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过去
“嗯好。”傅远顾接过那几张收据条，姚夜已经进教室去喊人了。
可巧的是，他们刚走到级部办公室，就看到了郭阳和林子澹。
傅远顾照例是往姚夜的身后躲了一下，离林子澹远远的。他探出头看向郭阳，问道：“你们也是来领军训用品的？”
“对啊！”郭阳看上去挺高兴：“我是我们三十一班的体育委员！”他又用手指了一下林子澹，说：“他是我们班的班长。那你们……”
“哦，我们班的班长是姚夜，我是学习委员。”傅远顾不想跟林子澹待在一起太久时间，他抬腿就要进办公室：“那回聊，我们先搬东西。”
“傅远顾——”林子澹忽然开口出声，喊住了他。
傅远顾的身形一滞，他本来就想尽快逃离这里，哪成想林子澹还是要和自己搭讪。
没办法，他只好转过身子，冲林子澹露出一个虚假的微笑：“林同学，你有事吗？如果不是特别要紧的话，我还忙呢！”
这话说的可是相当不客气了，只要是个有眼色的人应该就能看出来傅远顾疏离客气的话语里包含着的浓浓的不耐烦。然而林子澹就像是聋了一样，也不说话，就站在那里拿一双眼睛很是深情地凝望着傅远顾。
傅远顾被林子澹看得浑身发毛，很想吐。
姚夜在这时上前一步，挡在了傅远顾和林子澹的中间。
“林同学，我们还要领我们班的军训用品。你应该不是来找事的吧？”姚夜这个大个子别看因为高个儿显得憨厚，可说起话来嘴其实比傅远顾还要毒。
傅远顾躲在姚夜的身后，有些幸灾乐祸。他本来就对自己的人生中出现的这些变故非常不满，虽说是和姚夜的关系和解了许多，但一想到对方曾经对“自己”抱有的目的不纯，他的心里还是有一些膈应的。
现在看见两个重生者之间互掐，傅远顾诡异地升起了一股坐山观虎斗的愉悦心情。
林子澹蹙紧了眉头，对待姚夜他可就没有那么多的耐心了。
“姚夜，你什么意思？”他绷紧了下巴，摆出一幅倨傲的样子。
“就是这个意思。好狗不挡道，让开！”让在场的包括傅远顾、郭阳在内的人都感到吃惊的是，姚夜竟然是直接要和林子澹怼起来！
“姚夜！你最好把嘴巴放干净一点！”林子澹自然是一听见这话就炸了，他双眼怒视着姚夜，攥紧了拳头，看那样子是想要冲上去和姚夜打成一团。
姚夜歪歪头，冲林子澹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想打架？有本事你就过来。”
傅远顾有些担心，他悄悄伸手去扯了扯姚夜的衣袖，小声嘀咕了一句：“别闹得太厉害！这可是在级部办公室呢！”
“你放心，他不敢的。”姚夜微微上挑了一下嘴唇，回头附在傅远顾的耳边小声说道。
傅远顾看了一眼林子澹，轻笑了一声。
他们这边在说着悄悄话，可落在林子澹的眼中，就是十分亲昵的表现了，这更让他怒火中烧。
要知道在上辈子，傅远顾一向都是绕着他打转的，哪里会像现在！不仅连句话都不愿意和他说，还反过来帮着外人对付他！
林子澹瞪视着面前的两个人，眼睛里都沾染了一些赤红之色。可他也只能试图用眼神杀死对方了。
姚夜个子高，长得又壮实。虽然他家里贫寒，但邻居爷爷带大他的时候可是在伙食上丝毫都没吝啬过，这也就导致了他比同龄人都要高壮许多。在属于清瘦一款的林子澹面前，可以说是威胁力ax了。
果然，林子澹最后只能特别气愤加不情愿地冷哼了一声，便看也没看其他三人，转身就离开了。
“这人，神经病吧！”郭阳嘟囔了一句，又看了看傅远顾和姚夜，突然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对不住啊！谁知道他会发这神经！”
“没事！”傅远顾很是大度地一摆手：“你赶紧忙你的去吧！我和姚夜还要领军训用品呢！”
“行！那我先走了哈！”郭阳也没再多废话，摆摆手就匆忙离开了。
傅远顾正为终于摆脱了一个麻烦而暗自欣喜呢，一转头就对上了姚夜那双似笑非笑的眼睛。
傅远顾：……
突然的心虚是怎么回事？
但学神之所以是学神，就是靠着临危不惧的气场才能凌驾于众多学渣之上。傅远顾表情不变，看向姚夜，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姚夜沉默着没说话。
就在傅远顾以为他的伪装被看穿，这人已经意识到了他刚才是在幸灾乐祸的时候，姚夜忽然说了一句：“没什么。”
“哦。”傅远顾也没准备再说些别的，就干巴巴地应了一声，跟着姚夜一起进了级部办公室。
幸好他们这回喊了好几个男生来帮忙，东西可真够多的。除了军训必备品，还有日常教学用具什么的。后勤老师叫一块儿给捎过去。
傅远顾本来打算是捎着那一摞铁马扎的，结果手还没伸过去，就被姚夜给拦了下来。
“干嘛？”傅远顾看着姚夜，不明所以。
姚夜用手一指旁边的一摞书：“你搬这个。”
傅远顾几乎是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姚夜是什么意思。他又觉得好气又觉得好笑的：“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我是个男人，又不是女孩子，还要你发挥什么绅士风度！”
姚夜闻言只是晃了晃脑袋，没动地方。
“嘿，你什么意思啊！”傅远顾伸手叉腰，歪着脑袋去看他。
“就这个意思。这几十个铁马扎我来搬，你去搬书。”姚夜的态度意外地很是坚决。
“行吧。”傅远顾眨眨眼睛，既然对方愿意替自己受这份累，他也不能拦着人家是不。
几个男生吭哧吭哧把东西全都运到楼上，还没等傅远顾喘口气儿，他脑子里的那个系统又突然冒了出来。
“宿主——”系统有些犹豫地低低喊了一句。
“怎么了？”傅远顾难得的心情好，也就没给系统多少难堪。
“就是刚才姚夜没让你搬铁马扎的事情，我刚找到了一份资料……”系统还在犹豫，好像是不知道该不该说：“按理说您和那位委托人其实是两个不同的个体，您们的行事方式也应该不同。所以我好像不应该把资料拿出来的……”
“别废话！”傅远顾打断了系统的碎碎念：“赶紧说！”他有个直觉，觉得刚才姚夜那一番奇怪的举动背后可能会有深意。
“那行，我就直接把资料拿给您看好了，我准备用投影的方式直接投在您的视网膜上。”系统本就是寄生在他的脑海里的，因此说出这番话傅远顾倒也能理解。
系统给出的是一份视频资料，视频的主人公就是他——不，应该说是那个平行世界里的“他”。
视频里的傅远顾取代了如今林子澹身边郭阳的位置。那时的林子澹远比现在要嚣张得多。
自然，傅远顾也就没有像刚才那样的待遇——那些铁马扎都是他自己一个人搬的。
而更重要的是，那个平行世界里的傅远顾远没有现在这个学霸傅远顾体格健壮。也不知道家境优渥的他是怎么长成一个豆芽菜的。
自然而然，那么多的铁马扎他一个人扛不住，林子澹也不愿意搭把手，最后结果就是傅远顾跌倒在了地上。
铁马扎的边缘还是比较锋利的，好巧不巧，就有一个砸到了他的额头上，划了一道很深的口子。
傅远顾忽然明白在那个平行空间里的“他”，额头上的疤痕是怎么来的了。
之后的视频他没看，而是面无表情地让系统关上了。
“这么说我好像还需要感谢姚夜？”他一边在脑海里同系统说着话，一边绕过姚夜，自己坐到了座位上。
姚夜帮着姚老师把军训用的东西全部分发给同学们之后，才回来的。他一眼就看出傅远顾的心情不怎么好。
“怎么了？”姚夜有些搞不明白：“刚才还好好的。”
“姚夜——”傅远顾的声音闷闷的，他抬起头看向身边那个比他高出一头的少年：“刚才系统告诉我了，我都知道了。”
姚夜的手猛地一抖，但是面儿上还是一片平静，他的声音也很平稳：“是吗，你都知道了啊。”
“可是我还有一个问题——”傅远顾直起身子，从桌面上爬起来，直视姚夜。这也是他一直想不通的。
“我和那个平行空间的‘我’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是不是他要经历的事情我还要在经历过一遍？他被砸得额头破了口子，那我呢？如果今天不是你护着我，是不是我也会被砸？”傅远顾看向姚夜，平静明亮的星眸里蕴藏的是浓浓的不安。
他以为自己和那个人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个体。可当命运线发生了重合，他还能够这么淡然么？
“别想那么多——”姚夜忽然轻声笑了起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傅远顾注意到他的右颊上其实有一个小小的梨涡。
意外的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