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陌穹

  “公子，不可！”看着古墨竟给自己递过茶水，侍女慌忙地想要站起来。

  “为何不可？”古墨一手按在侍女肩头，示意其坐下，微笑地说道：“人本就没有区别，只要心里没有被地位高低所缚，总能走出自己的路。”

  侍女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默默地接过古墨递过来的热茶，放在嘴边却是没有喝。

  “为何不喝？”古墨看着侍女，温柔说道。

  “舍不得。”侍女低着头，声音有些颤抖，抬起头时眼中多了些许朦胧。原来，侍女自记事起就没有感受过来自外界的温暖，即便是自己的父母，在自己年幼之时为了生活将自己卖入柴家为奴。来自外界的温暖，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偏偏还是来自于一陌生的少年，一个相处不过数个时辰的少年。

  侍女一直以来的自卑，让她觉得自己低人一等，一直觉得她应该和古墨保持着距离，一直认为古墨会把她视作奴仆，一直认为他和他们一样，但是，古墨的一杯热茶，仅仅是一杯热茶，让她的心很乱，更暖。

  轻轻拍了拍侍女的肩，古墨没有说话，轻轻地拭去了侍女脸上的泪，就这样两人彼此对视良久。

  一时间，屋子里格外的静

  过了良久，侍女终于渐渐恢复常态，不过当她迎向古墨的目光时，却发现古墨正看着自己，脸上顿时再一次羞红起来。

  “真是个容易害羞地小姑娘。”古墨心中暗想，但是脸上却没有表露出任何的异样，泯了一口杯中的热茶，淡笑着问道:“姑娘，我该怎么称呼你？”

  “公子你可以叫我莲翠。”侍女有些羞涩地说道，低下头来，却又时不时地偷偷看向古墨。

  “这样啊，莲翠，和我说说今天遇到的那位少年吧，我记得他好像叫做白凡，没错吧。”

  听到古墨的话，莲翠才猛地想起古墨最开始找自己的目的，脸上的羞红之色渐渐褪去，然后柔声说道:“公子，莲翠知道的并不是太多，若是帮不上公子望公子不要见怪。”

  古墨点了点头，等待着莲翠的下文。

  “白凡公子是前几年随其父白胜老爷子从帝都来到这青阳城的，一同前来的还有他的哥哥，听说是叫白冉。之后白老爷子在这青阳城买下了一座府院，招收了一些奴仆，父子三人便住了下来，一晃已近三年了，这些青阳城的百姓都是清楚的。”

  似乎说得嘴有些干，捧着茶杯轻轻地喝了一口热茶，莲翠继续说道:“白老爷子定居下来以后，不知用了何种手段，不管是白道还是黑道多少都给他一些薄面，生意上很快就与柴家比肩，被抢了生意，老爷自然不给和白家的人好脸色看。”

  “不过老爷不喜欢白凡公子却不是因为这个，老爷为人还算开明，只是小姐有些野蛮任性。”说道这里，莲翠抬起头偷偷看了古墨一眼，见对方没有出言打断，心里松了口气，毕竟私下里说主人家的不是，这要是传了出去，可是会受到重罚的，“白凡公子的名声不是太好，年纪不大，前两年却是和几家小姐闹出了些不好的传闻，只是我家小姐年幼，对这些风传并不曾相信，还和白凡公子走得如此之近，让老爷平白担忧。”

  听到这里，古墨才算多少明白了一些事情的原委，不过莲翠讲完了白凡之后，却没有再继续说下去，反倒是让古墨一愣，问道:“白凡不是还有个哥哥叫白冉嘛？”

  “嗯。”莲翠点了点头，有些无奈道:“白凡的哥哥白冉公子却是神秘得很，关于他的传闻少之又少，这近三年来，白冉公子深入浅出，哪怕是白凡自己，一年也见不到自己的大哥几面，莫说是我们这些外人了，要说青阳城里最难见到的人是谁，不是城主，应该属这白冉公子了。”

  说到这里，莲翠略有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在古墨面前说了这么多话，她也渐渐放开了拘束，而且和古墨在一起时，她似有很多话想说，也敢说。

  喝光了杯中的茶，古墨把玩着手里的空杯，细细品味着莲翠的话，自然莲翠的信息肯定会有所缺漏，但是已然涉及了很多，这让本来茫然的古墨有了一点思索的方向。

  莲翠看着古墨正在思索，也不打扰，安静地坐在一边静静地守着古墨，虽然不清楚古墨为何要问她关于白家的情况，却又在柴老爷那里支字未提，但是……

  看着手中渐渐冷去的茶，莲翠的手微微一颤，心里似有决断。

  “莲翠，你先回去吧，我要好好想想。”古墨放下手中的空杯，抬头浅笑道。

  “是，公子。”

  “莲翠，以后私底下就叫我古大哥好了，不必公子公子的。”

  “可是，公……”莲翠未曾想到古墨会对她如此优待，但是这些规矩早已在她心里扎根，一时半会却是改不掉的，然而还未脱口而出，就被古墨挡回，脸上似有挣扎，莲翠还是轻轻唤了一句:“古大哥。”

  “嗯。”古墨笑了，轻轻揉了揉莲翠的头发，温柔地应道，随即想到了什么，突然在莲翠耳边嘀咕了几句，莲翠点了点头，缓步离开了。

  躺在床上，古墨的眼神定格，却不知看向了何处，“白家，真的只是抢生意这么简单么，白凡，又哪里会那么容易出现披露的人，观其言行，就知道此人极度隐忍，哪里会如传闻般和别家小姐扯不清的关系，想必是另有所图。而白家老爷子黑白通吃，柴商又告诉过自己这次的主谋他惹不起，会不会和白家有所联系，或者就是白家所为？”

  古墨突然有些不想淌这趟浑水了，古墨发现自己还是太年轻了，不知不觉让自己陷入了一处泥沼，沉入其中难以自拔。

  正思索间，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击，古墨起身打开屋门，却见李伯正在门外，赶忙将李伯请进屋来，为李伯倒上了一杯清茶递上。

  “古墨公子，这可使不得。”李伯伸出手想要推迟，却被古墨挡在。

  “李伯，这有什么使不得的，您老这么大年纪了，还要劳您奔波，为你倒杯茶算得了什么，前些时日承蒙李伯您的照顾，这杯茶您可是一定要喝的。”古墨说着，将手中的清茶送人了李伯手中，脸上的笑意不减。

  “那，多谢古墨公子了，唉，古墨公子你是柴家的客人，我只是一奴仆，以后还是少干这样的事为好啊。”李伯略微提醒地说道，手中的清茶却在嘴角轻轻一咩。

  “李伯来此所谓何事？”没有再去纠结这个问题，古墨摆了摆手向李伯问道，他自然是知道的，没有事情李伯又怎会亲自来寻自己。

  “你看我这记性，老了，老糊涂了，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李伯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有些请求地说道：“过几日老爷要去一趟淮阴，本来这几日里不太平，我劝老爷还是呆在家中不要出远门，但是这笔生意对老爷很重要，所以老爷执意要去，我想请古墨公子一同前往，不知这样可会误了古墨公子的事。”

  古墨淡淡地看了李伯一眼，李伯用的是不知道会不会误了自己的事，并非自己愿不愿意，自己暂居柴家，显然不会有什么事情，如此一来，自己若是不答应，怕是要被私底下数落一番，人情冷暖，确是如此。

  “李伯，即便是我前去，若有变故，怕我也难以帮上什么忙。”古墨脸上略有犹豫，开口道。

  “但是古墨公子若是愿意一同前往，老爷或许会安全许多，我等下人也会放心许多。”李伯闻言，出口解释道。

  古墨点了点头，问了一句：“不知何时出发。”

  “半月之后。”

  “出发之前差人来通知我即可，我到时会和柴老爷一同前往。”古墨思虑片刻，给出了李伯答复，然后突然想到什么，淡声道：“回去之后告诉柴老爷，此次之后我会离开。”

  “古墨公子要离开？”李伯听到古墨这么说，表情有些惊疑。

  “这是早就说好的。”古墨说完，不再言语，闭目养起神来。

  知道古墨不愿多说，李伯起身将门关上，缓步离去。

  “怎么样？”书房之内，柴商淡淡地问道。

  “他答应了，不过却说这次之后就会离开。”李伯点了点头，不急不缓地回答道。

  “嗯，他早有此意，只是这几次我们的做法让他不满了，这次之后，随他去吧。”柴商听到古墨将要离去，并没有多大的波动，却突然说道：“连翠那里，如何？”

  “老奴前去寻古墨时，看见连翠有些慌乱地从古墨屋中出来，脸上有流过泪的痕迹，问她她说古墨并未对她做过什么，但是看其言行，只怕”

  “这些事不用管，只要古墨喜欢，随他去”柴商听了李伯的话，并没有太大波动，这样的事他见多了，只要不超出他的底线，一切都可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