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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梦大唐三部曲第一部情迷怛罗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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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战神有难 挺枪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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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天已擦黑,李寻阳才恋恋不舍地跟随着特勒大叔回到了已经居住了数日的小院。

  可是,晚饭吃的什么,如何与特勒大叔分开,李寻阳均未在意。

  在他的脑海里,还是浮现着长安城的景象……

  在他的内心中,依旧盘算着后续的计划和自己的未来……

  一夜无话,清早起来,李寻阳便主动找到了特勒大叔,请他指点自己的骑术,特别是骑战之术。

  此外,将凭借记忆画出的铁枪头图纸,交给了特勒大叔,让他为自己代为请人予以制作,并嘱咐他安排人为自己买几根用于制作枪杆的特制木棍。

  同时,让特勒大叔安排人,为自己采购了一些必须品,其中就包括针灸用的银针,以备将来的不时之需。

  交代完毕上述事宜之后,李寻阳便缠着特勒大叔,再次骑马外出,在一处渭河边上的空地,开始练习骑战之术。

  一连几天,在特勒大叔的精心指点之下,李寻阳的骑术进步很快,骑战之术也得到了飞跃式的提升。

  李寻阳结合自己的武技之所长,融合了唐式横刀和后突厥刀的马上功夫,形成了独具个人风格的骑战刀法特色,不但让特勒大叔越来越难以招架,而且逐渐令人、刀、马合为一体,发挥出了巨大的威力。

  等到自己设计、特勒大叔找人制作的大枪拿到之后,李寻阳才真正体会到人、枪、马所产生的庞大战力。

  在其后与特勒大叔的无数次交锋之中,李寻阳以其神出鬼没、刀枪并举的战术,无数次将特勒大叔打下马去,以致于让特勒大叔怀疑李寻阳是不是天上的战神下凡,甚至于不愿再与李寻阳对阵下去,以免挫伤他那颗突骑施勇士的骄傲之心……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之间,十余天过去了。

  由于该备的物品均已到位,加之先期赶回西域的叶护和小郡主已经派人来催,因此,特勒大叔一行人不得不尽快启程,以便在入秋之后及时赶回葛逻禄部落。

  特勒大叔想的很细,先是以叶护和小郡主的名义,邀请李寻阳在适当的时候前往西域,指点葛逻禄部落战士的武技,而后便以提供西域之行路费的形式,给了李寻阳一笔颇为可观的盘缠,更是以天降缘分、英雄相惜的方式,说服了李寻阳,让其接受了一份既惊又喜的赠与——大食白色神驹。

  李寻阳还给它起了一个非常贴切的名字——云驰!

  以彰显其奔跑之时,如云浮动、如风疾驰……

  已经放开胸怀的李寻阳,也明确表示,自己会想法设法地找机会前往西域,以报特勒大叔以及叶护、小郡主的救命、扶持之恩……

  看着特勒大叔一行渐渐西去的背影,李寻阳突然感到一丝伤感。

  自己来到大唐之后,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特勒大叔,而在与其交往的十数日间,双方已经建立起深厚的感情。

  时间虽短,李寻阳却已经视特勒大叔为家人,甚至是长辈!

  他也从特勒大叔那里,得到了久违了的关爱和照顾。

  而今,再一次与家人分别的惆怅,深深地刺痛了他的心,令他很长时间才缓过神来。

  下一步,便是进入长安城,了解一下这个独一无二的城市。

  可听得特勒大叔提醒到,大唐实行了严格的公验制度,自己手里却没有一份过所(也就是大唐的身份证+通行证),一旦被官府发现,必定会核查身份,但自己的身份不明,又不知道该怎样去办个身份,这可如何是好呢?

  思量之间,已近晌午,李寻阳便在所居市镇里相对僻静之处,找了个不大不小的店家,在靠近墙角的一张桌子坐下,随便要了些吃的,边进食边思索。

  刚刚开始进食,便注意到门口进来了三个穿着不知道是哪个民族服装的壮汉,看其身材、步伐,李寻阳就断定他们属于常年练武之人。

  特别是眼中不时乍现的精光,更证明了他们的功夫定当不俗。

  尤其是走在前面的为首一人,身材及其魁梧,比之180米的李寻阳还要高上一头,单看其骨节粗大、青筋暴现的双手,李寻阳就知道,此人是用刀的高手。

  也许是练武之人感应灵敏,为首之人转头扫视了一下李寻阳,那如刀锋般的目光直直地刺来,颇有挑衅之意。

  由于自己的身份尚未搞定,李寻阳不愿招惹事端、节外生枝,故而将目光掠过他们一行三人,转而向他们身后跟过来的店里伙计高声叫到:“小二哥,过来一下!”

  许是发现李寻阳像是个白面书生,虽然身边也有一把唐式横刀,却既非官府人员,也不像练武高手,所以便不再注意他,反而在他旁边紧靠墙角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

  然后,一个脸上有着明显刀疤的壮汉,便冲着刚来到李寻阳身边的店里小二,操着生硬的唐语大声叫唤道:“小子,你,来,大爷,要吃的!”

  做生意的,讲究和气生财,虽然嫌他们粗鲁,可也知道这三个异族之人不好招惹,但毕竟是李寻阳先喊的自己,小二只好陪着笑脸先应声道:“几位大爷,请稍候,我给这位爷加个菜,马上就过来……”

  小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刀疤脸打断:“你,过来,马上,大爷饿了!”

  李寻阳原本也不是真要加菜,更无意为难店家,所以笑着对小二说:“小二哥,先去招呼他们吧,给我随便来壶茶水即可。”

  小二赶紧向李寻阳作揖答谢,叫人来送菜,自己则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了三个壮汉身边,笑着为他们点菜去了。

  趁着小二给他们点菜,李寻阳随意地向送茶的伙计小声问道:“这几个人真够凶的,不知是哪里来的?”

  送茶的伙计向李寻阳身边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说:“看样子,像是奚族或是契丹族的人!您看他们的穿着,虽然与后突厥人的打扮不一样,不过一看就是北边来的。”

  “这些个北方蛮夷,还敢这么凶?我大唐朔方节度使王忠嗣大帅,刚刚在雁门关外打的这帮兔崽子抱头鼠窜的,一战就灭了他们二十万人……”

  听了伙计的介绍,李寻阳猛然想起曾经与身为甘肃人的死党胖侯,争论过唐朝大将王忠嗣的一件事:

  大唐天宝元年(即:公元742年),王忠嗣统帅朔方节度使和河东节度使麾下的十万骑兵,经过两年多的准备,北出雁门,诱使奚族和契丹的联军大约20万人,在桑乾河与唐军举行会战。

  唐军利用自身在战略战术、武器装备等方面的综合优势,雷霆出击,三战三捷,将奚族和契丹联军打得一败涂地,致使其全军覆没,桑乾河为之赤,大量的人马死尸、军械物资,将桑乾河堵塞,而在方圆数十里形成一个血泊之湖。

  契丹可汗后被走投无路的族人杀害,奚、契三十六部,全部向唐军投降,以致于在后来的几十年里,均不敢作乱。

  由是,王忠嗣威名大震,大唐耀武漠北,大军所至,望风披靡。

  要知道,自武则天征讨契丹失利之后,大唐北部边境的契丹势力便日益强大,唐朝五次北伐皆败,武则天还曾下令征全国囚犯组成军队讨伐契丹,依然劳而无功,契丹遂成唐之大患。

  可是,如此重大的胜利,竟然在各类官方的史书中(如:《资治通鉴》),没有详细的记载,即使偶有记载的(如:《旧唐书》),也是只言片语。

  所以,李寻阳一直认为,王忠嗣与奚、契二族的较量应该是低强度的,不会有几十万人的大战役,应该是正面大军施压、少量奇兵突袭,仿效李靖奇袭后突厥一样,击溃了敌人主力,造成敌人内乱,最后收服其众,让其归顺而不敢再作乱。

  但胖侯不这么认为,他强调:

  王忠嗣定是示弱在先、屯兵在后,效仿战国时李牧围歼匈奴时的做法,充分发挥唐军的装备优势,对奚、契联军实施毁灭性的打击,毕其功于一役,最后派出少量精锐骑兵连续追歼敌人,最终造成敌人内乱而降!

  这一争论持续了很久,但李寻阳和胖侯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的结果就是——搁置!

  想到这里,李寻阳心里一动,对这三个奚人或是契丹人,也就格外留意起来。

  可留意归留意,三个人讲的却都是本民族的语言,加之刻意压低了声音,所以李寻阳并未听出他们在聊些什么,只是时不时地听到两个唐族人的名字:李林甫、王忠嗣……

  正在纳闷之际,一个头戴宽帽、悬挂黑纱的白衣男子飘然而至,甚至于李寻阳都没能注意到这个男子是如何进的门!

  这不禁让李寻阳心里一紧,浑身猛然间绷紧。

  李寻阳意识到,此人必是武技高手,特别是一身轻功已入化境,假如刚才此人偷袭自己,则自己十有八九会受重伤。

  这也让李寻阳高度紧张起来,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看来,自己若想在这大唐盛世好好地活下去,就必须要高度戒备、刻意提防,否则也许很小的一件事情,便能要了自己的性命。

  心里想归想,可脸上却是一副若无其事、优哉游哉的样子,装作未发现来人,自顾自地喝着茶。

  来人在路过李寻阳的桌子时,身形略略顿了一下,似乎瞟了他一眼,却并未停下,径直走到三个外族人的桌旁,也没有打招呼,便很随意地坐了下来,好像与他们很是熟悉。

  三个外族人也都没有起身,只是为首大汉,用生硬的汉话压低了声音问道:“消息确定吗?什么时候动身?”

  黑纱遮面之人并未着急回答,而是自顾自地倒了一碗酒,然后一口饮干,砸吧砸吧嘴,似乎觉得酒的味道还不错,便又给自己到了一碗,接着饮干,这才慢悠悠地说:“车队出发了,经醴泉,今晚会入宿奉天,再沿泾水谷地到安定郡,向西北而行,直抵凉州,然后过萧关,目的地是朔方节度使的所在地——灵州,至于在哪里动手,那就是你们契丹人的事情了,与我无关。”

  一时间,四个人没有再说话。

  哦,原来这三个是契丹人!动手?动谁?

  李寻阳用余光发现三个契丹人正在用眼神交流着,而黑纱遮面之人则抓起一把烧熟的花生米,一粒一粒、精精有味地嚼着,似乎并不关心那三位正在干啥。

  刚才发话的大汉再次问道:“你,说的,没错吧?”

  黑纱遮面之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学着对方的口气说道:“我,说的,哪次错了?”

  三个契丹人又相互对视了一下,为首的大汉才用右手扶住左胸,微微一鞠躬:“好,我信你,也谢谢你!不管你为了什么,只要对我们有帮助,我们还是要感谢你!”

  黑纱遮面之人也拱了拱手,郑重地说:“你也不用谢我,大家做的都是份内之事,各为其主、各尽其责罢了!我只管提供消息,能不能将人杀了,那就是你们的事情了。就算是杀不了,你们最多也就是把我供出来,却也无所谓,至少与他人无关!”

  杀人?杀谁?

  说话的大汉犹豫了一下,然后又问道:“事成之后,我们重谢!到时候能否见见你的主人?”

  黑纱遮面之人斩钉截铁地说:“我不管中间人是如何讲的,我的规矩是:单线联系,互不打听!如果你如此好奇,那么咱们便就此别过,今后也不要再见面了!”说完,起身便要离去。

  大汉赶紧拉住他:“抱歉,我是问的太多了!不要多心,我只是想感谢你家主人。不说了,就按你的规矩办!”

  在李寻阳的余光中,黑纱遮面之人就像是川剧中的变脸一样,听完大汉的话后,便马上从冷若冰霜转化为春风扑面,隐约显现的嘴角,则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这就对了,我们是各取所需、各有所补嘛!”

  看到对方的表情如此变幻,大汉的眉头皱了皱,下意识地又问道:“我们杀了王忠嗣的家眷,是为了给我们可汗报仇,就算我们这些人死了,也够本了!可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家眷虽然死了,可对王忠嗣又能产生什么影响?……”

  黑纱遮面之人抬手止住了对方的话语,冷冷的说:“你又问多了,我们自己的事情,不需要向你解释。只要我提供的消息对你有用,这就够了,你还是干好自己的事情吧!我还有事,恕不奉陪,告辞!”说完,也不管对方的反应,飘然起身,迈着潇洒的步伐,很快便消失在门外。

  说话的大汉,默默注视着黑纱遮面之人自顾自地离去,两眼闪着精光,眼神阴晴不定。

  另外两个契丹大汉想要起身去追,却被为首的大汉摆手制止。

  两个大汉只好又坐了下来,四道凶光直逼黑纱遮面之人的背影,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想必是在骂着什么……

  三个契丹人又坐了一会儿,小声嘀咕了一阵子,便跟店小二结了账,然后匆匆走了出去。

  李寻阳也马上结算了饭钱,随后跟了出去。

  听到他们四人的谈话,李寻阳既震惊、又好奇:

  震惊的是,唐朝的内鬼竟然与契丹人勾结在一起,意欲杀害唐朝大将——王忠嗣的家眷;

  好奇的是,契丹人是为了报仇,而那位黑纱遮面、轻功高强之人及其幕后的主使之人,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寻阳清楚的记得:

  身为甘肃人的死党胖侯,最欣赏的唐朝大将,便是王忠嗣;

  每次谈及王忠嗣年仅仅45岁便被唐玄宗逼死,便会咬牙切齿,大骂唐玄宗老来昏庸、自甘堕落,败坏了祖宗基业不说,还自毁干城、自掘坟墓!

  生于唐中宗(李显)神龙二年(即:公元706年)的王忠嗣,太原祁县人,卒于唐玄宗(李隆基)天宝八载(即:公元749年)。

  他原名为王训,出身将门,其父王海宾,官至太子右卫率、丰安军使,以骁勇善战闻名军中。

  唐玄宗开元二年(即:公元714年)七月,吐蕃大军进攻大唐,朝廷以摄左羽林将军——薛讷,为陇右防御使,率领杜宾客、郭知运、王晙、安思顺等将领前去迎战,并在武街之战中取得大捷。

  随后,唐军乘胜追杀吐蕃军至洮水,而后者见无路可退,便誓死反抗,而作为前锋的王海宾,无所畏惧地冲入敌阵,与之苦战,其它唐将嫉妒他的战功,迟迟不肯发兵增援,终至其战死沙场。

  而薛讷率军赶到之后,抓住有利时机,将吐蕃军分割包围予以全歼。

  此战,吐蕃军横尸遍野,令洮水为之不流,而吐蕃统帅——六指乡弥洪也被擒获。

  战后,唐玄宗追赠王海宾为左金吾大将军。

  父亲捐躯之时,年仅九岁的王训却表现的颇为果敢,唐玄宗召见了他,极为喜爱,并好言相抚,赐名忠嗣,将他收养在宫中。

  由于自幼便受到父亲的言传身教,加上父亲死后的经历,长大后的王忠嗣雄言寡语、颇有武略,唐玄宗曾当面赞许他:尔后必为良将!

  开元十八年(即:730年),王忠嗣出任兵马使,多次在河西、河东跟随河西节度使萧嵩出征,却并未尝一战。

  同年,萧嵩步入朝堂、离开之后,王忠嗣迎来了他军事生涯的第一仗——玉川战役。

  此战前,王忠嗣侦察得知,吐蕃大赞普正在玉川检阅军队,决定率部攻其不备,但遭到其他将领的反对,王忠嗣坚持已见,于是率300精骑星夜出击,结果斩敌数千,吐蕃赞普仓皇逃走。

  此战,堪比霍去病800骑兵夜袭匈奴之战,而战果却远胜于当年的霍去病,此时的王忠嗣也只有24岁而已。

  开元二十六年(即:738年),鄯州都督杜希望谋攻吐蕃军占据的新城(即:21世纪的青海门源)。

  新城距鄯州的治所——西都,约300余里,唐军若想攻占新城,必需经过长途跋涉,所以领兵之将一定要善于用兵,这时有人向杜希望推荐了王忠嗣,说只有让他担此任,必能取胜,旁人非败不可。

  于是,杜希望遂奏请玄宗,将王忠嗣调来。

  三月间,唐军向吐蕃军发起突然攻击,守城的吐蕃军匆忙应战,被唐军打败。

  唐朝即将此城易名为威戎军,屯兵驻守。

  战后论功,王忠嗣之功居多,因授左威卫郎将。

  七月时,杜希望率所部兵马攻占吐蕃盘踞的黄河大桥,并于黄河左岸修建了盐泉城。

  吐蕃欲报新城之败,随即发兵三万向盐泉城发起反攻。

  此时,唐军兵少势单,将士皆害怕。

  王忠嗣见形势危急,如不做背水一战,唐军会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于是,王忠嗣趁吐蕃军立足未稳之际,统领部下率先杀入敌阵,吐蕃军阵脚顿时大乱。

  杜希望见状,也趁势纵兵突入阵中,经过激战,唐军大获全胜。

  此战,唐军在极为不利的情况下,多亏王忠嗣在危难之际,主动出击,方转危为安。

  战后,唐廷拜王忠嗣为左金吾卫将军同正员,以表其彰。

  此后,王忠嗣官职扶摇直上,至朔方节度使兼灵州都督、河东节度使。

  此等战神级的人物,在胖侯的极力推荐之下,也令李寻阳甚为仰慕、颇为神往!

  而今,这位战神的家眷居然要被人劫杀,李寻阳无论如何都不会坐视不理,所以他下定决心,无论遇到什么危机,都要尽自己的全力,来保护战神的家属,以此来向自己仰慕的战神致敬!

  正式基于上述想法,李寻阳才收起了好奇之心,放弃了跟踪那位黑纱遮面、轻功高强之人,而是选择追踪那三个契丹大汉,以便阻止其劫杀王忠嗣的家眷。

  李寻阳明白,面对这些以死明志的契丹人,甚至比战场上直接对阵还要凶险。

  无论是因为仇恨王忠嗣,还是因为索取某些利益,这群契丹人势必会对王忠嗣的家眷予以致命一击,而杀家属或挟人质,也势必会对王忠嗣产生很大的影响,更有甚者,还会造成众多大唐边关将士的无谓牺牲,这也恰恰是李寻阳所不愿见到的!

  李寻阳骑在云驰之上,时快时慢地跟着前面三个契丹人,一路未曾休息,并在傍晚时分,直接赶到了奉天。

  在死党楠哥不断地推介之下,李寻阳知道:

  奉天县(即:21世纪的陕西永寿),地处“秦陇咽喉”、“古丝绸之路”第一站。

  南接乾陵(即:唐高宗李治和武则天的合葬墓),西邻东方佛教名刹法门寺(据传始建于东汉明帝十一年,即公元68年,周、魏以前原名也叫“阿育王寺”,隋改称“成实道场”,唐初改名“法门寺”,被誉为“皇家寺庙”,因安置释迦牟尼的佛指骨舍利,而成为举国仰望的佛教圣地,被称为“关中塔庙始祖”),北界倚崖雕凿的邠州大佛寺(实为唐太宗李世民,纪念他指挥的邠州之浅水原大战和五龙坂大战,而为阵亡将士建造的,初名应福寺,完工于贞观二年,即公元628年)。

  而亲眼目睹了繁华、喧闹的奉天县城,李寻阳才真正体会到楠哥所言非虚……

  三个契丹大汉,先在城内驿站附近的客栈住下,然后又来到驿站对面的酒肆,找了一个紧挨门口的桌子,要了一桌颇为丰盛的酒菜,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酒肆里陆陆续续进来不少人用餐,看到这三个人的装扮、相貌,都不愿意坐到他们身边,而是尽可能地坐到了酒肆的里面。

  李寻阳则换了一身衣服,乔装打扮了一下,也进到同一个酒肆里,在三个契丹人的身后隔了一张桌子坐下,也点了两个菜,自顾自地喝起酒来。

  虽然,前几天时,也跟特勒大叔一起喝了几次酒,但因为身体正在恢复之中,特勒大叔也未劝他饮酒,而且喝的多是西域产的葡萄酒,即使是少量饮用的白酒,也是特勒大叔自西域带来的羊奶酒,度数都是不高,喝起来也较好入口。

  而这家酒肆里卖的酒,却都是度数较高的白酒,店小二说这是【柳林酒】,李寻阳微微尝了一下,感觉回味舒畅、风格独特,似乎酸、甜、苦、辣、香五味俱全,却又颇具平衡感,没有哪一种过头的味道。

  仔细看看酒色、闻闻酒味,发觉清亮透明、醇香芬芳、清而不淡、浓而不艳,似乎兼具清香和浓香的优点,却又将二者融于一体,于幽雅之间兼有诸味谐调,饮后则有回甘、味久而弥芳之妙。

  李寻阳虽不喜欢喝酒,但自小由爷爷带大,时不时也会跟着好饮酒的爷爷尝尝酒味。

  在爷爷长年累月的熏陶之下,李寻阳便也对中华酒文化有所了解。

  因此,他才对刚刚品尝的酒有所感悟,觉得好像是陕西的【西凤酒】。

  再次询问店小二才得知,这酒就是大唐贞观年间被盛赞的“开坛香十里,隔壁醉三家”的扶风郡(也就是后来唐肃宗李亨改名的西京——凤翔府)柳林镇酿造的珍品——秦酒(又称为:柳林酒)。

  李寻阳心中不禁暗暗称道,这八百里秦川,果然是人杰地灵,就连这酒都这么富有神韵!

  不过,品酒归品酒,李寻阳可丝毫没有放松对三个契丹大汉的监视。

  天气渐渐黑了下来,忽然,从对面驿站里走出一个人,看其举止似乎是个女人。

  这个人脸上遮着面纱,看不清是何模样,只是径直走进酒肆里,故意路过三个契丹人的桌子旁,轻声却很清晰地说了一句话:“明早辰时,饭后出发。距此80里,有片树林,适合动手。”

  说完,便走到柜台前,要了一坛柳林酒,付了钱,又返回了驿站之中。

  三个契丹大汉,没有再继续吃下去,而是快速结了账,匆匆地离去了。

  李寻阳也赶忙把钱放在了饭桌上,随即跟了出去。

  三个契丹大汉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个商铺门口,轻轻敲了四下大门。

  很快,门被打开了,一个穿着打扮类似于三个契丹大汉的胖呼呼男人露出了头,先把三人让了近来,又随意地向四周看了看,见无人关注,才慢慢地关上了大门。

  李寻阳赶紧走了过去,在门口仔细听了听,发现四个人已经穿过铺面的房间,走到了里面更深的房间。

  想来一定是去密谋明日动手之事,可自己却没有今天中午遇到的那个黑纱遮面之人的轻功身手,更不可能在不惊动四人的前提之下,进入房间或是从屋顶潜入,所以也就只好耐下性子,躲在旁边的黑暗所在,静候三个大汉出来。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也就是半个时辰左右,胖呼呼的男人再次打开了商铺的大门,先露出头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没有闲杂人等,才让三个契丹大汉走了出来,然后又赶紧关上了商铺的大门。

  而三个大汉也没有丝毫迟疑,加快了脚步,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李寻阳知道,这三个大汉一定是去了入住的客栈,现在应当是戌时,奉天县城门早已关闭,估计他们明早才能出城,召集人手,然后在八十里外的树林集合,以便出其不意地给与王忠嗣家眷以致命一击!

  李寻阳没有再跟踪他们,而是直接到了刚才的酒肆附近,找了一个小客栈,多给了店家一些银两,就说自己喜欢安静,便单独包下了一个小院住下。

  一夜无话,李寻阳很早便起来了,收拾停当之后,便在酒肆旁边的早点摊,点了些吃的,慢悠悠地吃了起来。

  很快,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也有不少人来到早点摊吃饭。

  熙熙攘攘的人流,各色各异的人等,不同语言汇聚在一起的嘈杂,都在这么一个小县城里随意的出现,让李寻阳充分感受到了大唐的繁华,也令他切身体会到了大唐的包容。

  忽然,驿站里出来一只队伍:

  先是几十名唐军精锐,身着明光铠、腰悬唐横刀,人人牵着马,鞍上插马槊,均为身材魁梧、面容彪悍之辈,一看便知是久经沙场、出生入死的战士。

  然后,则是两辆双马驾驭的箱式马车:车帷宽大,车幔前后两端翘起,尤其是车幔的前端,不但伸出车帷很长一段,而且还高高向上翘起;虽然马车的材质绝大部分为木质,但其古朴的式样与精良的材质,却令整个马车显得既朴素又庄重。

  最后,则是七八个家仆模样的男子,年纪看起来均不算小:有三四人只有一条胳膊,有的是左臂袖子空空,有的则是右臂空空;剩下的,也大都腿脚不利索,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但这些人却精神抖擞,腰板都挺的直直的,眉眼之间均透出一种刚毅之情,加之满脸的风霜神态,很可能也曾经是战场上的猛士。

  这几个人中,簇拥着一个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的样子:上戴黑色幞头,身着墨绿色圆领窄袖袍衫,颈下、胸上的一段,袍子前面的一层襟自然松开垂下,形成一个翻领的样子,颇有特色;腰间一条黑色的腰带,左侧斜挂一把黑色刀鞘的唐式横刀,脚蹬一双黑色的薄底快靴;面如冠玉,剑眉入鬓,一双杏眼,高鼻梁,薄嘴唇,神态庄严,颇为老成。

  一位左臂袖子空空的管家模样的人,走到了第一辆马车旁边,躬身说了几句话,随后马车的前边幕帘拉开了一角,似乎有人在说话。

  之后,管家模样的人又鞠了一躬,然后向前边的一位头目一样的战士打了一个手势,又向后面的几位家仆一挥手,整个队伍边慢慢地行进了起来。

  约二十骑战士在前,约二十骑战士在马车的左右两侧,约十骑战士和七八个家仆护着少年在后。

  整个队伍,没有太多的话语,只有马嘶和偶尔几声赶车人的吆喝,由慢渐快,匆匆地前行着。

  在整个队伍即将出发之时,驿站里又出来几人,三男两女,男的像是官员,女的似是家眷,应该是驿站里出来送行的人。

  李寻阳敏锐地发现,其中的一名女人,应该就是昨晚进出驿站,到对面的酒肆里买酒的人。这个女人,大约30岁上下,一脸的抚媚之态,看那行为举止、走路模样,一定就是昨晚那个通风报信之人!

  李寻阳没敢多耽搁,也尾随着这支队伍,一路走去……

  这几十人的队伍从北门出城之后,便沿着与泾水河道相伴的官道,向着西北方向行去。

  早在出北门的时候,李寻阳便发现了躲在城门外的三个契丹大汉。

  他们在看到这只队伍出了城门之后,为首的契丹大汉便打马离去,而另外两个契丹大汉,则一前一后地跟着这只队伍,夹杂在官道来来往往的各色人等之中,若非李寻阳提前知道他们的企图,正常人很难发现人群中略有些异样的他们。

  李寻阳为了提前了解契丹人预先设伏的地点情况,仗着云驰的马力,大约半个多时辰,便赶到了距离奉天西北七八十里的一大片树林。

  李寻阳没有贸然进入树林,而是策马登上了东侧约二三里地的一座小山,站在山顶俯视这片区域。

  这是一片紧邻泾水河边的被茂密森林覆盖的丘陵地带,纵贯南北的官道从中间穿过,方圆大约有七八里地。

  这里距离南北两个方向最近的市镇也要三四十里,即使骏马狂奔也要将近半个时辰,也就是说,即使有人发现了这里在劫杀车队,报告了最近的官府,再有援兵前来解决,恐怕也是将近两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看来,选择这里作为劫杀之处,是颇费了一番心思的!

  若是没有大唐内部的人员布局、操控,单凭那些契丹人,是无法在短时间内策划一次如此完美的刺杀的:

  在车队离开奉天大约两、三个时辰后,已经是人困马乏了;

  而在接近傍晚时分,官道上往来的人等已经少了许多,即使劫杀行为被人发现,这些契丹人也有时间全身而退;

  再加上一定的伪装,巧妙的劫杀布置,完全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将车队的主要人物杀死或劫持,即便是有些随行人员逃脱,也并不妨碍任务的达成……

  可如何才能破敌制胜呢?

  李寻阳正在寻思之间,忽然发现东边一匹快马飞奔而来,远远地看其装束,好像是跟踪车队的两个契丹大汉之一。

  李寻阳心中一动,立即策马下山,缓缓跟在他的后面,并仔细分辨着前方马蹄奔腾的声音。只消片刻,马蹄之音便没有了。

  李寻阳下了马,将云驰放在官道旁边的树林里,轻轻拍了拍马颈,告诉它在此等待,如果需要它,则会以它熟悉的呼哨叫它。

  然后,他便以敏捷而无声的动作,向着马蹄声消失的地方奔去。

  很快,他便听到官道南侧的树林里话语,虽然声音不大,可在李寻阳听来却是格外清晰。

  他慢慢地接近过去,躲在一个缓坡下,露出头仔细观察。

  好家伙,前面一片林间空地中,集合着大约百十人的队伍,虽然穿着各异,有的像商人,有的像车夫,有的像工匠,可都是体格健壮、身材高大,腰间跨着弯刀,身边牵着骏马。

  看其长相都与前面见过的三个契丹大汉相似,想必是以各种身份混进大唐的契丹战士,都是参加此次劫杀而特别组织的队伍。

  正观察间,李寻阳发现了昨天自己跟踪的三个契丹大汉中为首的那个人,而他身边正是刚刚骑马而来的另外一个大汉,他们俩人正在说着什么。

  很快,为首的大汉向旁边的人群挥了一下手,马上就有四个头目一样的人跑了过来。

  为首的大汉,嘴里飞快地说着什么,好像是契丹语,李寻阳一个字儿也没听懂。

  但是,看着他比划的手势,李寻阳知道,他是在安排四个人的战斗任务,应该是:

  一个在官道的林间北头,阻止往来的人等或阻击北边来的救兵;

  一个绕道在官道的林间南头,阻止往来的人等或阻击南边来的救兵;

  另外两个,则分别在官道左右的林间埋伏;

  而他自己则率人在官道中间,阻击车队。

  李寻阳估摸了一下时间,车队应该还有一个多时辰,就会接近这片树林。

  按照昨晚的思考,自己现在有上中下三策可行:

  上策,待车队接近树林附近之时,给车队的前卫战士发出警示,让其做好战斗准备,待契丹伏击队伍不得不出树林而击的时候,自己再从树林一侧攻击契丹人的侧背,凭借马快、突袭的优势,率先击毙契丹为首的大汉,造成他们的混乱,与车队的护卫战士一起,趁着警戒西侧的契丹人尚未赶来增援之际,尽快将当前的七八十人击溃。

  中策,待车队接近树林附近之时,给车队的前卫战士发出警示,让其做好战斗准备,待契丹伏击队伍不得不出树林而击的时候,让车队的护卫战士挡住契丹人,自己则与几位家仆一起,保护那两辆马车和那位少年,尽快撤往东面三十里左右的集镇,。

  下策,现在就赶去通知车队,告知他们前面树林里有埋伏,可他们未必会相信。

  一来,车队里有无契丹人的同谋,目前殊难预料;

  二来,自己现在又无必要的身份证明,很有可能被当成奸细看管起来。

  如此,则既不能拯救车队,又可能会陷自己于险地,这种傻事,自己是断断不会去干的。

  所以,现在只有上策、中策可行,具体如何实施,只有随机应变了!

  想到这里,李寻阳悄悄地退了回来,牵着云驰出了树林的南口,还是来到了刚才瞭望的小山顶,将自己和云驰都隐藏了起来,然后静静地观察着各处的动静。

  时间慢慢地流逝,很快从巳时到了午时,再从午时到了未时。

  从再次回到山顶,大约又过了一个半时辰,李寻阳远远地看到了那支从奉天一路行来的车队,还是保持着出城时的队形,未见丝毫混乱。

  李寻阳暗暗赞道,经过三个多时辰的跋涉,车队还能保持如此阵形,可见指挥有法、训练有素,不愧是久经沙场的百战精英!

  由于早已过了午时,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渐渐的少了许多,除了偶尔几支小型车队或马队经过之外,已经看不到落单的路人。

  看来,契丹人隐蔽的相当不错,如此百十人的队伍,能够隐藏的如此之好,既没有被行路之人发现,又没有惊起大群的飞鸟,可见组成这支队伍的也都是精挑细选的战士啊!

  李寻阳估摸了一下车队的行程,悄然且迅速地下了山来,快速隐蔽到树林南口的东侧丘陵的凹陷处,观察着车队的行进和契丹埋伏在官道东侧树林里的二十来人。

  车队以马匹小跑的速度,逐渐接近了树林南口,前面的卫士们早有五人加快速度准备提前进入树林,看来这几人像是踏白小队,如此可见车队的谨慎。

  就在这五人正要进入树林之际,突然官道东侧的树林里传出了一阵马嘶和几声人喊,五人立即勒住了战马,拔出了横刀,然后徐徐退回了车队前卫。

  车队前卫后续的十余人,则迅速分成两行,前面五人、后面十人,均拿出了随身的弩箭,以两个外凸的半圆守护着后面的两辆马车。

  而中间的二十骑,也在两辆马车的左右形成两个外凸的半圆,将马车护在当中,也是准备好了弩箭。

  紧跟马车的少年,随即策马来到第一辆马车的旁边,拔出横刀向前张望,七八个家仆模样的人,也都纷纷拔出横刀,围在了少年的身边。

  而跟在马车之后的十骑,则立即拨转马头,也形成一个外凸的半圆,同样拿出了弩箭。

  如果这时从半空中观看,你会发现树林东侧的官道上,张开了一朵奇怪的花,花瓣是几十个骑兵组成的五个半圆之阵,花蕊则是中间的两辆马车,而第一辆马车旁边的几人,则像是采食花粉的小蜜蜂……

  官道东侧树林里的几声马嘶和叫骂,是李寻阳偷偷接近那二十来个契丹人后,利用自己先行躲藏又快速移动的优势,用几块石头重重地打在了几匹战马身上,造成战马吃痛受惊,以致于或踢或撞到了其它战马,让措不及防的骑手从马上掉了下来,从而引起了马嘶。

  完成预警之后的李寻阳,迅速潜行返回云驰身旁,并悄悄地向树林深处行去。

  眼见无法按预订计划实施伏击的契丹人,在为首大汉的率领之下,从树林之中快速策马奔出,在树林东口组成了两列骑兵攻击的阵形。

  为首的大汉,走出了队列,仔细看了看车队排出的防御队形,微微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后面一列的骑兵,便分成两队、每队二十人,以纵队形式,分别向车队左右两侧奔去。而前面一列的骑兵,则分出二十人,以锋矢队形攻向了车队的正前方。

  突然,车队里传出三声爆喝:“前卫,风卷!”“左右卫,漫射!“后卫,不动!”

  随即,二十支利箭,便如同狂风席卷,直直扑向了以锋矢队形攻来的契丹人。

  而车队左右则各发出了十箭,射向了左右来袭的各二十名契丹人。

  契丹人看来也是早有准备,他们或是镫里藏身,或是举起身侧的圆盾,保护着自己继续狂奔进攻。

  但,饶是他们马术精湛,却还是有二十余人人被射下了马,随即被飞驰的马队踏翻倒地。

  可仅仅二百余步的距离,契丹第一波骑兵也就仅仅经历了两拨箭雨的洗礼,在损失了三十二人之后,终于冲到了距离车队前卫、左右卫战士数十步之前。

  车队中又是三声爆喝:“第一伙,迎敌!”“第三、第四伙,迎敌”“第二伙,退!”

  于是,车队前卫的最前面十名战士和左右各十名战士,便迅速策马挺槊奔向来敌,两队骑兵迎面相撞之后,只在一瞬之间,双方都各有十人倒下了马,契丹第一波骑兵剩余的十八人,直接冲向了车队。

  就在契丹第一波骑兵接近马车时,契丹第二波骑兵进攻了,又是二十名骑兵的攻击,看来他们要给车队以致命一击了!

  车队里又传来三声爆喝:“第一伙,漫射!”“第二伙,迎敌!”“第五伙,左右卫!”

  正在此时,第二波进攻的契丹人,突然听见了身后有人断喝:“休走,拿命来!”

  这些骑兵以为身后有敌人的援兵来袭,纷纷拉住了战马,准备回身战斗。

  为首的大汉,也和旁边的随从一起,吃惊回头张望。

  只见,一匹白马如同飞来一般,转瞬来到了身前,一只硕大的镔铁枪头,带着一丛红缨,如同灿烂的花朵,突然开放在了车队前面两名观阵的契丹人面前。

  为首的大汉下意识地拔出弯刀随手一档,可枪头却像有了灵性一般,突然晃动起来,随即向旁边一甩,枪尖直接划过了另一名契丹大汉的脖颈,紧接着一道鲜血飞洒出去,而更多的血却四处喷溅,甚至于糊住了为首大汉的双眼。

  为首大汉也是久经阵仗,身体往下一俯,随即两脚一磕,战马吃痛一蹿,迅速向着车队方向飞奔而去,瞬间便脱离了大枪的威胁。

  李寻阳一击得手,便也夹马奔向车队,一息之间,便与刚刚拨转回马头的契丹第二波骑兵交上手。

  前有五名车队卫士的弩箭劲射,后有李寻阳的突然袭击,第二波二十名骑兵,很快就倒下了八人,剩下的十二人,在为首大汉的率领之下,分成了两队:一队五人,缠住了李寻阳;另一队七人,由为首大汉带领,直接杀向了车队。

  见此情景,李寻阳格外着急,几番拼杀下来,车队的护卫除了七八个原就各有残疾的家仆之外,就只剩下不到十余名战士了,却要对付近二十人的契丹骑兵,看来真是凶多吉少了!

  于是,李寻阳下手便更加凶狠起来,右手执枪、左手挥刀,左右开弓,仅仅几个照面,便将五个契丹骑兵杀落马下。

  随即,直奔为首的大汉杀来,因为他知道:

  擒贼擒王,只有擒杀为首的大汉,才能让契丹人真正地溃败下来!

  云驰的速度,真是无与伦比,感觉仅仅是几个起落之间,便来到了为首大汉的身边,而后者也仅仅挥刀将第一名车队护卫劈下战马,便不得不全神贯注地应付起李寻阳来。

  此时的李寻阳,宛然战神一般,将一只大枪舞动起来,如同一朵朵梅花,将为首大汉裹在了里面,而后者只有招架之功、全无还手之力!

  猛然,李寻阳一声大喝:“着!”

  为首大汉前胸中枪,在马上晃了一晃,紧接着被大枪又是一扫,瞬即被打落马下。

  为首大汉的被杀,让剩余的契丹人心惊肉跳、斗志渐消,加之李寻阳的左冲右杀,和车队剩余卫士的联合绞杀,很快就所剩无几,只有两名契丹骑兵得以突围向南逃去。

  正在此时,突然间又从树林里冲出二十骑契丹人,李寻阳知道这是负责堵截树林北口的契丹队伍,一定是听到了这边的喊杀和马鸣,所以才过来看看究竟。

  顾不得与车队的人马商量,李寻阳大喝道:“车队的卫士们,来五人在我身后列阵,其余人等护住马车!”

  此时的李寻阳,浑身是血,双目圆睁,大枪一抖,气势如虹!

  坐下的神驹——云驰,更是随着李寻阳的大喝直立起来,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马嘶,吓得刚刚赶来的二十骑战马,不住地后退……

  车队剩下的九名卫士,立即又分出五人,排成一列横队,勒马伫立在李寻阳的身后。

  而其余的四名卫士,则连同七八个残疾的家仆,将两辆马车围住,大家都在紧张地注视着前面的马上就要发生的又一场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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