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惨痛
面对盗贼头目布拉德的长枪，老村长坚强的抬起眼，额头上分明已被刺破了皮肤，暗红的血顺着皱褶滑过脸颊。
“对不起，布拉德大人。”他声音嘶哑的回答。
头目布拉德认真地凝视了他半秒，裸露的肌肉微微鼓动，长枪又漂亮的收回。
“下不为例。”他说，转眼又换上一副淫笑：“不过老头子你倒是很有眼光啊，给我留的几个女人都很棒棒！”
说罢，他用带着强烈侵犯性的目光打量起艾莉，艾莉害怕得往后缩了缩，可对方早已锁定了她。
“这家伙，居然是黑发！你该不会就是s级任务里的魔女·艾莉吧？”他大咧咧的说，又无耻的叹道，“我早就想侵犯魔女了！”
艾莉被吓坏了，惊恐的胸口起伏不定。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的伪装早已在时间的流逝下消失了，如今自己就是黑发黑眸的魔女！
夕琦给了艾莉一个眼神，这才让她稍微镇定些。
布拉德又注意到夕琦，说道：“那边那个戴面具的小矮子，面具给我卸了。”
夕琦低声回答：“抱歉大人，我见阳光就会生病，不能卸面具。”
布拉德倒是乐坏了，张口就吼：“臭婊子，老子叫你卸你就卸！”
“生病？”他轻声反问一句，便说，“那你也别卸了，等我把你的脑袋砍下来后亲自帮你卸！”
于是夕琦又不急不躁的回答：“我这就卸。”
说罢，她艰难的利用被捆住的双手卸下了面具，塞进严丝合缝的衣服里。
她露出一张稚嫩如小女孩般的面容，湛蓝的瞳孔在阳光下绽放出深远的光辉。
“你是小孩子吗？”布拉德无语，又纠结的自语起来：“这还得长好几年，得吃很多粮食吧？现在杀了也感觉很亏……大当家会喜欢这种类型的吗？”
待布拉德挨个的对女孩们点评完后，老村长这才有了一丝空隙讲话。
他一开口，就吓坏了艾莉众人。
他用颤颤巍巍的声音说道：“村子里还有一个受伤的外来者在养伤。”
这明显指的就是熊山！
布拉德一听，眼眸猛地一压，整张脸都几乎扭曲了起来。
“还有外来者？？”他暴躁的质问，握着长枪的手都在抖。
老村长小心的答话：“是和她们一起的佣兵。”
“少废话，快带出来！”布拉德骂道。
奥斯同另一名壮男子去抬人，过了一会儿后，却是两人搀扶着熊山一瘸一拐的走来，显然是外界的动静早就惊醒了他。
熊山走得很慢，这一夜的伤痛仿佛将他变得苍老许多，眉宇间是掩不住的难受。
“小姐，抱歉……”途经夕琦，他低声地喃喃。
夕琦怔怔的望着他，嘴角稍稍掀起，蓝色的瞳孔却在轻轻颤抖。
布拉德呼唤熊山：“来，大块头，你再走近一点。”
熊山木讷的瘸过去。
这时，老村长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双暗沉的眸子睁得老大。
他惊慌的解释起来：“布拉德大人，这位佣兵是为了救村民而受的伤！”
“你闭嘴！”布拉德大吼一声，眉宇间的暴怒形成皱褶。
熊山慢慢地靠近，布拉德狰狞的面孔里渐渐露出别有意味的笑容。
夕琦意识到了不妙，大声命令：“熊山，别过去！”
熊山第一次没有听从夕琦的命令，留给大家的是一道直挺挺的背影。
“哼！”布拉德冷哼一声，手中的长枪在空中旋转了半圈。
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插向前方。
“嗤——！”
一时间，时空仿佛被定格。
鲜血从熊山的胸口汨汨而流，布拉德的枪头洞穿了他的心脏。
长枪一拽，熊山发出一声闷哼，跪倒在地，口里吐血。
布拉德高举染血的长枪，对着老村长大声的威慑道：“如果还有下次，这也是你的结局！”
老村长深深的埋下头，不敢再言语。
季月与明子无不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惊色，却在死亡的威胁下，不敢乱动。
“熊山。”夕琦轻轻喊了他一声，颤抖着手，但也始终没能逾越半步。
毕竟前面，就是盗贼的尖刀。
艾莉睁大了黑色的眼睛，一种按捺不住的愤怒简直要从胸腔里爆发开来，血丝染上眼白，她死死的凝视起布拉德。
熊山虚弱地咳嗽，喷涌的鲜血很快就流了一地，让人感觉很虚幻。
他回过头看向夕琦等人，在那张被痛苦折磨已久的、粗糙的脸上，忽地露出了笑容。
“我是为了小姐而死！”他用沙哑的声音自豪的喊道。
旋即，他的脸色迅速地苍白，庞大的身躯被抽走了最后的力量。
艾莉盯着他，凄凉的悲伤化为了仇恨的怒火。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浑身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你杀了熊山，你，得死！！”她咬着牙嘶声大吼，却被一旁的盗贼狠狠的拿刀柄敲了后颈，昏厥了过去。
那盗贼也是惊得一身冷汗，气喘吁吁地收回尖刀，嘴里骂骂咧咧的。
…
…
架子上的火盆烧得正旺，艾莉躺在稀疏的稻草上，从一种沉重的疲惫里苏醒。
泥墙底下的肥老鼠悄摸摸的逃走，艾莉揉了揉眼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看起来应该是个简陋的囚牢。
除了铁栏外火焰的噗噗声，这里空无一人。
她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只知道此时是夜晚，最后印象是自己被盗贼制伏了，并亲眼看见熊山被杀死。
她终于记起来压在胸腔里那种闷闷的难受了，原来，是熊山死去了，这让她很伤心。
她小心翼翼的将目光探向囚牢之外，耳朵机灵得一颤一颤的，可仍然没有看见任何人，或听见人的声音。
这让她很困惑，究竟发生了什么，夕琦和明子她们呢？为什么自己独自一人被关押在这里，连个看守的人都没有？
在观察中，她又发现了一件令人惊喜的事情。
铁栏的铁锁，竟然没有扣紧！
这让她心脏狂跳，不管是守卫疏忽了还是发生了怎样的意外。总之，她看见了逃出去的希望！
她开了锁，慢慢推开铁栏。
“咯咯——”
铁栏总会发出点动静，这让她感到很紧张，好在直到彻底打开，也没有引来什么人。
对面的几间囚牢都是空的，但封闭得让人感到压抑，艾莉摸索着朝外面走去。
木门也没有上锁，很简单就被打开了。
外面的空气很清爽，皎洁的月色下，迷迷蒙蒙的倒是看得清一些东西。
这里似乎是另一个村子，只是没看见标志性的农田。
泥墙屋的窗户透出黯淡的烛光，传来汉子们畅快的笑声，也有一些很好闻的、食物的味道。
艾莉的肚子很饿，身体贴在旁边的老槐树，她眺望向外边。在高大的围栏旁，竖立着整齐的火盆，只有少数几个人拿着火把在巡夜。
她尽量伏下身子，沿着黑夜的阴影摸索，慢慢的，慢慢的，在一口石头砌成的水井前，她隐藏了很久。
直到，巡夜人极其短暂的空缺出现。
趁现在，快跑！
艾莉如矫健的兔子一般冲了出去。
“什么人？”
“站住！”
背后传来巡夜人的吆喝声，像厉鬼在追命，叫人害怕得不敢回头。
艾莉顾不上什么，拼命的跑，拼命的跑，好在追随自己的声音愈来愈远。
在大树层层的枝叶下，光芒丢失，艾莉这才扶住树身，喘息了一会儿。
逃跑的过程虽然很可怕，未知的森林也很可怕，但总比呆在囚牢里等待盗贼头目的临幸要来到好。
但是，她忽然感觉有点不对劲。
逃跑的过程……似乎太顺利了一些？
鬼使神差的，她猛地回过头。
只见在那不远处的树旁，一个男人正随意的倚靠着。即使是深沉的黑夜，艾莉也能捕捉到他邪恶的笑意，与饥渴的眼睛。
“哟，等候你多时了，魔女小姐！”男人兴奋的说道，竟然就是她白天见过的盗贼头目——布拉德！
艾莉黑色的瞳孔缓缓扩张，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哼，游戏这才开始呢！”布拉德冷哼一声，将长枪在手中抡了半圈，胳膊上的肌肉爆裂，便将之投掷了出去。
艾莉心慌意乱，完全摸不到攻击的轨迹。
紧接着，只感觉小腿一阵撕裂般的痛楚。
“啊啊！！”她尖叫起来。
布拉德的长枪，竟刺透了她的左小腿，疼痛深入骨髓。
艾莉栽倒在地，失去了逃跑的力量，但求生的意志仍迫使她前进，拖着一条鲜血淋漓的腿，她恨不得在地面爬。
布拉德的脸上挂着浓郁的笑意，也不说话，反而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她。
“啊，呼，呼——”艾莉粗重的喘着气，疼痛与恐惧叫她头皮发麻，冷汗侵湿了黑发与衣裳。
布拉德兴致满满，闲庭漫步一般，跟着受伤的艾莉走了好一会儿。
艾莉这才意识到，自己所有的侥幸，都只是对方的玩具罢了。
当明白了这一切后，她反而不再恐惧，替代这股情绪的，是一种怨念的憎恨。
“不跑了？”布拉德双手环抱，别有意味的问道。
艾莉瞥过脸，一双眼睛里充斥着幽深的黑暗，像一团夜间的鬼火。
布拉德倒是不怕她，或者说他见多了不同的人，在自己的折磨下，总会露出各种意料之外的反应。
“有趣，跟我回去吧！”他说道，一只手牵住艾莉的黑发，粗鲁的往前拽。
艾莉吃痛，更可怕的是，小腿上被洞穿的滋味被拖得火辣辣的，苦不堪言。即使是最坚强的意志，此时也忍不住想要哭泣。
她倔强的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