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天子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洛凡尘缓缓睁开双眼，翻身坐起，手拄着床沿，轻轻摇了摇头，微微还有三分醉意，不过头脑还算清醒，那幅困扰他的画面除了一条还在徘徊的红裙，其他已然退去。

  “醒的挺准时，心里惦记着妞儿呢吧。”温灵歌坐在窗边看着朦胧月色，听到响动，回头看了看调笑道。

  话音传来，洛凡尘却感觉那条红裙在眼前闪过，脸上没由来的出现了一丝窘迫，眼神飘动，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过一个扣着的水杯，从壶里到出一些凉透的白水，喝了一口，余光扫见了窗外弯月，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时三刻。”温灵歌答道。

  “走吧，把剩下的比完，趁早收工。”洛凡尘想了想，便往门口走去。

  “洛兄，慢走。”温灵歌却意外的叫住了洛凡尘，缓缓道：“连胜四项，这热闹不小了，可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里她们一定会有所准备，绝不会让你像之前那么轻松，你准备好了？”

  “再来二两女儿红，应该就差不多了。”洛凡尘笑了笑，很有自信。

  其实最初洛凡尘也只是对围棋还有些信心，毕竟这一项是老道亲手教的，两人一盘盘的对弈积累出的经验，可对于其他的东西，不管他看的书再多，再怎么努力研究，老道只有那万年不变的一句话送给他。

  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但事实跟老道形容的不太一样，的确让洛凡尘积攒下了信心，剩下的三项里，只有酒这一项是个弱点，毕竟他之前都没喝过，就别提品酒，说出什么名称、香型、产地、窖藏年份了。

  不过他坚信车到山前必有路，而且他也不是个喜欢半途而废的人，何况刚才近距离接触也有段时间，对林语凝是真的看不顺眼。

  洛凡尘的态度在温灵歌看来，算是对自己心中的问题给出了一个比较模糊的答案，虽然模糊，但总比没有要好。

  温灵歌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笑了笑，站起身来，两人先后走出房间。

  两人刚刚回到一楼自己的座位旁，一些敌意深厚的眼神自动屏蔽，挨到椅子边上，那边林语凝也同时走了出来，不过身后跟着的不再是侍女，是胡冬月。

  那个媚态十足的大娘手里还提着个竹篮，上面盖着一块灰布，搞的还挺神秘。

  胡大娘并未上台，只是轻挥了挥手，舞蹈和音乐停了下来，不得不说，台上的姑娘们体力比男子还好，竟然能连续不停跳了一个时辰。

  看得出来她们都累得很，但衣服此时却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女子动人身姿，却把目光带歪了。

  她们在胡大娘指挥下，施礼完毕，有序下台，跟着乐队女子一同退了回去。

  林语凝轻移莲步，上台之后，对众人风情万种的施了个礼，眼睛却紧盯洛凡尘，缓缓开口：“洛先生造诣精深，奴家自认不是对手，但若是一场不胜，奴家这生意可就没法做了，所以斗胆更换剩下三项比试内容，不知洛先生是否应允？”

  二楼客人听到了林语凝的声音，纷纷打开窗户观看。

  换内容？

  洛凡尘微微一愣，还真让温灵歌说中了，真是有备而来，不过当着这么多人，若说个不字，这群人还不得疯了似的嘲讽？

  “可以。”洛凡尘淡笑道。

  “洛先生果然大气，奴家佩服。”林语凝鼓了鼓掌，继续道：“其实这东西说起来也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只是奴家平时与姐妹们消遣的小玩意，拿出来还望众位不要笑话。”

  话毕，胡冬月走上台，将竹篮放在桌上，拿掉灰布之后，翻过竹篮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

  “哗啦啦……”

  桌上一阵乱响，仔细看了看，一块块大小相同的长方块，背面刻着同样花纹，正面却不尽相同，筒条万，万字旁还有数字。

  麻将？

  洛凡尘真是没反应过来，这就是为我准备的大招？太出乎意料了，谁能想到她把这东西拿出来？而且这东西跟琴棋书画中间的跨度也太大了吧。

  “洛兄，这东西你会不？”温灵歌也是一脸懵，谁能想到她们把这东西搬上跟人比试了。

  “看过，看过……”洛凡尘言语微微有些不畅。

  老道藏书涉猎极广，这东西洛凡尘在书上看过，好在书上的介绍详细，可是深山之中就他们师徒二人，玩起来有什么意思？

  “嘿，怎么的？不会？你不挺厉害的么，啥啥都会，还玩的挺溜，怎么到这就卡壳了？”

  那摔杯男子当先开口，这半个时辰的群舞给他折磨的够呛，这会儿就要往回找补找补。

  “对啊，别墨迹啊，行不行给个话，吭哧吭哧的比上茅房还费劲。”

  “没想到林娘子也爱好此物，若是这小子不上去，不如我陪你先打个八圈吧。”

  台下说什么的都有，在他们看来，这次拿出个跟文学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赢定了。

  “不知洛先生意下如何？”林语凝抬手压下了声音，开口问道。

  洛凡尘与温灵歌相视一眼，交换了个眼神，沉声道：“行，说规矩吧。”

  “规矩也简单，就按照南七北六一十三州通行的四人麻将规矩即可，可胡各种番型，每人筹码四十两，四圈为限，若在此之前输光筹码也算结束。”林语凝解释着，顿了顿，看了眼温灵歌才继续道：“不过洛先生还需要一个帮手，因为结算时，需要二人筹码相加比较，多者胜出。”

  规矩倒是不麻烦，只是最后一点需要注意一下，洛凡尘伸手从旁边桌子上抢来一坛酒，拍掉泥封，喝了一口，走上了台。

  没想到这热闹看着看着还把自己搭进去了……

  温灵歌在后面叹了口气，也跟着走了上去。

  四人坐下，林语凝东风位，是庄家，她跟胡冬月一伙，洛凡尘和温灵歌一伙，筹码摆好，三个大的是十两一个，十个小的，一两一个，共计四十两。

  四双手放在麻将上，哗啦啦的声音再次响起，百十双眼睛紧紧盯着。

  这里的场景热闹，离万花楼不远的一间客栈里，气氛却有些沉闷。

  一间宽敞空旷的房间之内，一位被黑袍笼罩全身的人坐在椅子上，而在他对面十几个着装各异的男子跪倒在地，身子颤抖，却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这时候一名身材略胖，面色十分和气的中年男子走进来，打破了僵局，胖男子走到黑袍人身边，低头耳语了几句。

  “你说什么？语……林语凝输了？还输了四项？”黑袍男子豁然起身，看了看下面跪着的人，语气不耐：“都滚出去。”

  “你去给我盯着万花楼，有任何消息，立刻来报。”黑袍男子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