首诗歌写完。

  事情说起来很简单,但是,李春分明看出了里面的难度。难就难在,原来的半首诗已占据了半幅纸面,字体很大,剩下的半首诗,如果照原大写下去,就会遮蔽绘画,而且纷乱模糊不堪,不成样子。所以只能在山水的夹缝中写,字体要小得多。写小字,用手来写就十分省力,可是书法家用的是嘴,嘴里叼着笔写小字,旁的不说,仅眼睛就不容易看得清楚,难度一下子就上来了。

  李春这番分析,应当属于内行看门道之类,还有很多人是外行看热闹的,他们不会为书法家担心,他们只负责叫好或叫倒好,不管你搞好了还是搞砸了,对看热闹的人来说,都是节日,都是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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