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绣

  忙了一会儿，坟墓已经被锄去杂草，正在摆祭品的时候，突然有一个人形色匆匆地跑过来，一脸慌张地对着黎上善说了几句苗话。

  古婵听到的意思是，那边有一座坟塌了，族长叫黎上善过去看看。

  黎上善点点头，和刀叔他们招呼一声就跟着那人过去了。

  看着黎上善渐渐走远的背影，村长问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听那个人说是那边有一座坟塌了。”古婵翻译道。

  “我们也过去看看吧。”村长说着就看了一眼刀叔，见他不反对就抬脚走了。

  几人到的时候，那里围满了人，而中间正是那座塌了的坟，黎上善和族长正站在坟前说话。

  几人也不挤进去，就在边上看着。

  那墓碑已经完全向前倒塌，坟上的泥土下滑了一大半，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穴，可以看得见洞穴中满是黑色的水，并没有传出什么尸臭的味道，可见这坟墓应该是比较老的了。

  商量了许久，族长好像作出了什么决定，只见他先是在坟前点上了几柱香，嘴里小声念了几句，接着就从人群中点了几个人，那几个被点的人就拿起锄头走向坟前。

  少数民族的人民是很崇信鬼神论的，像苗寨这种老寨，民族风气这么浓郁，应该是很崇信鬼神，挖人坟墓这事是被当作禁忌的，苗族人都坚信这样做会遭天谴，就算想清理坟墓，那也应该按照程序来才是，不该这么草率。

  此时，黎舞阳突然有些伤感地说道：“叔叔说，这坟里埋的是一位老婆婆，死了快有一百年了吧，她没有子孙，所以没有人来祭拜，起初的时候族长还来祭拜了几年，但久了之后就没来了，于是它就变成了一座荒坟野墓了。”

  这也难怪了。

  没过多久，几个挖坟的人都停了下来，坟墓已经完全被挖开，此时只是一个长形的土坑，里面盛满黑色的水。

  挖开后，族长就叫几个胆子比较大的人用盆去把里面的水舀出来，几分钟后水就被舀干了。

  此时坑里除了一堆白骨以外，还有一样好像是衣服的东西，有两人去把白骨取出来摆放到一边展开的白布上，接着就用一根木棍把那块东西挑上来，摊到地上，真的是一件衣服。

  埋了几乎一百年，人和棺材都腐烂掉了，就这件衣服还是完好无损的，这不应该呀。

  古婵一直在盯着那件衣服看，黑色的，不知道是被水泡黑的还是原来就是黑色的，不过依稀可以看见上面绣着的花纹，因为站得比较远，看得不是很清楚。

  此时村长突然向前挪动了几步，后又挪了几步，待看清衣服上的花纹后，整个人突然僵住了。

  古婵一直注意村长的反应，看到他明显僵硬的身体，心里有些疑惑，于是也跟着移步上前，待看清衣服上绣的花纹后，她也怔住了。

  蝴蝶！

  古婵怕自己看错，又往前挪了几步，当看到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蝴蝶图腾时，呼吸突然一窒……

  村长虽然没见过这件古衣，但他也是研究古绣研究了几十年的，古衣上的蝴蝶和古绣上的一模一样，而且这种形状的蝴蝶绣纹，他至今还没有在其他的地方发现过，再想起他们韦氏一族是在一个苗寨里找到的古衣，那时候古衣的主人已行将就木，而且还无后，这样看来，从时间上推算，这很可能就是当年的那件古衣了。

  而此时古婵却在想，这也太巧了啊，从古绣被盗到池默疯癫，再到古衣突然出现，这怎么像个蓄谋已久的局，牵引着他们一步步向前，这个局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布下的？是在韦氏一族找到这里的时候？或者更早？

  如果这不是巧合，那么盗走古绣很可能只是个引子，蒙族后人早就知道古衣的下落，并且用古衣布局。

  如果真是这也的话，那他们到底都知道了些什么，对古绣的研究又到哪种程度？不管到哪种程度，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他们还没有找到那里，更确切地说，是对那个地方布的阵法无计可施。

  想不到，蒙族后人竟在不知不觉中做了这么多事，是她疏忽了，可是古绣一直在她的监视范围内，怎么会被利用至此，难道早在很久以前他们就得到古绣了？这个猜测太可怕了。

  古婵将目光转向村长，眼下需要弄清楚的是，蒙族后人把他们往这地方引的目的，连古衣都挖出来了，难道是想借助刀叔他们的手，破除阵法？可是他们怎么就肯定刀叔他们能做到他们都做不到的事情？

  想到这里，古婵又不动声色地了打量刀叔一行人。

  这时候，坟墓已经被填好。

  “姐姐，我们走吧，还没有燃香呢。”黎舞阳上来对古婵说道。

  “好。”古婵点头，心事重重地跟着黎舞阳走了。

  祭拜完，用饭过后，填了土，挂了青，就已经日当正午了，坟山上的人已经走得差不多，几人也收拾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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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晚饭的时候，黎上善说他已经仔细研究过医籍，也具体掌握了治病的方法，决定明天就和他们一起回去。

  黎舞阳说她也要跟着去的时候，黎上善也没有拒绝，从这两天的相处来看，众人也看出了他对黎舞阳极是宠爱，都是有求必应的。

  吃过饭后，古婵就让黎舞阳陪着她去村子里散步了，而村长还是拉着刀叔在廊上下棋，黎上善去处理事情，秦耀天也拉着杨肆去村里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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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苗寨地势高，夜晚还是比较凉，迎面吹来的风里还夹杂着一些冰冷的水汽，没走多久黎舞阳就一直叫冷，实在受不了就拉起古婵钻进了一户人家里，堂屋里有火炉烧得正旺，旁边围坐着三个上了年纪的老人。

  黎舞阳乖巧地一一向老人问好，又把古婵介绍了一遍才拉着她坐下来，搓着手烤火。

  古婵借着火光，打量着眼前的三位老人，年纪大概都在七八十岁左右，正满面沧桑语气悠远地谈论今天发生的事情，每说一句就感叹一番，让活泼的黎舞阳也不禁跟着频频叹气。

  古婵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根据三位老人谈话的内容得知，古衣的主人叫蓝芷，并不是本寨人，在很久以前，古衣主人的祖上蓝氏是为了避难才逃到这里的，听说蓝氏是一位极美的女子，为了寻求庇护就嫁给了黎族族长，但是提出了一个条件，就是要从她和族长生下来的孩子中选出一个女孩跟着她姓，继承她的古衣。在那个久远的封建的年代，族长竟然没有反对。

  被选中的女孩将来无论嫁给谁，都被要求必须和蓝氏一样，带上这个条件出嫁，并从所生子女中选出继承古衣的女孩，如果这一代没有就等下一代，下一代没有就等下下一代。

  听起来虽然有些不可理喻，但所幸她的每一代后人都能生出一个女孩来，于是古衣就这样一直继承了下来，直到蓝芷那一代才被带到了坟墓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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