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法天剑

  古有诗人王勃，入洪州滕王阁，一篇《滕王阁序》震古传今。一句“落霞与孤鹜气氛，秋水长天共一色”，更是千古绝唱，不知道少人为之倾倒。而这个水云台，倒是颇得其中几分神韵。依水而立，榜山而眠，若到了傍晚红日和火云都压低到湖面上的时候，更是一绝，好似如梦如幻。

  从龙悦客栈出发，只需沿着东北大路行数里，然后再拐进山路。不一会便寻得一个小湖泊，湖边有座茅草屋，此处正是玉清隐的居所——水云台。

  舟悟涯和孟蝶，沿着山路远远便看到了那湖泊，湖边倒是有个茅草屋静静地在边上，像睡着了一样。两人静静的走过去，不敢打扰这深山野林宁静的休憩时光。

  两人走近小屋，却听得钢弦的声音，断断续续。孟蝶知琴，便猜屋里头有人在给琴弦调音，那声音倒也是逐渐清脆明亮起来。来到了院里，院子倒是修整的很干净，不似外头那荒蛮小路。屋里头之人，听到外面有响声，遂探出头来看。认得是前面之人是舟悟涯，自是面露喜色，高兴呼喊道：“原来是剑君来了！”

  不一会，小屋门开了，却见一个拄着拐杖的女子迎了出来。女子端庄秀丽，又得好友之喜悦，满脸红光，也是很耐看。舟悟涯本来在进入草屋时候，应了那句话“越靠近越紧张”，颇有些拘束，现在看她这么高兴，自己也被感染了。

  女子也见到了孟蝶，有几分熟悉却突然记不起了，想要问他名姓。

  孟蝶倒是认得她，只顾大喊道：“姑姑，是我啊，孟蝶。”

  女子听了孟蝶的话，往前一把抱住他，只是上下打量他，摸着他的额头，拐杖都丢了。原来，这个女子名叫孟雪。正是孟蝶的亲姑姑，孟氏兄妹中排名最小的那个。

  三人高兴地进入屋里，叙起家常，忆起往昔，都忘了来水云台要做什么。孟雪自是万千感叹：大哥病逝，二哥出走，自己也嫁了玉清隐，孟家下一代就孟蝶一个独苗。拉着孟蝶的手紧紧不放，千言万语地说道：“离开正法山庄好些年了，那时候你还很小，现在都这么大了。”

  又不禁伤心起来：“倒是大哥不能看到你现在这模样。”

  孟蝶见姑姑提起父亲，心里倒也没什么起伏。他记得父亲在他十二岁时候就过世了，那时候他还懵懵懂懂，不懂得什么叫伤心流泪。只是觉得父亲走得好，不用再受那病得折磨。想起父亲疼痛的大汗淋漓，却咬着牙不说出来，安慰自己别怕，那才是真正的心疼。因此，好些人背地里说着孟蝶坏话，说他冷血无情之类。他们却不晓得，男儿有泪不轻弹，自己的眼泪早已被父亲备受煎熬的疼痛熬干了。也正是那时候起，孟蝶觉得自己是一个男人。

  孟蝶自是宽慰孟雪：“姑姑，你这话说得不对。父亲自然看得到我，没准现在他看到我又和你在一起了，兴许还高兴地找酒喝呢。”

  孟雪见他乖巧伶俐，开心起来。

  舟悟涯又说了这一路上孟蝶的那些趣事，惹得孟雪哈哈大笑。孟雪听得泰瑛珠的事，蛊惑道：“我们孟家不得了，又要来一个厉害的人物。”

  孟蝶倒是在长辈面前，羞臊起来，埋怨道：“叔叔说那些事情干什么。”

  孟雪知道舟悟涯此番前来，量比是找自己的丈夫，也不想问细问他何事，只是说玉清隐外出了晚上应该回来。

  一会功夫过去，三人聊天都有些乏累。孟雪起身，去里边沏茶，顺便弄些食物。孟蝶细细环视这个茅草小屋，虽然外头看起来有些陈旧不堪，里边倒是装饰得很好，东西一应俱全。地上铺上了石砖，还有不少的花草盆栽，想必主人很用心。桌子上竟然还有一把焦尾琴，孟蝶看见那琴，不觉呆了。

  孟蝶心里思忖道：“怪不得刚才在外边听到琴弦声音，这弦都没接好，声音都听得如此悦耳，想必是上千年的良木才能造的出来那样的美妙。”不禁把那焦尾琴抱了过来，仔仔细细地把琴弦接上。七根弦都接好了，孟蝶轻抚了琴弦，听得音声刚好，忍不住弹奏起来。

  孟雪在厨房内准备食物，竟然传来古琴声。却是悠扬入耳，行云于高山流水，身体随之柔和起来。从厨房里出来，看到竟是孟蝶在弹奏《高山流水》。知其造诣高远，不去打扰他，静静听着。待孟蝶弹完一首曲子，孟雪欣喜若狂，不禁上去拉起他的手道：“琴声都要把我带进梦境里了。想不到，除了我之外，我们孟家竟然还有能弹琴的，竟然有如此高深造诣。”

  孟蝶得了姑姑的赞美，也兴奋起来：“姑姑还在正法山庄时候，我就很喜欢听你的弹琴声。我偶然看到你留在山庄里面的琴谱，就学了起来。”

  两人找到了话题，忘我地交流起来。舟悟涯被晾在了一边，倒也不无聊，静静听着曲声，倒也别有闲情逸致。

  待到傍晚，斜晖从茅草屋的门穿进来，柔和地拥抱温婉的琴声。舟悟涯听得有轻轻的脚步声踩着山路上的野草向这边走来，猜得到是玉清隐要回来了。过了一会，屋外进来一人，舟悟涯抬头看他，那双眼睛像这琴声一样，温婉柔和。任时光穿梭，看了这一眼，便能确定是对的人。

  舟悟涯和玉清隐对视了一会，只是笑了笑，想不到要说什么。舟悟涯心里却是觉得好笑：“本来是很急的想赶来看他，没想到现在见着了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这琴声像是把所有的话都讲完了。”玉清隐在山路上，便听得这柔和的琴声，心思好似也被它安抚平静了，任由思绪飞扬却动不了嘴。

  孟雪见得丈夫回来，看两人不说话，甚是奇怪。遂停了琴音，招呼丈夫道：“剑君有事寻你。”

  然后孟雪向丈夫介绍了孟蝶，一家人寒暄起来。待寒暄过后，玉清隐拉着舟悟涯来到湖边的亭子。两人交谈关于凶手的事宜。等到事都说完了，玉清隐轻轻对舟悟涯说道：“你听这琴声，今天孟雪很高兴呢。你也知道我的事儿，我所想的就是希望雪儿能过得好一些。那些人若来了这里，我自不会让他们伤到雪儿丝毫。我还想，过些时日，去正法山庄，归还了尘剑。从此和雪儿退隐在这里，没想发生这样的事。”

  舟悟涯听他说完，不免心生悲凉，却也不去挽留，只是感叹自己和他未尝不谋而合，但太多的东西放不下来。

  玉清隐知他心思，只是盯着他说道：“我知道自己劝不了你，但你自己应该也知道。你所执着的正法已经变了。”

  说完，两人都互相看着对方，已知彼此心意。却各有所执，但也祝福彼此，因为曾经一起走过了艰难的岁月。

  这傍晚的水云台，倒也是晚风徐徐，琴声悠悠，水云天共一色，两人就着美景，静静地等候晚上到来。

  两人早早把孟蝶和孟雪安顿好，在院子里执剑而候。

  及至夜深，舟悟涯听得山路传来两个沉稳的脚步声。玉清隐也听到了那脚步，抬头看了一眼舟悟涯，好像时光倒流，又回到了一起并肩作战的岁月。

  不过一会，两个黑影来到小院门口。

  正是夜黑风高杀人夜，恶鬼杀生，罗刹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