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陌穹

  时间辗转，半个月的时间里，古墨只有睡觉时会出现在柴家院落里属于自己的那张床上，其余时间都不知所踪，避开了一切可能的眼线，古墨每日里都会消失大半的时间，回来之后似乎很疲惫的倒头就睡，不再如前些日子里或是沉思或是修习真气。

  半个月的时间悄然即逝，这一日早上，屋外的敲门声将古墨吵醒，古墨起身穿好衣物，打开屋门，却是半月未见的连翠在屋外等候。

  “连翠，来找我有什么事？”看了看天还没有亮，古墨有些疑惑地对着连翠问了一句，似乎在惊讶连翠为何会在这个时候来寻自己。

  “古大哥，老爷让我来请你去一趟，至于是什么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

  古墨突然想起半月前李伯来找过自己，而自己也答应了李伯陪同柴商去往一趟淮阴，于是点头向连翠解释了一句。

  在走出屋门时，古墨突然说道：“连翠，古大哥在床下放了些东西，如果这次你没有见到古大哥回来，就自己去取了那些东西，如果古大哥回来的话，给你带更好的。”

  连翠脚步一顿，转过身时眼里已浅含泪水，问道：“古大哥这是要离开？”

  古墨点了点头道，解释道：“早些时候就已经决定了的事情，自然是要做的。好啦，不哭鼻子了，美姑娘要变丑姑娘了，古大哥以后又不是不回来，古大哥回来自会来看你。”

  捏了捏连翠的鼻子，古墨安慰道：“古大哥身上没有什么好送你的东西，就把这个送你了。”说着，手中翻出一把匕首，脸露尴尬地递给了连翠。

  本以为连翠会失望，不料连翠却满心欢喜地将匕首捧在手心，然后脸色羞红地点了点头，小心地将匕首收入了怀中。

  “古大哥以后真的会来看我么？”连翠有些天真地看向古墨，有些期待地问了一句。

  “会的。”

  “柴老爷，让你久等了。”见到柴商，古墨走上前客气了一句。

  “没有，我也刚到不久。”柴商笑道：“古墨小兄弟，这次前去淮阴可能要月余之久，可不要觉得船上枯燥才好。”

  “自然不会。”古墨笑了笑说道，对于即将的旅程他还是有些期待的，毕竟他从未坐过船，也从未去过淮阴。

  马车咕噜噜缓慢地走着，古墨却没有和柴商一同坐上马车，而是走在车队的最后，默默地注视着前方。十余辆马车，上面装载了满满的货物，而且车轮入地很深，这让古墨感觉柴商这次做的真的很大。

  因为货物太多的缘故，车队也走得很慢，近一个时辰，才从柴家赶至了青阳城的码头，船工们早已在那里等候。

  古墨百无聊奈地坐在码头一角，看着船工们装卸着那十余辆马车，人很多，也很热闹，吆喝声不断传来，但古墨却并不喜欢这样的生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这些船工们也一样。

  因为码头浓重的鱼腥味，柴商和柴紫玲等人躲在马车中不肯出来，准备装卸完毕后才是一同上船。而对于古墨，这样的感觉也着实不太好，不过他仍旧忍耐着旁坐在码头上，默默地注视着一切。

  说道柴紫玲，自那天之后古墨再未见过，而今日的见面，柴紫玲仿佛未看见他一般，没有闹大小姐脾气，也没有再针对他，不知是小女生的心思让她忘记了前几日的不快，还是这码头上浓厚的鱼腥味的功劳。

  古墨摇了摇头，不再去想柴紫玲，转而看向了正在搬运的船工，看着货物一点点被搬运到船上，古墨想不明白，在淮阴到底有什么值得柴商如此冒险。

  正想着，一声惊呼从不远处传来，只见一位船工脚下一滑，连人带货落入了水中，不多时，古墨耳边传来怒骂声，显然监管之人看见这样的情况异常的愤怒。

  “怎么回事？”遇到这样的情况，柴商却不得不出面了，待了解了情况后，柴商没有去看被众人救起的货物，转而看向了失手将货物摔落的船工，在对方害怕的眼神中问道：“小伙子，没受伤吧。”

  谁也没能想到柴商并没有因此事发怒，反而先关心地位低下的船工，这让之前怒骂的管事脸上闪过难堪，却也不再多说什么，明智地闭上了嘴。

  “没，没事”显然，落水的那个小伙子很紧张，说话也有些迟钝，但是在柴商的安抚下渐渐恢复平静。

  “他是前几日才来这里帮忙的，所以”一个中年船工看着柴商为人如传言般温和，出言解释了一句，意思不言而喻，小伙子经验不足，来的时间不长，希望柴商不要太过追究。

  柴商点了点头，正想说些什么，突然身后传来管事的声音，“柴老爷子，这箱货物全毁了，你看。”

  原来，在柴商安抚落水小伙子的时候，管事自己将落入水中的货物打开了，只见里面的货物全是上等的茶叶，不由得出言提醒了一声，脸上却流露出些许紧张，毕竟他一年所赚也抵不上半箱的茶叶。

  “算了。”看着地上被泡坏的上等茶叶，柴商一脸的肉疼，毕竟这样的好货他也没有多少，但是即便是为难他们，也无法挽回这些失掉的东西，还是忍痛摆了摆手。

  “小心！”在众人都看向地上坏掉的茶叶之时，一声惊吓传来，柴商自是听出了这是古墨的声音，条件反射地转过身来，却见之前落水的少年刺着一柄匕首扑向了自己，随即感受到一股大力将自己压倒，不由得闭上了自己的双目。

  “柴老爷子，无事吧。”说话的是古墨，等柴商睁开眼睛，却见古墨正一脸严肃地看着自己，而一具年轻的尸体就倒在近在咫尺之处。原来古墨在发出惊吓之后，将还在发愣的柴商一把扑倒在地，同时将顺手拿起的钢棍狠狠地捅在了少年的脖间，将其结果。

  “你又救了我一次。”柴商缓了缓神，长长地舒了口气说道。

  “柴老爷子，你没事吧。”管事见杀手被古墨杀掉，赶忙跑上前来问道，毕竟在他负责的码头发生这样的事情，若是追究起来，他也就完了。

  “无”柴商刚想说话无事，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让他把话生生咽了下去。因为古墨猛地跳起，将一柄匕首送入了管事的体内。

  “你”说话的有管事也有柴商，古墨知道管事想问什么，但是没有回答，而是手上力度再增，直到管事彻底没了呼吸才是停手。

  看见自己管事被杀，围上来的船工惊呼着四散开来。

  “古墨，你”柴商惊疑道，显然被吓得不轻。

  “你看。”一边说着，古墨一边翻检着管事的尸体，从其右手袖间翻出一把泛绿的匕首，显然上面涂抹了相当劣质的剧毒之物。

  “这”柴商这才明白古墨又救了自己一次，有些不确定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之前的杀手为何差点得逞，若不是这管事突然将你们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那些毁掉的茶叶上，又何至于如此。”古墨嘴唇蠕动，还是出言解释道。

  以柴商的心智，自然是明白的，若非被两次刺杀所惊，也不至于问出这样的问题。

  见古墨不是随意杀人，散开的人又渐渐聚拢，却是不敢太过靠近古墨，直到柴商出言解释了一番，才是渐渐平息了骚动。

  “老爷，这次淮阴之行”李伯走上前来，看了看只是被蹭破了皮的柴商，又向古墨感激了一番，出言担忧地问道。

  毕竟淮阴之行需要月余，期间发生任何事情都有可能，而如今还未上船刺杀就已经开始，这不得不让众人担忧，索性古墨的存在，才是化解了这第一道危机。

  “去，必须去。”脸上的犹豫一闪而逝，柴商还是下定了决心，出言狠狠道。

  “父亲，女儿陪你。”这时，走上前来的柴紫玲出声道，语气坚定，大有陪其父赴死之态。

  “好。”没有多说话，柴商点了点头，眼中浮现出宠溺。

  古墨没有管柴商等人作何决定，只是心底同样忧心忡忡，这还没上船，隐藏在黑暗中的黑手又开始蠢蠢欲动起来，这不得不让古墨觉得此行并不似心里想的那么简单。他确是不知道，在他思虑的时候，一道美目从他身上扫过，眼中泛起思索的目光。