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绣

  在迷迷糊糊中，古婵总觉得有一双眼睛一直在盯着她看，想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却怎么都睁不开，挣扎了一会儿才睁开了，就看见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正滴溜溜地看着她。

  看到古婵醒来，黎舞阳笑得眉眼弯弯，脆声说道：“你醒啦！”

  “你是？”古婵动了动嘴唇，声音比起往常变得更沙哑了，但依旧是凉凉的。

  古婵看了一眼黎舞阳身上的服装和打扮，此时她不是应该在寨子里的吗？怎么会有一个布依族打扮的女孩子？应该是苗族才对啊？

  “我叫黎舞阳，你叫我舞阳就好了！”看到古婵看着她接着又看了遍房间，却不说话，黎舞阳以为她在找外面那几个人，于是贴心地说道：“不用担心，你只是晕过去了，这是我的房间，你的朋友都在外面，你饿了吧？”

  古婵轻轻地摇了摇头，接着又点点头，说道：“谢谢，这里是什么地方？”

  说着就起身下床了。

  黎舞阳看着古婵身体很虚弱的样子，就上前去扶着她：“苗寨啊！”

  古婵一顿：“那你这身衣服……”

  “我叔叔说我这样穿好看，于是我就一直这样穿啦。”

  见古婵又不说话，黎舞阳又说道：“叔叔说你们傍晚就会醒来，我们一直在等着你一起吃饭呢。”

  “我们？”

  黎舞阳点点头：“嗯，那个秦耀天也晕过去了，不过他比你早醒一会儿。”

  两人说着就出了房间。

  晚饭就摆在门前的长廊上，几个男人正围坐在一张大圆桌旁说话，黎舞阳安排古婵坐好后就去厨房端菜了。

  看着古婵坐好后，秦耀天就满面笑容地问道：“小古婵，身体好点了吗，还晕不晕了？”

  见古婵摇头，就和她说了昏迷的原因，说他们昏迷之后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古婵一直在静静地听着，表情没有什么变化。

  秦耀天说得差不多，黎舞阳的菜也上完了。

  “醒来之后可能会有些头晕，过会儿就好了。”黎上善看向古婵，一脸温和地说道。

  闻言，古婵转头看向黎上善。

  这个人，眉目如画，温文尔雅，举手投足间一派谦和浑然天成，在苗寨这种与世隔绝的地方，竟然会有这样的人物，他眼里透出的温雅是这地方能养成的吗？

  “这是主人黎上善，就是我们这次要找的人。”见古婵一直盯着黎上善看，村长就替她做起了介绍工作。

  古婵点点头，黎上善，上善若水……

  黎上善朝古婵温和一笑。

  黎舞阳上完菜后就在古婵旁边的椅子上坐下，招呼大家开动，自己也扒了一口饭，之后就看向黎上善，问道：“叔叔，后天就是三月三了，明天你有事要忙吗？”

  闻言，黎上善就转头看向她：“嗯，明天我有事要忙，后天扫墓要用的东西族长已经帮我们准备了，你不用担心。”

  贵州少数民族祭祖的节日分为两个，一个是清明节，一个是三月三，就是农历三月三日，虽然时间和名字不同，但性质都是一样的，有些地方过清明节，有些地方过三月三，这是按照风俗习惯来的。

  黎舞阳摇头：“不行，往年都是我们自己准备，今年当然也是。”

  “你想怎么做？”

  “东西明天我来做，但我想叫古婵姐姐帮我，古姐姐，可以吗？”说着就一脸期盼地看着古婵。

  看着黎舞阳那忽闪忽闪的一双大眼睛，古婵忍不住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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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婵是和黎舞阳一起睡的，所以第二天天一亮就被黎舞阳拉起来了，还让她换上她的衣服，古婵无奈地换上了，换好后就陪着她在厨房里淘米，淘好的米用水泡着后，两人就背着小背篓上山采枫叶去了。

  采好枫叶采艾叶，忙了一上午，背篓里装满了叫不出名的花花草草，黎舞阳说那是用来给糯米染色的，不同的植物可以染出不同的颜色，蒸花米饭是他们过清明节的一个风俗，对于这个古婵也略懂一些。

  一回到家就看到村长和刀叔正在长廊上下棋，而杨肆和秦耀天就在一旁看着。

  黎舞阳和他们打了个招呼就拉着古婵去厨房了。

  杨肆看到一身民族装扮的古婵时，如墨的瞳孔里隐隐浮上了一丝笑意。

  古婵穿的是黎舞阳的衣服，黑底绣花头巾从额前束到脑后，如瀑的长发被随意挽起，黑色立领右衽短袄把她优美的脖子衬托得洁白如玉，腰上系着一条绣花围腰，显得不盈一握，背上背着一个装满花花草草的小背篓，这样的她给人的感觉少了些清冷淡漠，多了些邻家小妹的亲和。

  进入厨房，刚放下背篓，黎舞阳就开始捣腾烧水了，让古婵把那些花花草草都择了分好，然后就找来了杵棒和研砵让古婵把那些择好花花草草一一捣碎。

  两人正在忙得不亦乐乎的时候，秦耀天就来了，双手抱胸靠在门上，笑容满面地说道：“你们在干嘛呢，需不需要我帮忙？”

  听到这话，黎舞阳头都不抬，语气不善地回了一句：“不需要！”

  秦耀天尴尬地摸摸鼻子，踱步蹲到古婵前面：“小古婵，捣鼓这个手很酸吧，我来帮你吧，你要不要休息休息？”

  古婵停下手上的动作，淡淡地看了秦耀天一眼，接着又看了正在灶边看火的黎舞阳一眼。

  “好啊。”

  说着就用碗把捣好的花叶分开装好，一一放到竹蔑里，递给秦耀天：“拿去给舞阳吧。”

  秦耀天赶忙用双手接过，对古婵笑得阳光灿烂，然后就站起身朝黎舞阳走去了。

  古婵想了想，就起身走出去了，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两人昨天是第一次见面吧，怎么感觉像是有仇？

  黎舞阳正在往灶肚里添火的时候，秦耀天就笑得灿烂地凑了上去，双手奉上竹蔑：“丫头，这些都要放进去煮吗？”

  黎舞阳放下火钳，话也不说地就从秦耀天手里把竹蔑拉到自己脚边放好，看到水开了就选了一堆已经捣碎的枫叶放进锅里，刚想找根棍子搅一搅，就看见秦耀天已经眼疾手快地从一边拿了一根递过来，话也不说，正朝她笑得一脸讨好。

  看到秦耀天一副谄媚样，黎舞阳努力把表情绷住，可额头上被热出的两滴汗却适时滑了下来。

  黎舞阳一直不接，秦耀天就自己把棍子伸进锅里，顺时针搅了几下，又逆时针搅了几下，沸腾的水已经变成了黑色的，热气正往他脸上喷，他也顾不上热，直把枫叶搅散了才对黎舞阳嘻嘻笑道：“丫头，看我这样做对不对？”

  说着就往竹蔑里瞄了一眼，伸出手去想要抓起其中的一堆放进锅里，就被黎舞阳拍开：“你要干嘛？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去去去，一边凉快去，别在这碍手碍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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