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出发
1
沉默，继续沉默。带着火药味的沉默在空气中不断蔓延着。
两个男人在狭小的房间里四目相对，一个古井无波，一个怒火冲天。
“太乙，我很久没见过你这么愤怒了。”相对来说高大挺拔的男人突然笑了。
“哦？是吗？”太乙恶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吐沫，“那你现在看到了，你满意了？”
“满意？”男人笑的更大声了，“我为什么会满意？你生气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我生气倒是没什么，”太乙的眼中充满了鄙夷:“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把哪吒送去起源之地？”
男人的笑有些僵硬了:“让他去起源之地不好吗？兴许他还能在那里结交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你也知道的，在这里，他太孤独了。”
“孤独？和性命比起来，孤单重要吗？”太乙的情绪渐渐有些失控了，“我告诉过你的，哪吒去哪里都可以，就是不可以去起源之地，那会害死他的。”
“可这是已经决定下来的事情。”男人终于绷不住了，他低下头，“你也知道，在某些人面前，我这小小的陈塘关根本算不得什么。”
太乙颓然后退，跌坐在背后的椅子上:“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没有了。”
“那去的人介不介意再多一个？”
“你疯了？”男人惊讶的睁大了眼。
“我没有，”太乙的脸色有些黯然，“只要那件东西没有被发现，我和就不会有事。我就是担心哪吒……”
男人的语气越发沉重:“你可能会把命搭上。”
“那总比哪吒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那里好。”太乙说。
“不要开玩笑了，你自己也知道，你和哪吒不一样。”
“可如果我执意要去呢？”太乙的语气越来越坚定，那是一种无可置疑的坚定。
男人沉默片刻，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我答应你。”
“好。”
太乙起身，向门外走去，没有回头。
2
“太二，太二，我们明天就去起源之地吗？”少年郎跟在太二的身后不断的追问。
太二没有理他，只是专心收拾自己的行李。
“在陈塘关太没意思了，听说起源之地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对了，太二，你见过机关术吗？”少年又问。
太二忙碌着的手顿了顿，机关术，这是很遥远的记忆，远到他都有些记不清了。
在年轻时，他曾在遥远的长安城见过它，那是能震撼人心的奇迹。
不过它好像从没在起源之地出现过，在他的记忆中，神圣的起源之地是魔道是襁褓，它给予魔道母亲般的呵护，却将与之相比毫不逊色的机关术视为洪水猛兽。
从来没有人认真的思考过为什么会这样，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理所当然。
“可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长安？起源之地？”太二喃喃自语。
他又走神了。
“喂，太二，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哪吒不满的语气尖锐的刺进了太二的耳朵。
如梦方醒，他僵硬的转过头看向身边气鼓鼓的小小少年。
“机关术从没在起源之地盛行过。”太二思索了片刻，认真的答道。
“你的意思是我见不到机关术咯，”少年有点意兴阑珊了。
太二哑然失笑:“你想去起源之地，就只是想见见机关术？”
“不然呢？”哪吒嘟着嘴蹲了下去，“如果那里没有机关术，不好玩，我干嘛要去呀。”
“不好玩？”太二笑的眯起了眼睛，“说实话，那里要比陈塘关好玩多了。”
他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将刚翻出来的红绫递到哪吒面前:“在那里，你会遇到很多比你更强的人，和他们打架，不是要比在关内欺负那些混账小子更有趣吗？”
听到这里，哪吒的眼睛一点点亮了起来，他招了招手，太二手中的红绫飞起，它翻转着飘到哪吒身后，淡红色的火焰开始在哪吒背后升腾。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就现在。”
3
没有热烈的仪式，也没有感人的欢送，太二和哪吒离开的很安静。
他们就像水中的浮萍，静静的漂来，又静静的漂走，陈塘关依旧简单重复着往日的生活，那一老一少的离去，没有对他们的生活带来哪怕一丝的波澜。
当然，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一位身着华贵的女子用泪水记录了他们的离去。
那是哪吒自降生以来，第一次离开她。
或许，也是最后一次。
没有人知道，他们在遥远的起源之地将会遇到什么，她也不知道。
她对男子的爱恋，在此刻都化成了满满怨艾，魔种方且不会吞食自己的子嗣，她不明白自己深爱的男人为什么会如此狠心。
“哪吒还小，他还是个孩子啊。”她只能用泪水洗刷自己深切的无力。
在这个家里，她什么都无权决定。
男人轻轻走到女子身边，他不知道如何去安慰妻子的泪水，他想将女子拥入怀中，却被猛的一把推开。
男子痛苦的垂下手臂，他将目光投向近在咫尺的关城，又看向了远在天边的起源之地。
一句句细如蚊鸣的声音在他的唇边嗡动:“哪吒，以后你会理解我的苦衷，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