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春天里的故事
暮春的长安城下了一场雪,这雪打的长安人猝不及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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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长安城门开的比以往都要早,城门军出奇的,竟然排列成整齐的两列,似乎在等待什么
不多时整齐的队伍从城门进入,将士们坚毅的脸上看不到一丝关于战争的消息,但是木甲上的刀口,回归的他们已经说明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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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雀大街上的洪武广场,此时隔离栏外已经围满了人,而隔离栏内,站的是整整齐齐的帝国军士,最多的是手拿长矛,身披木甲的枪兵,木甲上纵横的刀口,让人肃然起敬,
其后是弓兵,他们手握长弓,背上箭筒中的箭已经所剩无几,有些箭羽上还沾有发黑的血痕
站在最前方的,是帝国的铁骑,一身铁甲,在阳光之下,却没有发出耀眼的光,铁骑们手握长槊,凝视前方的高台。
“全军,肃立!”
高台上一个身披铁甲的将军大旗一挥
唰!
洪武广场上方,云气在不断凝结,最终旋转成盘,厚厚的积云不因挡住阳光,可阳光却还能从上面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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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王殿下,这…不可啊!”
被唤作亲王的白衣人挥了挥手,“无妨!我大唐军士理应受此!”
那云如轻纱一般缓缓飘散,张北服只觉得自己木甲下的伤口有些发痒,微微的,他甚至能够感觉到肉芽的生长,一寸一寸的,覆盖住了伤口!
高台之上的人正在讲话,张北服的身体和一半灵魂在这里,而另一半的灵魂已经到了泗井巷的家中,看到那个许久未见的白面婆姨,美滋滋地告诉她,他现在的地位和从军的故事。而她,像以前一样,在桌边用手撑着下巴静静地笑着听自己讲故事
他的魂已飞到了泗井巷,而他的身体肃然而立,站在枪兵队伍的头排
洪武广场很安静,高台上的人讲的那些话,进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那是皇帝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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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处山谷,道路两侧的修竹已被压弯了枝,早起的雀鸟蜷缩成一团,在枝头上跳来跳去,却不发出一点声响。青草在从雪中探出了绿头,冰晶在上面凝结,冰晶里透出了斑驳红丝…
雪地上一个簸箕倒在其中,簸箕上有两只鱼,其中一只,鳃盖还在轻轻晃动,露出殷红的鳃。另一只有气无力的摆动着尾巴,白色的眼睛里倒映着青天,翠竹。好像那里,才是它的归宿…
竹道的尽头吱呀作响,原来是一人从那踏雪而来,
此人一袭白衣,背负一剑,腰挂一葫芦,插一卷书,一枝木簪随意的插在头上。他不紧不慢,徐徐前进,在身后留下一串笔直的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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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终于走到了簸箕之前,他低头看了看那两条鱼,拔下了葫芦上的盖子,向张开鳃盖的鱼交出了平生第一口酒。
他从袖口里抽出了一把匕首,用匕首与鞘相击,发出了金铁敲击之声,同时还蹦出了几点火花,火花落在那鱼上,那那鱼便开始燃烧。
他抓起另一条鱼,看着那鱼有趣的眼神,用匕首捅进了鱼的身体,嘶嘶两声,那鱼的腹部被完整的片了下来。他看着手上的两片肉,白里透红,有些血的味道…
他坐在了簸箕前,匕首被他插在一边,他静静地看着燃烧的鱼和被片解的鱼发呆,好像要看出一朵花来
…
竹道上渐渐起了梅花的香味,他深深地嗅了一大口,又轻吐出了一口浊气。听着树林中传出了规律的嗒嗒作响声,“久等了!”
他皱了下眉,心道,明知我要逃跑,怎么还来这么晚呢?
竹林中那人似乎明白他此时的想法,无来由的打起了哈哈。
“我要出来了,你让开点儿。”
他起立向后象征性的退了退
只听咔吧两声,竹子从底部齐齐断裂,一排竹子躺倒,露出了容一人通过的行道。
拍竹的声音越来越近
…
却见一只船从行道里划出,在雪地上滑行,船推开了雪,一片一片的,雪地开始晃动,露出了青绿的水波,船的到来好像带来了生机,碎成网格状的雪消融,缩成了冰凌,修竹上的雪掉落,空明的鸟鸣声打破了原有的死寂!
船尾站着一个戴斗笠的桶状纱巾遮盖全身的人
“二师弟,你想好了?”
“不要叫我二师弟,我讨厌这个称呼。”
“好的,二师弟,你真的想好了?”
“师傅都知道了!那一定是叫你来送我的!”
呼!
这是竹竿破空之声。
二师弟拔出了剑躲了开来,却见船在原地打转,一股寒风从脑后升起,二师弟将剑向身后一支
当!
竹竿敲在剑上,剑背拍在他的身上,剑柄在嗡嗡颤抖
他知道,下一棒要从正面打来
“呕!”一口酸水吐出
那是一拳
二师弟捂着肚子倒下“嘶!真下重手啊!你!”
这是一场一面倒的胜利
那人蹲了下来,斗笠下的脸露出温柔的笑
“师傅说,这是他交给你的最后一课。江湖险恶,谁也别信!”
斗笠看向了二师弟片好的鱼,“这鱼的火候刚好,不错呦!这鱼我就收下了,你既然决定了,那就,走你!”
斗笠抱起二师弟,往那船上一扔,拿起簸箕走入了竹林深处,
那船激起片片水波,驶向了山谷尽头,留下来绽放的冰与水结合形成的莲花
真是有史以来最负责的师兄…二师弟心想
…
“二叔,小三逃走了!”
“他逃不到哪去的,该他背的,他最终都要背上!”
“要不是我……怎么会让他来坐这位子!”
“小七,不是你的错。”
亲王顺手从旁边的李树上摘了朵花嗅了嗅
“雏鸟总是要经历些真正的风雨!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三皇子,从今天起,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