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凡生

  越千峦行万里江山无限，风尘仆仆转瞬春秋。少年郎江湖初露峥嵘，行善心做义举人人称颂。可叹大好天下无限悲苦，卖儿食子不在少数。年年大旱岁岁荒芜，百姓面黄肌瘦仰天长叹。吃黄土喝泥浆以来饱腹，割手指流鲜血喂饱婴孩。问上苍一句可有太平盛世！问仙佛一句可有衣食温饱！难啊，难，难比上青天。苟活痛不欲生，枉死是一了百了。怎能如此窝囊，怎能如此苟且。想秦时干戈横扫四合、望汉室英豪马踏八方，现今儿郎热血何在？龟缩于家麻木不仁，为一口吃食投敌卖命、为己身荣华屠戮弱小。英雄稀少、侠义消散。

  淮鼎城，城内客舍‘鸿运聚’里可是好不热闹，这座客舍一楼是赌坊、二楼是酒肆食堂以供客人打尖、三楼是一间间的客房用来住店。

  ‘鸿运聚’位于淮鼎城南城与北城的交接之处，客舍附近还流经江河水道，不管南来的北往的做的是路上行商还是水上贸易的，皆会来此吃顿招牌菜‘青江一芦鲔’喝口‘美人白干’，然后吃饱喝足了去一楼的赌坊来两手碰碰运气消磨下时辰，累了乏了就上三楼找个地儿睡下。

  今儿‘鸿运聚’来了位财神爷，出手那叫一个大方。大锭的银元宝、碧润的玉镯子、拇指大的珍珠是一个劲儿的从怀里掏出来。这位财神爷已经连输了九把，搁一般人早就面红耳赤七窍生烟了，可这位爷就乐呵呵的笑道“爽快，财散人安乐。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老头子我有预感下一把绝对能赢个大的，各位兄弟有谁要跟吗？”。

  在这赌桌上的一个个人精似的，傻子才跟着他赌呢，都是财神爷压‘大’他们压‘小’，还没过几把就赚的盆满钵满的，各个笑颦如花就差给这位发钱的爷跪下来喊祖宗咯。

  摇色子的小二也是乐不思蜀地，想着自己能拿多少回扣，干了这么多年终于碰上传说中人傻钱多的‘狗大户’了，可真是时也命也鸿运当头啊。

  笑喊了声“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正要摇色子再赚一把。那边的‘狗大户’出口道“小伙子，你看我都输了这么多把了，要不这把让我来摇呗。刚刚老头子我在心里面诚挚的念经礼佛，佛祖他老人家告诉我这把我摇的话一定是‘豹子’，这是要发呀”。

  小二尴尬道“大爷，我们这儿没这规矩给客人摇色子，这要是让掌柜的知道了还不打断了我的腿。再说了，就算小的答应了，身边这么些客官能答应吗？”。

  其他人纷纷叫嚷道“就是、就是，入乡随俗赌坊里可没这规矩”。那‘狗大户’好似被踩中了尾巴般跳了起来，从怀里一把拿出一物，顿时整个‘鸿运聚’一楼霎那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物，眼神贪婪目瞪口呆。

  ‘狗大户’在这落针可闻的环境里说道“老头子曾在沼林窟钟乳洞深处寻得天生天长的夜明珠一顆，此物大家也都知晓举世难寻价值连城。今儿个如让老头我摇色子，那就将夜明珠贱抵一万两，如是不让老头也不纠缠，此生不再踏入鸿运聚”。

  一位坐在赌坊角落独自饮茶的公子哥道了声“好一顆夜明珠，就按你说的贱抵纹银一万两，也可以让老头你来摇色子，但只能压‘豹子’，哈哈以成全老头你那念佛之心”。

  有客人问道“你是哪个，怎能破坏赌坊规矩，说变就变”。‘鸿运聚’一楼赌坊的当家掌柜赶忙对着所有客人行礼道“众位客官，此人乃我鸿运聚客舍大东家派来的执事，他说的话就是我鸿运聚的规矩”。说罢走到‘狗大户’那人所在的赌桌，对着惊慌的小二道“小三子起开，这把我来做庄”。

  当家掌柜将三颗色子放入骰盅送到‘狗大户’身前，对着全场说道“无暇夜明珠一顆，贱抵一万两，压豹子。客官们可以下注啦，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大发特发”。

  全场‘轰’的一声好似炸开了锅，所有赌徒掏出了身上全部银两压了上去，要不是鸿运聚不接受借贷和衣物的抵押，说不得这帮人能连衣服裤子都给压上去。因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摇色子摇一千把能出一把‘豹子’都算走大运，这傻缺妄图一把就给摇出来不亚于天上能掉馅饼。

  管他压‘大’还是压‘小’都有机会大赚一笔，翻他个四五倍，此等际遇要是错过那可就天理难容咯。

  ‘狗大户’老头用那双粗糙有力的大手紧紧抓起了骰盅，举在头顶摇呀摇，节奏缓慢而又坚定。在场所有人的眼睛也跟随着骰盅不停转动，魂牵梦绕着里面的三颗色子能呈现出自己所想的那副面貌。

  ‘嘭’的一声，老头摇好了色子，骰盅安稳的停在桌上。‘狗大户’老头笑着看了周遭众人一眼道“佛祖保佑，老头子要开咯”。

  有人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随着一声“六六六，豹子、通杀！翻七倍”。在场众人全都疯了，有捶足顿胸的、有大惊失色的、有恼羞成怒的，也有人叫骂道“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老头你肯定是出老千了，你耍诈！”。随之一群人附和道“耍诈，打死这老头”。

  ‘狗大户’缓缓摇头道“摇色子的过程所有人都看的一清二楚，什么样的手段才能逃得过大家的眼睛。愿赌服输，那位鸿运聚的东家公子，在场其他人压的东西还不足一万两。老头我今儿高兴，就当一万两好了，你们鸿运聚既然做东，就请把剩余纹银六万两拿出来吧”。

  鸿运聚的东家公子站起身来，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位老头道“老东西，你到底是谁。你真敢要我鸿运聚的银子，你可想好了吗”。说罢，一拍身旁木桌，‘嘭～’的一声手掌深深的陷入木桌。

  老头不慌不忙的先将夜明珠送回怀中，然后挑挑拣拣着桌上的值钱物件道“就是一出来找乐子的老头，没啥子了不起的。你这年轻人开赌场赚了不说赔钱了还准备赖账吗？就不怕在场众人把你们这德行传出去，毁了你们家百十年好不容易积攒的名声”。

  当家掌柜刚要骂出声，那东家公子愤恨道“够了！在下手头暂时没有这么多银两。待明日午时，纹银六万两全额奉上”。

  老头子道了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