惩戒骑士

  枭，这名字里维没听过，就连惩戒骑士是分为小队活动的他也是第一次知道。

  远处的山脊已经能看到略微露出半轮日光的太阳，黑夜褪去了它幽深浩瀚的星空，转而换上了橘红色的美丽朝霞。那边，阿卡斯山上终年不化的雪山，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骑在席恩准备好的马匹上，里维吊在席恩身后，慢慢前行着，他们的目的地似乎是席恩枭小队位于约克郡西南边的一处临时据点，枭的成员此时都集中在这里，等待着席恩的命令。

  路上，有两名同样穿着黑袍，并以面罩蒙脸的骑手出现，当着里维的面，席恩吩咐那两名骑手将搜寻捕奴队马车一事安排了下去，还重点声明必须调动允许范围内所有的人手参与搜索，里维没有当场表示什么，但他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能稍稍放下了。

  距离那两名骑手离去已经过了大约一个半小时，比起来时心境有所不同的里维望着碧草连天的阿卡斯平原，驱使着胯下的马匹，来到了席恩的身边，与他并肩骑行。

  此时的席恩面上还带着骷髅面具，这也是他与那两名骑手最大的不同，而骷髅面具似乎是每位枭小队成员都会配备的物件，就连里维也不例外，他现在脸上就被席恩强制要求戴上了面具，无法忤逆席恩的里维，只得乖乖照做。

  然而戴上骷髅面具后，完全没有里维想象中的那么难受，恰恰相反，这副做工独特的骷髅面具内部十分干燥，哪怕是凑到鼻尖前也闻不到一丝一毫的异味，最令里维惊讶的还属面具的大小，这副席恩随手扔给他的面具，轮廓就仿佛是对照着里维自己的脸一比一请专门工匠制作出来的一般，既不会太大也不会太小，贴合处严丝合缝，浑然一体。

  见里维对面具有兴趣，席恩目不斜视的问道“你知道为什么我们枭小队每个人都要戴上这副面具吗？”

  察觉到对方话中的笑意，里维摇了摇头，用略微发闷的声音回道“不知道，我觉得并没有什么意义”。

  “哈，其实戴面具最重要，也是最实际的一点当然就是为了不让别人看见你的脸，但这不是全部，骷髅面具，你想想，除了能遮挡面部外，还能起到什么作用？”

  威慑？恐吓？里维提出了几个较为合理的猜测，但都被席恩一一否决了。

  “里维，你不觉得戴上骷髅面具后，会很帅，很有惩戒骑士这个组织特有的神秘感吗？”。

  里维沉默得盯着席恩，然后真的认真的去思考了对方的回答，最后不太确信的答道“我想，对于年轻人来说，会有这种感觉”。

  “你还是第一个没有觉得我在胡扯的人”席恩笑了笑“其实现在已经与过去不同了，在远古时期，我们每个人的祖先都过着原始生活的时候，实用主义绝对是第一主义，没有实用价值的事物会遭到无情的舍弃，但那是过去，我们之所以会戴着骷髅面具，就好比其他的帝国骑士总是会穿着光鲜锃亮的铠甲，披着大红色的披风一样，都是一种独特的个人符号或者说组织印记”。

  “组织的穿着打扮在兼具实用的同时还必须要符合主流的审美，当然这不是说我们必须要每时每刻都打扮的这么另类，在有任务需要的时候，我们也可以毫不犹豫的伪装成商人，苦力，乃至于街边行乞的乞丐，但统一的帅气着装，代表着组织一员的神秘印记，这些总是更能吸引到年轻人的目光，使其趋之若鹜，并对组织产生归属感不是吗？这也是一种行之有效的管理手段，毕竟没有人不喜欢自己看上去更帅气，更美丽”。

  里维敏锐的捕捉到席恩话中的重点“阁下，您是说惩戒骑士还会通过正常的外在渠道招收年轻成员？”

  席恩竖起双指止住了里维的话头“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都会有如此共同的误解，里维，在你的心目中，想必惩戒骑士都是些性格阴暗，比如从小就与同伴厮杀到大的人所组成的组织吧？”。

  席恩侧过头看着里维，里维张了张面具下的嘴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因为他的确是怎么想的，残酷的训练，生与死的考验，不能在一众受训者中脱颖而出就只有悲惨死去等等的下场，这些念头占据了他大半对惩戒骑士这一职业的固有印象。

  “我告诉你，这些传统印象大部分都是放屁，我不能说帝国绝对没有通过这种残忍极端的方式选拔人才，但这种方式选出来的要不是死人，要不就是对帝国毫无忠诚心，与同僚没有半点协作态度可言的所谓天才，他们这些活下来的天才，大多数这里，都有点问题”席恩伸出套在手套里的右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虽然我们惩戒骑士平日里给人的印象差不多是这样，但里维你记住，别让杀戮蒙蔽了双眼，一名合格的惩戒骑士服从命令当然是最优先的，却也要表现的像个人，有着自己的爱好，自己的社交圈子，一个只知道执行命令，没有半点人性上弱点的人，高层是不会信任你的，我同样也不会”

  里维若有所思，他不知道为什么席恩要对他说这些，但这些道理，总觉得很实际。

  “举个例子，利益永远是最稳固的关系这一论调应该十分主流吧，你一个不喜欢金钱，不喜欢女人，不喜欢喝酒的人，帝国凭什么觉得你不会背叛？帝国能用什么利益留住你？这时候你展现的能力越大，帝国就只会越忌惮你下面这句话，我对我的每位队员都会说，记住，面具底下的你，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别放弃过正常生活的权利”。

  “这点，阁下您似乎做的不错”里维说道。

  “哈哈，当然，你没发现我明明是个惩戒骑士却爱笑之余，话还多的要死吗，整个人阴沉沉的又如何？那样活着太累啦，另外再告诉你一件事，这副骷髅面具不是惩戒骑士的标配，而是只有枭小队的成员才会戴上这副面具，这副面具很重要，可不是用一般的头骨制作的，工匠也是最顶级的炼金术师”。

  里维想问是用什么骨头做的，但是席恩显然没有给他发问机会的打算，一抖马鞭就驾马往约克郡的方向疾驰而去，里维驭马原地踏了几步，看着席恩的背影叹了口气，也只能追上去。

  自己的命运，究竟会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