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逃不过的梦魇 2
回想之前在外面的几个月,我在没遇到陈余珊之前我是过着怎样的日子,遇上她又如何,我还是不敢触碰伤口,我一直活的小心翼翼,我让自己很忙,很忙,忙到连给陈余珊做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我为自己找了太多敷衍陈余珊的理由,我一直在对自己进行着自我催眠,我告诉自己,我爱陈余珊,我要给她幸福,我要努力挣钱,在那个城市安身立命,我不知日夜,不止疲倦的工作,真的是为了我和陈余珊的幸福,还是成为我逃避过往的方式?
我以为不去想,就不会痛了,我以为时间再久一点,我就能忘掉,可那只是我以为的,不作数的以为。
我抬眼看着他们,他们都笑了,在青春里,我曾看到过和这一样美的笑容。
“面对烟姐离开的事实吧,你可以难过,但我不喜欢你在难过里得过且过。”大大说完最后一句话。
我起身,我抹掉脸上的泪水,伸出手按住插在雪人身上的树枝,他们纷纷都伸出手按在我的手上。
此时的我们好像按住青春溜走的步伐,让它为我们“六人”停下脚步。我冲着那个雪人说道:“对吗?烟姐。”
雪人笑了,它那火红的帽子再一次给这个新年增添了些喜气。
那些飞扬跋扈的青春里,我是王者,我曾拥有众多的拥簇者,他们喜欢我,他们追捧我,他们也被我拥簇,追捧,我把那段青春永远烙印在心口。
我也曾在黑暗的迷惘中孤单空落,我害怕一个人的时候,想见到他们,可我又怕面对那几张脸时会想起另一个美丽的女孩。
我曾一度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压抑沉闷,我不需要朋友,我需要的只是一包烟,一个安静独处到天亮的场所,那样我就可以放任那些悲伤,让它们狂乱的行走在我身体的每一处。
它们最终被天明的阳光吓得躲到角落,因为人前的我需要的是一张厚厚的面具,我需要遮挡住我已经破碎的胸腔,已经破碎的整个身躯。
我可以笑,我可以看着别人笑,可我不能哭,我怕抑制不住悲伤的冲击,他们实在太猛烈了,我抵挡不住。
当噩耗传到耳朵时,我第一个反应是笑了,我该笑啊,我笑自己多可笑,我笑自己不必太压抑了,也许我是笑的最没负担的那一刻。因为我想我的等待可以解脱了,它一度让我生死不能。
我离开家,我离开这个让我太悲伤的地方,我要寻找新生,我遇上陈余珊,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自己爱上她,我以为,我说了爱她我就可以爱上她,忘掉那个梦里千百次出现的人,让陈余珊带着美梦进入我的脑海。
我错了,回到老家,那熟悉的场景里,每一个角落都有她的笑。
原来是我选择忘记的方式不对,我希望的是多年以后提起谢如烟,我会有熟悉的感觉,转念一想后会有一些遗憾,可仅仅只是一些而已,很淡然。
那是我的期待,可现在我做不到。
“听说你在外面谈了个女朋友。”高尔夫说道。
我点点头,确认了这件事的真伪。
“唉。”高尔夫叹口气接着说道:“别太累了,努力就好。”
他们知道我去的是哪个地方,我在那里安身立命有太多的压力,他们害怕我最后竹篮打水一场空后的失落会再次掩埋掉我对生的渴望,他们和我老妈一般都不希望我一直在沉重中活着。
最后我们五人都准备去烟姐父母家,大大和菲菲姐已经买了车子,高尔夫最为我们之间最为富有的土豪,他的车是一辆大众。
这让作为一个土豪朋友的我们很尴尬,据他介绍这车只要五万,还是上路之后的价格,说好的千万富翁家庭,你在开玩笑?
车里高尔夫说道:“刚毕业就让我结婚,不是要我去死吗?然后我就被冻结了,我就破产了,我就悲哀了。”说完叹口气表达出他内心的强烈不满。
最为关键的是,这车子还是他毕业以后第一桶金买的,这让我更尴尬,做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败家子,居然毕业后的第一桶金让他有了买车的钱,对于我们拿着几千工资的人来说无疑是笔巨富。
不谈这些,一路上我们都在交流着自己的处境,大大和烟姐他们自己开了公司,才开始起步。黑娃已经是一个建筑承包商,虽然只是个小工头的样子,可他还年轻。他们都有着不错的生活,不像我一般还在公司最底层摸爬滚打着,可我会更努力。
想通这一切后,我想我必须努力了,我不想成为他们中最不堪的一个,因为我怕某个人笑话我,她的嘲笑是我最大的动力,可我许久已经没有听到她的嘲笑了,我甚是想念。
来到烟姐父母家门口,我看到门外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里面坐了一个女人,可我没太仔细看,也就没看的真切,隐约之间居然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和他们五人一同走进烟姐家,看到正要走出去的一个男人,他很惊讶的看了我们一眼笑了起来:“你们也来看如烟的父母?”
“嗯。”我先开口说道:“大成哥你也来了啊。”他是之前烟姐小区保安大成,我们都喊他大成哥。我没想到他也会来看烟姐父母。
我也没多想,大成也没有做多停留,说了声有事就匆匆离去。
我和大大一起进了烟姐父母家,他们看起来很高兴,比之前我离家见到他们时要精神很多。
我们齐声喊了声:“王姨好,王伯父好。”递过之前在路上买来的水果,王姨笑着接过,她很开心的说道:“你们都留下来吃午饭,之前来的那个男人说是小烟的朋友,我喊他留下来吃饭他都没答应。你们可不许走。”
这算是菲菲姐黑娃高尔夫大大等人第一次见王姨,我之前见过几次。
王姨拉着我们坐下说道:“唉,小烟认识了你们这些好朋友,我真为她感到高兴。”说完又叹口气。
我问王姨:“之前你收到年货吗?”
“嗯。”王姨笑了起来:“你们买了那么多,我们吃不完的。”
“都过年了,用来招待亲戚啊,这是我们几人的一点心意。”
王姨笑的更加开心:“烟烟之前一直跟我说你们都是她最好的朋友,四年了,每年都能收到你们寄过来的年货,作为小烟的妈妈我真的很感谢你们,小烟命不好,唉。”又是一声憔悴的叹息声。
我们都没有接过话题,直到吃饭的时候才又聊了起来,因为要开车我们都没有喝酒,烟姐的父亲不太爱说话,我也看出来他眼中的高兴。
在他们看来我们就是他们的孩子,在新年的时候能让家里热闹一些他们是由衷的开心。
离开燕姐家,我们五人开车回家,五人都分开,我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看着行色匆匆的人们,他们脸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一些喜悦,新的一年到来,所有一切的不快乐都该忘掉,新年开始,我们都需要一个崭新的自己去面对。
我突然很想陈余珊拿出电话打了一个过去,提示是不在服务区,我也没多想,随手发了条短信说:“看到回我电话。”
回到家,老妈又催促我去洗澡剪头发,她需要一个干净漂亮的我,用漂亮是不是太那个什么了,算了,我还是出去逛逛吧。明天就是除夕夜,街上的理发店都爆满,我只能无聊的坐在一遍等着。
等了一会又看到一个熟人,几年不见要不是她过来打招呼我都几乎认不出来了,她是陈兵叔的女儿落音。
我看着她,真是女大十八变,我啧啧道:“你也来剪头发?”
她笑着点点头:“余哥,你回来了啊,我听别人说你去外地上班了呢。”
“嗯,刚回来呢。你现在在哪念书啊。”
她居然和我在同一个城市,我笑着说:“我和你在一个地方,过完年你去了学校可要打电话给我。请我吃饭,你比我早到那个城市,你可是地主,要好好尽地主之谊。”
落音笑了起来:“好的呀,余哥。”
闲聊的时间过得特别快,很快轮到我了,我去剪了个头发,也陪着落音修剪了下头,我们一起去了奶茶店喝了杯奶茶,就各自分开。
行走在这条熟悉的街道上,思绪已如磅礴的大雨倾泻而出。
我还记得,就在这条路上被一个女孩拎着耳朵求饶的自己,眼神中虽有愤怒可大多还是我们之间的快乐。
几个影子围绕在我的身边播放着,他们笑的最开怀,我如同一个旁观者一般看着,我忍不住去轻抚那张脸,一伸手就如泡沫般破碎,剩下的只是吸入肺腑的冰凉。
轻轻摇头,抛开思绪往家的方向行去,路上这些年变化并不大,大概是因为我们家乡这座三线的小城还没什么发展,所以旧事旧景才能这么轻易的让我忆起。
回到家,被老妈拉过来拉过去的看了几遍,点头称赞:“这才有过年的样,你看剪个头发多精神。”
我敷衍的点头称是,然后一个人回到房间,躺在床上看着那张我们的毕业照,我表情扭曲着,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我的腰上被一只手狠狠掐住,我疼得冷汗直冒,还记得烟姐说:“每年都是这样死板的站在一起照相,多无趣,等下照相的时候我给你安排个表情。”
然后,就是我一张被痛的扭曲的脸,还有一张窃喜的脸。
被摄影师定格,我们都留在那张照片里,再也走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