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这是吻,绝对是
“想去捡手帕,又怕没面子?”邬易继续说。
这人懂什么啊?我回过头,却见一只大脚朝我迎面而来,把我踢进水里。
我呜咽一声,在水里扑腾着,听见邬易好心肠地说:“我知道,你是看我在这里,你不好意思下去捡,不用觉得没面子啊,我来帮帮你。”
“我不会游水!”
我大声呼喊,水灌进鼻子里,淹没了声音。
邬易好奇地说:“咦,小贺,你游啊,干嘛沉下去?”
我翻腾着起来:“王八蛋!”又沉下去。
再次浮上来后,见他从亭子里拿出一根长长的竹竿往我这边伸:“来来来,抱住抱住,淹死了我不好和卿諝交代。”
我用力扯住竹竿,在水面大口呼吸:“邬易!你故意的!”
“你刚刚在亭子里踢了我一脚,我再还你一脚,不很公平吗?”他笑。
我刚要骂他,他说:“别反驳,你现在命可还在我手上。”
我上了岸,一定要宰了他,我深呼吸,咬牙假笑:“那你到底想怎么样?”
他笑眯眯地在回想:“听说你还有个哥哥?这样吧,你叫我一声易哥哥,你怎么对你亲哥,你就得怎么对我,因为我发现你常常不给我面子,你得尊重我,听见吗小贺?”
“我呸!”我瞪他,“你想得美!别废话,快拉我上去!”
他阴测测地笑:“听说这湖里以前淹死过人,有人要是在水里呆久了,就会有一双手扯住他们的腿,把他们拽下去……”
我毛骨悚然。
“听说水深处还有庞大的怪鱼,它们有巨大的牙齿,丑陋的脸庞,一口就能吞下整个人……”
我打了个冷颤。
我最讨厌这人的邬式恐吓法,他心肠怎么比卫晅还要黑??
“我只喊一声,”我道,“你不许耍赖,听见没有?”
“你倒是喊啊。”他高高在上看着我。
“易哥哥。”
……
他沉默了。
我道:“喂,说话算话,快拉我上去!”
他看上去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和气恼:“我说小贺,叫别人哥哥,你怎么脸都不红一下?”
我一脸问号:“为什么要脸红?”
他冷笑:“你刚刚和卿諝闹脾气,丝毫不肯退让,叫我猪头后,却能很快道歉,你又是什么意思?”
我抓住一个亮点:“难道这还不能充分说明,其实我也是给你面子,足够尊重你的吗?”
沉默一瞬,他把我拉到岸边让我自己爬起来,俯视着我,又翻了个白眼,然后走掉了。
……
呵,我是不会放过他的。
我自己爬上岸,一阵风吹来,我在桥上瑟瑟发抖。双臂交叉,我抖了抖水赶紧回家换了一身衣裳,交代小鱼找人去捞手帕后,和她一起打包收拾行李。
这些都要提前放入恒王府,从今天开始,我就可以正式入住。
坐在马车上,我打了个喷嚏,都是邬易害的。
马车在恒王府停下,我的东西都被小厮抬进了府,成蹊站在门外接我,我瞧了一眼,没看见卿諝的影子。
“王爷呢?”我装作不经意地问。
成蹊正色道:“王爷吩咐,贺兰小姐若是到了,让我直接带你去你的房间。”
小鱼嘀咕地瞪他一眼:“答非所问。我小姐是问你,王爷在哪里。”
我摆摆手,算了,问成蹊:“我的房间在哪里?”
“在北苑的浅草居。”
我微微诧异:“这个名字,是王爷取的?”
成蹊点头。
成蹊领着我和小鱼来到浅草居,很幽静,院后有竹子,院中有高大的泡桐树和各种小野花。推开房门,屋内沁着淡淡的薄荷香,很像他身上的味道,又有点像那日他在泡桐树下给我上药的药膏味道。墙壁上挂了一幅画,我走了过去,是春日图,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新芽嫩绿,一个白衣少年牵着一匹白马前行,白马上坐着一个粉衣少女。
少年和少女都没有画脸,只寥寥勾勒了几笔。旁边提着一句诗,“浅草才能没马蹄”。字迹苍劲,却又很飘逸,像是题字人在书写时行云流水,毫不犹豫。
浅草才能没马蹄。
小鱼收拾好床铺,凑了过来,也对着画瞧。
我转头问道:“这是卿諝的字吗?”
小鱼努了努嘴:“小姐,我虽然打听过七皇子很多事,但这种小细节,我就不清楚了。”
我没有看见过他的字,但我也不会要他写给我看,毕竟我才大声吼过不会再理他的话。我推开窗户,外面已经是黄昏落日。晚上,他就要离开京城去婺阳县。
我走了出去,逛一圈。这里我来过这么多次,并不陌生。走到一座院墙旁,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蓦然一怔,卿諝在墙角的草地上撒着什么,应该是花种,模样认真地在浇水。
也许是我走过来有了动静,他察觉到了我,微微侧头,我没来得及转头,就对上他的目光。
他目光很淡,也很静,透着股先前在桥边看我时的冷漠。
然后他转了过去,继续浇水。
他居然……在我不理他之前,先不理我。
明明之前平静了下来的心,此刻又觉得莫名地憋了一股气。他凭什么比我更高冷?我环顾四周,将地上一颗小石子儿发泄似的踢过去,他看也不看我,微微一侧身,躲了过去。
我岔气,摘下一颗果子扔过去,他又轻而易举接过,水也悠闲地浇着,像个归田隐居的隐士。
……
好气。
好气啊。
“白痴!大白痴!”我大喊,“你就要和我冷战是吗?”
他装作听不见地转过身去。
……
我大步走了过去,蹦在他栽种的草地上,我踩我踩我踩!
卿諝回过头来,我昂着头直视他。比高冷是吗?谁不会啊!
他忽然一步一步朝我走了过来,我愣了愣,贴在墙边站着。他放下水壶,目光却没有离开我,然后双手撑在墙上,将我围了起来。
我有些呼吸不过来,红着脸偏过头去,他眯了眯眼,修长的手指掰正我的下巴,让我与他对视。
他就那么看着我,一言不发,我莫名心虚,镇定道:“不就是草吗?我踩坏了,我再帮你栽!”
他轻轻开口:“你既不想理我,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不想理你是一回事,拿石头踢你,拿果子砸你,踩你的草是另外一回事。”我说得理直气壮。
“那么,”他的语气绕在我脸上,“你为什么要做这另外一件事?”
我依旧理直气壮狡辩:“因为我现在看不惯你,怎样?怎样啊?”
他幽幽地拖长尾音:“看不惯我,你绕道走就是了,踢我砸我踩我草,反倒引我注意,我都不好说,你是不是故意。”
他的睫毛很长,长到都快扫到我脸上。
我偏过头去,倔强道:“我不是。”
他的嗓音低沉:“是吗?”
我重新直视他的眼睛:“我,不,是。”
他缄默,不甚相信。
明知道自己说的是假话,我还是奋力道:“我不是!不是不是不……”
他忽然覆上我的唇。
……
“麻雀都没你叽叽喳喳,”他从我唇上离开,嗓音沙哑道,“真吵。”说完,将原本被圈住的我松开,平静地道,“天色不早了,过来吃晚饭。”
……
我呆呆地贴在墙边,手在唇上摸了摸,还留着薄荷的清香。
好半响才反应过来,刚刚他吻了我?这人是吻了我吗?
我抬起头,见他已经走远了。
“卿諝,你讲清楚了再走!”我小跑跟过去,“你为什么吻我?”
他斜睨了我一眼:“吻你?那是吻吗?”
“那不是吻是什么?”
“很吵,随便堵一堵。”
“……”
这是什么破理论?
我不依不挠:“你占我便宜。”
他歪理一大堆:“我看你倒是挺享受的。”
我道:“我那叫呆若木鸡!”
他扬长而去:“那我就权当堵了一只呆鸡。”
我望着他的背影,恨得牙痒痒,三步并作两步跑,跃起,像只八爪鱼一样挂在了他背上。
我能感受到,他下意识地揽住了我的双腿,然后他侧头,用几乎写满意外地眼神看着我:“贺兰僖,你……”
我抢占话语权:“别说话,我先说。”
“王爷。”
可就在这时,这道嗓音穿了进来。
我愣了愣,抬头见姝甯站在远处的拱门边,花树旁,眉目含笑地望着我们。
不知道为何,我下意识地搂紧了卿諝的脖子。
我靠近他耳畔急忙道:“交易就交易,救她就救她,成交。但为了防止公主在我面前炫耀,所以我嫁给你之后,你不许只宠着她,你也不许欺负我。听见没有?”
卿諝一动不动道:“下来。”
我捶了下他肩膀:“听见没有?”
他侧过脸:“我还不聋。”
“那你答应我了?”
“先下来。”
“我不。”
“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