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章 魔王与龙
函谷关外，卷起风沙。
先锋战，向来就是怪物的竞技场。
杨影和龙逆鳞——
两支长枪就这样在空气中交错，火光四射。
时间急促的分秒流逝，在仿佛扭曲的世界中，两人彼此旋转着。
军服严整，装饰繁复、戴盔穿甲的龙逆鳞和千疮百孔、狂气十足、衣衫不整的杨影，就像战场上的一道风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去死吧！！！！龙之爪！！！”
“吓！！！”杨影的喉咙中发出了最原始的叫喊！
两人猛烈撞击在一起，射散出一个紫色的光环，化作一股强劲的飓风席卷四周，地面碎裂，化作脚下一个深坑。
——
其实“龙之爪”并不是什么格斗技巧，而是完全依靠力量的直刺。
只见龙逆鳞的长枪螺旋着，带着涡流直刺杨影。
杨影竟以自己的枪尖来会。
相撞的双枪就像一条连接了两人的线，将两个人的命运就从此交织了起来。
——
龙逆鳞竟顺着枪杆滚身过来，一进入了“无情”的距离，反手便刺。
“吃这一招吧！龙之牙！”
苍龙六式的第四招，这一击是以其他的招式为掩护，趁机靠近目标，借反手的力量和“无情”的锋利，重创对手的招式。
就像是龙在克敌制胜之际，露出的獠牙。
果然起效！
杨影虽然反应过来伸手去抓他的手腕，怎奈还是慢了一点。锋利的剑锋还是扎进了杨影的上臂。
杨影吃痛，手上没有了力气，双头长枪脱手而落——
却被龙逆鳞用“冬霜”挑住，在空中一旋。落入对方手中。
“哼！你死定了！”说着龙逆鳞将两把长枪同时刺来——
杨影想向后退，可是狂乱挣扎了一下才发现——被死死地钉住了！
“龙之牙”就是这样的杀招，一旦咬住就不会松口，除非：被吞下去。
“啊！”杨影发出一声盲目又初始的喊叫，奋力的想要挣脱，可感觉却无能得好像一条上钩的鱼。
“影儿！！！！——”
！！！
远处的山坡上，一个赤红色的剪影，骏马挺立，披风猎猎。
龙逆鳞也听见了，只感觉佩剑猛烈地传递给自己的手，一下有力的搏动。
咚咚——
这是？……
咚咚——咚咚——
又一下……
这是……什么……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龙逆鳞惊呆了！
难道这是……杨影的心跳么？
杨影放开了奋力控制的手腕，任由“无情”刺进的身体——
还没有来得及龙逆鳞思考和迟疑，他突然感觉杨影的双臂环抱住自己，双手死死的钳制住他的腰，大力箍紧。
——
龙逆鳞被迫张大了嘴呼吸，一口血就喷了出来。
“可……可恶……”龙逆鳞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已经困难，自己的脏腑就好想要被碾碎一般。
“呃——啊——啊——”太痛苦了，这感觉，好像被塞在车轮下碾压！
这……
这个人真的是人类么？
龙逆鳞再看杨影时，他的身后分明显现出了魔王的形象。
这……这……真的是降世的魔王啊……
龙逆鳞已经完全失去了说话的能力，血液正缓缓从他的嘴角留下。
必须想想办法……不然……
剑留在杨影的身体里了，对方抱住自己，无法拔出来；枪太长，面对这样的绝对的近身战斗完全无能为力……
可恶……
自己今天要死在这里了么？
——
嗖！
是一只箭划破虚空的声音，这支箭精确的命中了杨影的右胁。
因为受伤的缘故，杨影的手腕力道稍稍放松。
龙逆鳞岂是坐以待毙之徒，立刻趁机使出全身最后的全部力量，握住留在杨影肩头的剑柄使劲拧动。
杨影被重创，手上的力量丧失。
龙逆鳞向下一钻，成功逃脱。
走了还不忘把剑拔出来一起带走——
随着剑离开身体，杨影的血，一瞬间，就像空中的一道桥梁。
“咳咳咳……”杨影也跪倒在地上，手捂着创口咳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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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云在马上，看见远远从北面向南杀过来一人，穿着酒红色的战袍。
带着一副铁甲面。
正是这位年轻将领射出的那支箭，救了龙逆鳞一命。
龙逆鳞也不多纠缠，一见有人来接应，就向来将的方向奔去。
燕不回也同时正从山坡上纵马冲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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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片黑白的镜中世界里，如太极一般不断调和的光与影，两个相对的点上站立着样貌同样、颜色相对的两人。
轮盘运行，不息旋转——
黑杨影：“龙逆鳞必须死！必须死！”
白杨影：“没办法了！对方已经有人来接应了，只能放他一马了。”
黑杨影：“这家伙是一个祸害，不能留！有人接应还不因为你个残废太垃圾，半天宰不掉他！”
白杨影：“或者可以让他效力于我们，增加‘蜘蛛军’的实力……”
黑杨影：“这种一秒就死的杂碎根本没用，最多就挡挡刀子。”
白杨影：“够了！不用再说了！我不需要你指手画脚！你该回去了！”
黑杨影：“你个残废我既然已经出来了，就不想再回去！你早晚会害死我们的！知道么？残废！”
白杨影：“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可以变的更强！”
“哈哈哈！这是我今天听到的最好笑的笑话，不知道是谁每天流着鼻涕来求我救命？”黑杨影走到白杨影面前，一把领子将他提起：“你啊，唯唯诺诺的烦不烦！你知道么？这世界上我最讨厌你了，如果我有身体，我第一个砍死你！”
黑与白的世界在旋转中渐渐融合，变成了如迷雾般沉重的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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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几乎都发生在瞬间。
杨影突然发作，强忍身上的剧痛和失血过多所带来的晕厥感，从地上爬起来死死追赶在龙逆鳞的身后。
这一幕让在场所有的人都大吃了一惊！
“可恶，这个家伙真的是魔王么？”龙逆鳞听见声音回头也发现了这个情况。“那再没什么好隐藏的了，让你见识一下我的最终杀手锏，真正的‘苍龙六式’最后一招！”
杨影和龙逆鳞全受到重创，有伤在身，速度都不是很快。
“正好我手上有那丫头的长枪，分量正好，也不用舍弃自己的宝贝兵器。”龙逆鳞把“无情”收入鞘中，把“常胜”横挂在腰间，手上只拿着燕穆凌的银色长枪“冬霜”。
杨影已是狂性大发，全然失去理智，只知道一头追赶，完全暴露在龙逆鳞的身后。
“哼。”龙逆鳞忍痛笑了。这难道是上天赐予我的机会么？
只见龙逆鳞忽然两脚一错，一套如舞蹈般的步伐，带动着他的身体也开始转动，一边移动一边转动，如同一个斑斓的陀螺、一只畅快的旋律——
杨影没停下脚步，俯身一路低啸着杀近。
“你这一生都会记住这一招的！”龙逆鳞的发丝横飘过他的面颊，在阳光下闪动着金色的美丽光芒。“苍龙六式——龙之啸！！！！！！！！”
掷出长矛！一声呼啸！
被龙逆鳞顺势投出的长枪，刺破了空气的屏障，发出一声闷响，直飞向杨影。
眼看杨影就躲闪不及了！
燕不回却骑马赶到了杨影的身后不远处。从身后兵器中，拔出那把通体雪白、刀身修长的“守护”，扔给杨影：“臭小子！弄坏要赔！接着！”
在杨影眼中，有两把不同的兵器，从两个不同的方向，同时缓缓飞向自己。
一支是正面高速飞近的长枪。
一把是从身后旋转着扔过来的刀。
太阳这时好像失去了颜色，云朵也重新退回了刚才的位置。
一瞬间，时间定格了！
第一步：继续奔跑中回手抓住刀柄；
第二步：等枪飞近，用刀身格挡枪杆，改变它的运动轨迹；
第三步：向右翻转身体，躲闪过致命的枪尖；
第四步：保持刀的位置不动，正手变反手，勾住枪杆；
第五步：这时身体已旋转一周，借力将长矛掷回，击杀敌人！
——
太阳又恢复了本来的光芒，云彩又飘动到了应该在的位置。
时间开始流动！
长枪迎面而来杨影回手去捞燕不回扔过来的刀。
抓着刀柄抽手格挡的同时，长枪的尖端已经几乎接触到杨影那猩红的瞳孔。
双腿发力侧身旋转，枪尖轻轻划过随风摆动的刘海，齐齐的切断了几根乌黑的秀发。
正手变反手，刀身折返金黄的阳光，上面刻下的铭文顺次浮现：“弱者道之用”！
身体回旋一周，杨影借力将长矛射回，瞄准龙逆鳞的心脏！
有样学样……
“吃我……一招……”杨影强压抑着喉管，终于发出了，这一战中唯一清晰的一句声音。“龙之啸！！！”
所有人都是亲眼目睹！这不可能是梦境！
竟然在瞬息之间，学习并使用对方的得意伎俩！
龙逆鳞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一支银白的长枪直指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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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霜”银枪隔空一声鸣响！
眼看着杨影的招式就要得手，龙逆鳞一晃，突然人不见了。
原来是前来接应的将领骑马赶到，硬生生一把将龙逆鳞拉上马背，堪堪帮他躲过一杀招。
来将穿着一身普通的皮甲，外面包着一副深棕色的风雪蓬，上面的风雪斗把脖子和头也裹了个严严实实，特别引人注目的地方，就是他还带着一副钢铁打造的面具。
面具男也不多逗留，斜瞥了一眼还在追赶的杨影一眼就回马逃远了，一声不响的撤退。
蜘蛛军阵中，苏子云刚刚举起右手下令：“准备放箭！”看看对方退出攻击射程安静撤退了，也就缓缓的把手放了下来。
疯狂的杨影还想继续追赶，可惜两条腿始终跑不过四条腿，再加之在刚才的战斗中，流失了很多血汗，体力严重透支，速度渐渐缓了下来，由跑变成了走最后停了下来。
燕不回此时却已经赶上了杨影，伸手去抓他。
不料杨影突然发狂，飞快的抓住杨不悔伸过来的手，一拽，把燕不回也拉下马来，挥刀便砍。
燕不回虽然当时没有防备，可终究武艺超群，凌空调整了自己的姿态后，不仅安然落地，还顺便抽刀架住了杨影的攻势。
杨影已是杀红眼了，立刻收招，想换个方向再砍一下。
突然，燕不回弃掉自己手中的兵器，猛然抱住了杨影，紧紧地，那肉体传来的温暖和柔软，像午后的阳光照亮了杨影的每一寸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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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杨影和白色的杨影还在纠缠，一缕阳光就凿穿了石壁，射进了心灵中这一片灰色的混沌中。
黑色的杨影忙挡住自己的眼睛，可还是在阳光中消失了。
只留下一句：“你个只会依靠的垃圾！残废！！！”
而，白色的杨影好像找到了什么，张开双臂沐浴在一片如牛奶般的幻觉中，渐渐向着光射来的地方，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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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不回的缕缕发丝，在风中轻轻颤抖着骚动着杨影，杨影的眼中，红光退散，慢慢地浮出灰色。
“师……师父……”
“不是说好了，以后叫姐姐的么？”燕不回双膝跪地，就像曾经无数次地拥抱着自己，不顾一切、无声无息。
又一次闻到了燕不回身上那淡淡的香气，就像午后的阳光洒在头发。
杨影深呼吸一口，终于从嗜血中，找回了，仿佛是久违了的，那份宁静。
“不好受吧……魔王模式……”
“嗯……很疼……”
“很痛是因为你受伤了……”
“不……是因为你抱得太紧了……”杨影觉得自己本来就好像松弛的骨骼，好像每一块都散架了。
“哦是么？！好吧……”燕不回听见身后传来脚步身，慌乱的放开杨影，边整理自己的衣服边回头看。急切的燕穆凌和跑了几步就气喘吁吁的苏子云已经到了不远的地方。
看来敌人真的只是为了接应落单的龙逆鳞，来得快走得也快。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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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光一边骑马一边对着身后的龙逆鳞大叫：“不能睡啊！马上就送你回营。”
“原来是大少爷啊……”龙逆鳞这才虚弱的靠在裴光背上。“嗯……这个面具很适合你……”
“你这心真大……”裴光倒是不讨厌这个直爽的伙伴。“你也终于和这个杨影交手了，感觉怎么样？”
“呵呵呵，能感觉出，他也和我一样，有不惜一切代价，必须守护的人。”终于可以放松一口气。“要是能在战场以外的地方相遇，没准会成为朋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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