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斩

  “你以前不是告诉我我母亲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么？”

  陆于尘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自己，眼泪似决堤般涌了出来。

  “那时候我是骗你的，你母亲活的很好，她在南方应该很快乐罢。”

  陆背风看着他两只通红的眼睛说到。

  “我不信，我不信，我就是个没有娘的野孩子，我没有娘，我就是个野孩子。”

  陆于尘越哭越难受，越哭越委屈。

  凭什么别人家的孩子都被自己的母亲抱在怀中细心呵护，而自己呢，呵呵，母亲不要自己了，父亲也骗自己，劳什子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放屁，全是放屁，南方人全是骗子，我不要去。

  陆于尘哭着跑了出去，翻身骑上自己的战马大黑就向外冲去。

  陆背风看着陆于尘渐行渐远的身影叹了口气，也不去追，只是原地坐下了。

  “大哥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当初我就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娶那个女人，后来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让她走，现在不明白你为什么要于尘又去找她。”

  陆得日不知什么时候醒来了，在陆背风旁边坐下。

  “她喜欢我，我便娶她。她烦我了，我便让她走。现在，我想她了。”

  陆背风呆呆看着地上的沙子，说到。

  “放你娘的狗屁，你想你就去，让孩子去算是个什么事。”

  陆得日本就是个粗人，最是听不得陆背风这种文邹邹的话了，顿时骂骂咧咧的说到。

  “小风也想去，只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罢了，毕竟南方养人，比北漠的遍地黄沙要来的有生气许多，没准还能娶个皮肤嫩的能掐出水的媳妇回来。”

  陆背风突然就嘿嘿笑了几声，巨大的反差把陆得日吓了一跳。

  “老东西去死吧，跟你在一起早晚我得先完蛋。”

  陆得日说着站起身子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钻回了自己帐篷的里面。

  王帆远凑到陆背风面前小声说道:“老哥你就不怕孩子会在外面出点事啊，然后你看，明天，该如何是好。”

  陆背风也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尘土，边拍边说：“没事，明一早出发之前他肯定会回来，这个你不用担心。”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王帆远对此并不操心，来了就带上，不来也走，并没有什么干系。

  第二天，早晨的太阳刚刚升起，干燥的天地间仿佛有了一丝水汽，凉爽的气息直沁人心，唤醒了昨晚醉酒就地而席的人们，商队也准备启程回南。

  不知道昨晚去哪里游荡的陆于尘也回来了，骑着大黑杵在商队旁。

  “哟，于尘起这么早，今天准备去那里打猎啊。”

  一名刚从地上爬起的人伸了伸懒腰，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对陆于尘打招呼。

  “去南方，去南方打猎。”

  陆于尘小声回道。

  “去南方啊，那里朝菌不少，于尘注意着安全啊。”

  那人并不知道陆于尘要去干什么，只是以为他是单纯的去南方打猎。

  “嗯。”

  陆于尘显然是没什么心情再去搭话。

  “陆公子，我们准备启程了，你还没有什么要拿的，赶紧收拾收拾。”

  王帆远看着陆于尘回来了，询问道。

  陆于尘握了握刀柄，拉了拉弓弦，摇了摇箭袋，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需要带的了，于是摇了摇头表示不用。

  风吹吹，沙茫茫，黄金万两遍四方。

  身份分文的有志男儿要将天下尽兜装。

  商队的人一边唱着歌一边驱赶驴子前行，陆于尘跟在旁边，显得有些落寞，也有些无措，南方，是否同书上所讲的一般，不知道，陆于尘不知道，他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片天在迎接他。

  一抔黄沙盖旧沙，旧时故人识新人。

  纵叫战马平四方，不知今下孤身往。

  南春似水留不住，北漠苍凉叫人慌。

  天下亦广不知向，吾心安处是吾乡。

  既然不知道以后会有多迷茫，那么也就不要再去想了。

  荒牙部落的中帐里，歪歪斜斜的倒着几个酒坛子，酒已经没了，只有几滴悬挂在坛口，欲滴未滴。

  陆得日坐在地上，抱着一个酒坛子，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下。

  “陆背风你个狗娘养的，你就这么放你儿子走了，多好的一孩子啊，你他娘的让他去南方，老子平时都舍不得弄他，你个王八蛋居然让他去南方，去他娘狗日的南方，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狠的下心啊，老子跟你说，于尘不光是你儿子，也是老子的儿子，万一要是出点差错，呸呸呸，出个狗屁差错，老子跟你说……”

  “德日你他妈醉了，快别他妈的瞎嚷嚷，他是老子儿子，老子还能害他，滚滚滚，别呆在这里，看着你这怂样老子心烦。”

  陆背风也喝醉了，靠在酒坛子上闭着眼睛吼道。

  “呵，你以为老子想呆在这，要不是我这会走不出去，你看我走不走。”

  陆得日在地上挣扎了几下想要爬起，但醉的实在有些厉害，便放弃了。

  部落里的人们依然像往常一般劳作，并未有什么不同，谁也没发现部落里有一个人已经悄悄走了。

  ……

  ……

  商队缓缓行走，陆于尘也跟在旁边，偶尔发现几只沙狐沙兔，便一箭射杀。

  “嗖”

  一只箭精准射入一只沙兔的眼窝，陆于尘策马前去，侧身一把抓住箭尾扯起，兔尸也被顺带着扯起。

  陆于尘将箭从兔尸中扯出，把沾血的箭在身穿的兽皮上擦拭了几下放回箭袋中，领着沙兔的耳朵一把扔到驴车上。

  “呵呵，好箭法，果然英雄出少年啊，去了南方必能闯出属于你的一片天地。”

  王帆远对陆于尘的箭术啧啧称奇。

  陆于尘却无心听其称赞，他的脑子有些空，他什么也不想听。

  一路上很太平，也没遇到不开眼的朝菌上前找死。

  “咔咔咔”

  滚滚的车轮将沙子撵细，车轮驶过了，沙便飘走了，不知去向。

  “我好像看到延边界了。”

  一名护卫突然叫道。

  众人纷纷聚神向前看去。

  “延边界，对，就是延边界，我也看到了。”

  “哈哈，终于到延边界了，快快快，马上就到了。”

  “延边城也要到了，老子要好好享受享受，哈哈哈。”

  王帆远呵斥道：“都在瞎激动什么，赶快入边，别出岔子了。”

  几个护卫不开口了，但从他们加快的行动上仍然可以看出他们的喜悦。

  “延边界，延边城，南方，娘。”

  陆于尘骑在马上痴痴的看着远方发神，嘴里喃喃自语。

  ……

  ……

  “过关收取一成货物，自己给老子排好队，否则别怪老子的大刀不认人。”

  站在界口的将领大声喊着。

  王帆远的商队排在队伍最后，缓缓向前挪动。

  “你居然敢私藏东西，谁给你的狗胆，说，这是什么。”

  队长突然抓着一人的脖子，另一只手抓着一个玉佩。

  玉佩微微作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凡物。

  “吼”

  “这是我祖上传下来的。”

  “咳咳”

  “不是货物。”

  “咳咳”

  队长的手用劲有点大，那人有些喘不过气来，一边挣扎一边说到，但他又不敢过度的挣扎，怕万一“伤”到了将领，自己没好果子吃。

  “哼，是不是你祖上的东西你说了可不算，来人给我把他拖下去好好审，朝廷的东西可不能白白流失咯。”

  队长冷冷一笑，笑得有些渗人。

  “唉”

  王帆远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队长，又看了一眼陆于尘，欲言又止。

  ……

  ……

  轮到王帆远的商队通关了，王帆远按例将车上一成的货物交给他们，又偷偷从自己兜里摸了几个东西塞进将领怀中，点头哈腰道：“多亏大人镇守延边界，要不然早得乱套了，大人辛苦了。”

  队长顿时喜笑颜开:“哪里的话，都是给朝廷办事，说不上辛苦。”

  队长回头撇了一眼几个手下，呵斥道：“瞎眼的东西，还不快放行。”

  “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王帆远笑得简直像一朵菊花般灿烂。

  王帆远也不再逗留，领着随从们赶紧入关

  “呵呵呵。”

  陆于尘毫无征兆的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