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德天子

  “没想到么？”洛凡尘看了看林语凝，又低垂眼睑，看了看卡片下方的两个小字，“其实我觉得你应该想得到，只不过没想到我运气会这么好。”

  林语凝一时语塞，一双眼眸之中没有半点光彩，呆愣愣的坐在那里，看着洛凡尘侃侃而谈。

  其实她就算是想说也说不出什么来了，牌局其中的关键之处人家猜测的精确无误，运气更是上佳，连几乎不可能抽到的卡片都被他拿在手中，而且还有胆打出来。

  赢了，似乎也是顺理成章。

  到场宾客大部分虽然还是有点云里雾里，但却开始慢慢能够明白这其中似乎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门道，最初饶是洛凡尘说的天花乱坠，他们也认为这是胡说八道，就算说的跟真的一样，那也并不可信，可现在的结果，却与他之前的预测相吻合，众人的眼神变得有些微妙了。

  但仔细想一下，万花楼开分号为了什么？自然是挣钱，林语凝作为分号的头牌，自然不可能刚当上就被换下去，所以在某些地方做手脚无可厚非，但这暗地里的手段一旦被人全都抖搂出来，谁听了心里都有点不是滋味。

  而在场宾客中，有几位地位比其他人高出一些，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个方向。

  他们都知道万花楼是江湖上的重要的一个信息流转之地，不过这些信息的交易都掌握在花魁和那些地位更高的人手里，清楚花魁不会随意更换，可现如今，有客人按规矩逐项比试，一切的所作所为，不管他能不能或者走出双星镇，但这林语凝，就算赢了最后一项，这位子她也是做到头了。

  洛凡尘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回头看了看温灵歌，正巧，他的右手在坐下悄悄对自己竖了个大拇指，眼中满是赞许。

  洛凡尘挑了挑眉，微微一笑，转回了头，林语凝还在那里，仍未回神，微微叹了口气，暗道：若是那日长街之上，你我没有那一面之缘，今日绝不会有半点事端，可惜啊……

  洛凡尘想着暗暗叹了口气，可惜，就是看你不顺眼。

  不过他也并不是那种会把事做绝的人，他清楚万花楼培养女子自有一套程序，像林语凝这样能够直接接任花魁的人，之后绝对会有安排，绝对不会有什么凄惨下场。

  可看着林语凝如同丢了魂一样，想了想，干脆再给她下一剂猛药。

  “林花魁可是在想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纰漏？”洛凡尘轻轻敲了敲桌子，继续道：“其实并没有半点纰漏，而且洛某到现在才明白过来，之前的牌局似乎也是这计划的一环，目的只是想让洛某认为你们的一切准备全都在牌局之中，而非这第六局，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防得住一局，防不住第二局，不得不承认，你们的安排很精妙，不过还是那句话，你太自信了。”

  “自信……太自信……我……太自信……了？”

  林语凝的眼睛里终于恢复了一些神采，但迷惘之色仍旧笼罩双眸，并未完全褪去，两篇薄唇开合之间，隐约听见她断断续续的重复着这样一句话。

  洛凡尘暗自点头，有反应就好，就怕一直坐在那，没个回应，接下来还有一项呢，赶紧比，完事了收工还得回客栈呢，虽然这万花楼之内的几个时辰足够多姿多彩，回味悠长，但今天的功还没练呢。

  老道说了，不管是练武还是别的什么，不搁工夫，不出功夫。

  洛凡尘可是个谨遵师命的人，别开天地另创乾坤的事还在他心里装着呢。

  可他这里想着想着，忽然，桌子正对面，林语凝忽然娇喝一声，一拍桌子起来，冷冰冰的扔下一句话。

  “我要跟你比武！”

  什么？比武？

  这话传来，不仅是洛凡尘为之一愣，就连旁人也是大感不解。

  洛凡尘醉打骆老镖头就是今晚的事情，每个人都看的清清楚楚，骆老镖头就算上了年纪，那也不是随便谁都能伸手比划的，而这青年一套拳法就轻松战而胜之，还敢找他说比武二字？

  “要不是打不过，我早就揍他了，哪轮得到他嚣张，浪费我这许多时间。”

  人群中不知哪个角落响起这么一句，而从这声音里，也听得出，对洛凡尘是恨得牙根痒痒，而周围也有几个人一脸赞同神情。

  对啊，打得过早动手了，问题不是打不过嘛。

  而此时林语凝却仿佛那些血冲了脑子的莽汉一样，什么都听不进去了，直接拍了拍手，几个小厮应声而来。

  “把这桌子上的东西收了，提两柄剑来，我要与洛先生一决高下。”林语凝一双大眼睛紧紧盯着洛凡尘。

  提剑？

  洛凡尘倒是想起之前的一端剑舞，身段倒是不错，不过若说这提剑砍人嘛……

  但他砸了咂嘴，其实他早就看出来了，林语凝身上有点把式，寻常人还真不容易进她的身，但用这自保的功夫来打架，脑子是真不好使了。

  “非得打？”洛凡尘语气有点软了，带着点商量的意思。

  “打！”林语凝紧咬银牙，从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来。

  说完她转身上台，只留洛凡尘一人在众人中央。

  “好好的姑娘，硬是让你给逼疯了。”身后，温灵歌端着酒碗浅呷一口碗中美酒，低声说着，在洛凡尘回头的时候，递过去一个玩味的眼神。

  好吧，这是句风凉话。

  洛凡尘看了看这个真真正正来找乐子，也得了大乐子的家伙，摇了摇头，迈步上台了。

  林语凝站在台边，伸手接住了小厮递来的剑，但这一次却少了之前的风姿绰约，没有什么抽剑转身，而是左手伸向剑鞘直接抓在手里，右手握住剑柄，‘沧啷’一声，铁剑出鞘，然后扔了剑鞘，挥舞着长剑奔着洛凡尘就冲了过来。

  不得不说，林语凝身手利落，这一顿挥砍，都是奔着要害部位。

  洛凡尘在台上闪转腾挪，躲着躲着，看着林语凝这劲头，微微叹了口气。

  这不是让我逼疯了，准是哪没想通，恨疯了我了。

  可他紧接着却摇了摇头，应该是想通了才恨我。

  洛凡尘这里忙活着，不知道这里却时刻都在被人注视着，而且这里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在通过某些特殊方式向外传递。

  一间装修精致，像是书房一般的房间里，一名全身被黑袍笼罩的男子正半靠着椅子津津有味的读着一本时下最流行小说，不时传出几声低笑，与之前的盛怒相比，形成了两个极端。

  但他注定不能安静的看下去，房门再次被同一个人推开。

  “指挥使，林大家已经输了六项比试，如今被挤兑的没招了，跟人家比武呢，虽然看上去是提着剑追着人砍，但这输赢，已经很清楚了。”

  黑袍男子闻言，翻书的手指一顿，缓缓坐直身子，将书扣在桌上，头部缓缓抬起，但脸部在冒兜的遮盖下却形成了一片黑漆漆的空洞，正对着推门报告之人，让人不免有些压抑。

  “你……再说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