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露宿街头
这样一番折腾，太阳已渐西斜，街道两侧忽然热闹起来，许多小贩载着自己的小商品在人行道两侧摆起了小摊。吆喝声此起彼伏，让吃过晚饭出来遛弯的人也多了许多乐趣。
林梨儿肠辘辘地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看着身边不远处一个小贩在热情地吆喝着各种日用品，看着看着，她猛然想起自己行李箱里还有一点化妆品，那些化妆品都是国际大牌的，应该会有人买，卖掉这些东西，哪怕让自己吃顿饭也好，她实在是好饿。她蹲下身，赶紧打开行李箱，看了看，其实能能卖的也就是一瓶香奈儿香水，她知道江廷不喜欢香水的味道，所以从未用过。她把香水拿出来，又关上行李箱，等她站起来，手里攥着香水瓶，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她是林家曾经人人羡慕的大小姐，谁会想到今天自己为了一顿饭，在街头求人来买她的香水。
犹豫了一会儿，她还是鼓起勇气问一个走到她身边，正低头看手机的打扮时髦的女人，“您好，打扰了，您要香水吗？”
漂亮女人抬头瞪了她一眼，“不要，烦人！”说完又低头看着手机走远了。
林梨儿的自尊像被扇了一巴掌，失去了勇气，她红着脸看着其他路人，坐回自己的行李箱，不敢再开口问了。过了一会儿，天色有些暗下来，她身边的路灯亮了，街边的小贩也逐渐多起来，整条街更加拥挤热闹，各种小吃的香味混杂在一起，飘进她的鼻子，像在不停地提醒她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她饿得身体有些发虚，她下决心不再顾及什么颜面了，必须现在赚到一点钱买点吃的，否则她会昏倒在这里。她努力让自己再度微笑起来，对着一个走过来的学生模样的女孩说：“姑娘，你需要香水吗？是香奈儿的，我买了没用，想转卖。”
女孩打量了一下她，“假的吧？”
“是真的，不信你闻闻！”林梨儿想打开香水让姑娘闻一下。
女孩连忙摆手，“你把我迷倒了怎么办，网上说不能随便闻这些东西，我不要。”
林梨儿急忙解释，“是真的，我不会骗你的？”
女孩撇撇嘴，“你见过骗子说自己不会骗人吗？你这么漂亮，为什么卖这些假货，干点什么不好啊？”说完，带着一脸嫌弃和鄙夷走开了。
林梨儿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很是无奈。
她又接连问了几个，依然没有人想买。倒是有些不怀好意的男人过来搭讪她。
“姑娘，卖香水，还卖别的吗？”
“哟，你这香水好闻吗？你喷点在身上，让我闻闻？”
“香水我能买，就是你有时间吗？晚上请你一起吃个宵夜什么的”
……
林梨儿虽然内心十分厌烦，但她也不想孤身一人招惹他们，她知道这大庭广众之下他们并不敢对她怎么样，因此只是装作没听见，冷着脸不搭理他们。
快晚上九点了，林梨儿依然没有卖掉手里的香水，她已经饿得没有一点力气，胃好像也扭扯着要找食物消化，她难受得不得不靠在路边的路灯杆上支撑着自己的身体。这时一对年轻情侣边说边笑地走过来。林梨儿打起精神，鼓励自己再试试，“你好，打扰了，请问姑娘要香奈儿香水吗？”
年轻女人眉目清秀，语气也很轻柔，“香水是假的吧？”
“不是，是真的，我只是遇到了困难，我的钱和手机都被人偷了，实在是没办法，才想卖掉换点吃饭的钱。”林梨儿恳切地看着女人，太希望她能买下来。
“不好意思，不买，你们这样的人都说真的。回去用了过敏怎么办呢？又找不到你了！”女人嫌弃地看了一眼林梨儿手里的香水。拉着身边的男人要走。一直站在一边打量着林梨儿的男人此时却开口说到，“买下吧，看她衣装打扮也不像骗子。也许真是遇到什么事了？买下来也算做善事了。”
女人斜着眼睛看着男人，“你是不是看她长得好看啊？”
男人急忙解释，“不是，你看她脸色多不好，肯定是好久没吃饭了，我自己以前也经历过身无分文的时候，那时候也盼着有人伸手帮帮我。”
“量你也不敢，好吧，听你的！”女人此时也不在乎东西的真假了，欢喜非常，满眼爱慕地看着自己的男友。
男人轻捏了一下女人的鼻子，宠溺地看着女人笑着说：“就知道你心地善良！”说完，转头问林梨儿，“多少钱？价格合适的话我买给我女朋友。”
“这么晚了，就200吧！可以打开闻闻，真的很好闻。”说完，林梨儿打开香水，在女人手腕上喷了一点。
女人抬手闻了闻，“嗯，真的是好闻，你闻闻，老公。”
男人闻了闻，“那买吧，就150。再多了就不要了。”
林梨儿想拒绝，可她知道太晚了，街边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了，“好吧！那就这些钱，您拿去吧。”
男人从口袋里掏出钱包，拿出150元递到林梨儿手里。女人接过林梨儿递给她的香水，左右看了，“如果真是真的，我还没用过这么好的香水。”
“放心吧！是我在国外的时候买的。”林梨儿又感激的补了一句，“谢谢你们，祝你们幸福！”
看着两个人相拥着离开，林梨儿很是羡慕，原来幸福的模样是这么可爱，转而想到流落街头的自己，突然心里有悲伤起来。好在肚子的饥饿感让她没时间去体会这悲伤。林梨儿把刚收到的钱紧紧地捏在手里，朝四周看了看，她要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离她不远处有一家不大的小面馆，她决定就吃碗面。她迈开有点发飘的双腿朝面馆的门口走去，进了店，她点了一大碗面条，几乎是一口气吃完了，吃到最后一口，她的眼泪霹雳吧啦地掉落在面条碗里，她赶紧拿一边的餐巾纸擦干净，她不想哭，她现在也不能哭，她得证明自己能离开他。
面条花掉了她15元钱，还剩下135元，她还要去找个地方住。出了面馆，她就看见一家高级宾馆，可她知道，她住不起。她想找一家小点的旅店，这样，明天还有饭钱，就可以找找工作，找到工作就有钱用了，再去租一间房子，以后的事情会慢慢好起来的。她忽然对自己又有了信心，心情也明朗了许多。她面带微笑问路边的一个还在售卖的摊贩附近有没有小旅馆，摊贩指着一条小胡同，“穿过那条胡同，就有一家。”
林梨儿道了谢，拉着行李箱过了街，走进了胡同，胡同的一侧停着车，没有灯，漆黑一片，她有些怕，可她现在只能壮着胆往前走。可这条胡同却蜿蜒曲折，林梨儿走了一段还是没有走到头。她穿着高跟鞋走得很累，不得不停下来歇歇脚。
可就在这时，不远处却传来一群人说话的声音，林梨儿侧耳一听，是一群男人的声音，她突然紧张起来，上次在火锅店的经历让她仍旧心有余悸。她把高跟鞋脱下来，把箱子提起来，蹑手蹑脚低身地转到一辆车头的位置，悄悄蹲下身。
那群男人很快就走近了。
“刚才我好像看见一个人影，你看见没有？”
“我也看见了，怎么突然没了，不会是鬼吧！”
“哪呢我怎么没看见！你们他妈地喝多了吧！”
……
林梨儿紧张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动不动，大气也不敢喘。等到听见他们的声音终于消失的时候，林梨儿才放松下来，一下坐在地上，趴在自己的膝盖上，无声地哭了，她想念逝去的父母，埋怨自己的无能。原来过去的一切安逸都是父母和那个凉薄的人给的。曾经的自己竟只是一个无用的寄生虫，当自己真的一无所有的时候，才会如此狼狈不堪。
哭过之后，林梨儿不想再走了，她就想坐在这里等到天亮，她环视了一下四周，才发现面前还堆着一些杂物，她仔细一看，是一个大塑料布下盖着一些纸壳箱。她转过身，背靠着这堆杂物坐了下来。海市四月初的夜晚还有些凉，她裹紧了自己的大衣身体还是冷得有些瑟瑟发抖，她又从行李箱里摸索出一件厚一点的外套裹上自己，这样她才感觉暖和了一点。
可是，当一个人要等天亮的时候，这夜却漫长得没有边际。林梨儿就这样呆呆地望着夜空。天空漆黑，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林梨儿祈盼着今夜不要下雨，让她能安好地熬到天亮。
林梨儿太疲倦了，很快睡意来袭，半梦半醒间，她问自己，后悔吗？她又确定地告诉自己，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