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谋刺
收复遵永,众将士论功行赏。孙承宗加太傅,赐蟒服金币,子孙世袭锦衣卫指挥佥事。祖大寿进右都督,荫一子。萧远论功当授副将,因不愿受军职牵绊,固辞不受。孙承宗请求回家养老,圣旨不准,命仍督师辽东。祖大寿带兵回锦州,萧远和李南东也跟着去了。本以为袁崇焕不久便会被释放,谁知等来等去没有音讯,反倒是黑云龙从后金逃回来了。只见他衣衫褴褛,形容枯槁,全没了往日风采。问起出关后的情形,黑云龙不愿多说,只说道大贝勒阿敏回去后遭到皇太极责罚,削籍为民了。祖大寿要派人护送黑云龙进京领赏,黑云龙笑却,称满桂和胡大牛皆战死,麻登云背节做了汉奸,自己要再多赏赐也无用,盘桓了两日便和众人告别,不知去向。又过了几日,京城传来对袁崇焕不利的消息,祖大寿召众人商议,要将自己祖荫和官职换袁崇焕出狱,但缺个传话的。萧远自告奋勇,被祖大寿按住,称另有急事需萧远去办。原来刘兴祚之弟刘兴治不满兄长战死朝廷没有抚恤,带了亲信杀了皮岛守将陈继盛,准备向皇太极献岛投降。祖大寿道刘兴治此举将给污蔑袁崇焕的人多一个口实,因军中只有萧远与刘兴祚相熟,要萧远务必将其劝住。萧远无奈只得答应,又放心不下袁崇焕安危。祖大寿道可以让程本直和李南东去。听说要回京城,周虹烟突然想起小白,便提议顺道去一趟洛阳,找小白想想救袁崇焕的法子。萧远心想他这个师弟财大气粗,说不定真有通天的本领,便和李南东夫妇约定各自办完事后在京城相见。
萧远和周文郁坐船跨海来到皮岛,岛上警备森严,人心不稳。刘兴治虽对明廷不满,但也知道再度投降后金不见得有好果子吃,毕竟中国人讲道义,反复无常容易被人瞧不起。因此虽然向外传出要投降后金的口风,实则还没有半点动静。萧远问明原由,得知刘兴治是因为怕岛上毛文龙余党陷害才先下手为强,便晓之以理,再加上周文郁从旁担保,刘兴治答应仍留在大明,一场风波消弭于无形。
办完祖大寿交代的事,萧远告别周文郁起身前往京城会合李南东等人。找到程本直,被告知李南东和周虹烟去洛阳未回。问起袁崇焕一案近况,兵部主事余大成道:“这几日风向确实有些奇怪。原先收复遵永,都说督师手下的兵立了功,督师就算有过也可相抵。最近渐渐无人提起,反倒是梁尚书急着要定督师的罪。皇上命六部会审,大臣们刚说证据不足,江西道御史曹永祚就声称抓获奸细刘文瑞等七人,搜出督师私通后金的书信。原抱奇、姚宗文当堂发难,宣称督师‘构通为祸,志在不小’。更可怪的是,还未等诸大臣审问这七名奸细,锦衣卫竟然说这七人逃跑了。锦衣卫什么地方?守卫如此严密,岂能让七个大活人就这样不见了?兵科给事中钱家修在堂上责问,曹原等人无言以对,皇上也没说啥,嘉奖了钱家修两句便没有下文。石衲纳闷了,整这一出算咋回事儿?”
又过得几日,李南东和周虹烟还是没有回来,萧远正等得焦急,余大成突然跑来说大事不好,兵部拟了刑名,准备将袁崇焕弃市夷三族。萧远和程本直听了大惊失色,未料事情变化如此之快。萧远问主谋者何人,余大成答是梁廷栋和温体仁。萧远听了,一言不发孤身出去了。
入夜,京城街上人影渐渐散去,萧远摸黑找到梁廷栋府上,假称是温体仁派来传话的。守门的家丁没有丝毫怀疑,将其引入后厅。梁廷栋看着萧远有些眼熟,刚开口问:“这么晚了温大人找本官有何吩咐?”萧远一个箭步上去掐住梁廷栋脖子道:“大人好记性,关门上俺替袁督师喊过冤,您可忘了?”
梁廷栋认出萧远,吓得浑身发抖,但脖子被掐住说不出话,只好憋着气连连点头。
萧远圆睁双眼道:“那日大人答应小的说要替督师伸冤,大人可记得?”
梁廷栋脸胀得通红,喘不过气,直点头。
“那大人为何要将督师定死罪?这是伸的哪门子冤?”萧远气不过,手上又加了几分力道。
梁廷栋平日养尊处优,哪受得了这罪,用手指着脖子,嘴里呜呜叫。
萧远松了手,梁廷栋捂着脖子连连咳嗽,边咳边道:“冤,实在冤,本官一直在替督师说话,好汉,冤枉呐。”
萧远当然不信,一拳打在梁廷栋左眼,梁廷栋疼得哭爹喊娘。萧远待要再打,梁廷栋赶紧跪下,一手捂着黑紫透红的眼圈,一手挡在身前求饶:“好汉饶命,误会,误会。”
“误会?”萧远一脚将梁廷栋踢翻在地,“俺本该在山海关了结你这狗贼,省得你回到京师害人。”
这一脚踢得梁廷栋骨裂般疼痛。梁廷栋捂着屁股嚎哭道:“此事非本官所为,都是温大人的意思,好汉休要错怪了好人呐。”
“温大人?你说的可是温体仁?”萧远怒目相问。
梁廷栋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冤有头,债有主。是温大人,不,是温体仁这个狗贼要害袁督师。本官一力维护督师,正义执言。”
萧远嗤之以鼻,举掌又要打。梁廷栋急了,怕熬不过几下自己一命呜呼了,赶紧抱住萧远小腿道:“好汉听我一言,今日杀我一人容易,只怕朝堂上无人再替督师主持公道,不如留在下一命,力保督师无虞。”
萧远正在气头上,听着似有几分道理,便放了梁廷栋,挥掌将一旁花架打得粉碎,指着梁廷栋道:“今日权且留你一命,若再食言,这便是下场。”说完返身出府去了。
等到萧远找到温体仁府邸已是深夜,翻墙进府,穿廊过院,好不容易摸到一处堂屋,里面闪着灯光,瞧门面似温体仁的寝室,正要上前推门入屋,身后一阵凉风袭来,萧远不敢怠慢,侧身避过,转身连出三掌,将偷袭者迫开。双方站定,对方先开口道:“萧兄终于来了,许久未见,掌法又见精进。”萧远听着声音耳熟,定睛细看原来是慕容匡。
“北地一别,慕容兄踪迹全无,没想到竟在此相遇。”见着故友,萧远有些欣喜。
“我知你必会来找温相麻烦,已在此恭候多日。”慕容匡依旧淡定自若道。
“温相?”萧远疑惑。
“不错,我如今替温体仁护院,萧兄若是来找麻烦,还是请回吧。”
萧远不想慕容匡竟然替温体仁做事,怒不可遏道:“温体仁陷害袁督师,你可知此事?”
慕容匡平静道:“此事人尽皆知,有何大惊小怪?”
“既知此事,为何替奸贼卖命?”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仅此而已。”
“你当初也曾在宁远效力,怎不念督师旧情,反替贼子看家护院?”
“我自有道理。”
“什么道理?罔顾忠义,助纣为虐?”
“说了萧兄你也不会明白,我劝你还是回去吧。”
萧远见不出手慕容匡是不会退了,使出平生绝学,一招“力劈华山”想用掌风逼退慕容匡。慕容匡拧身转了个圈儿,用一招“无影无踪”将萧远的掌风化解。萧远再使一招“万佛朝宗”攻慕容匡左右两肋,慕容匡两臂抡圆,“砰”的一声将萧远双掌弹开。两人的打斗声惊动了温体仁府上家丁,火把灯笼渐渐涌了过来。萧远急了,连着几招抢攻,都被慕容匡避开。慕容匡一边招架一边道:“萧兄还是快走吧,你我没有百招分不出胜负。旁人来了,你想走也走不了了。”萧远无奈,虚晃一招,纵身跃起,逃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